元宵節過後的第三天夜裡,翩然求思媚爲她找來了太子府的地圖,當夜,冒險夜探太子府。不知道是她的輕功當真練的很好了,還是這些個太子府的侍衛都是些睜眼瞎,翩然很輕易的就進了太子府,事先當然穿好了思媚給她準備的正宗的夜行衣,裹上了黑色面紗,開始看到自己這樣打扮的時候翩然差點笑了出來,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扮演一次女刺客,但一當想到自己刺探的對象時,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這會,翩然正在摸索着路線,前面有隊巡邏的侍衛走過,翩然側身貓腰躲到了迴廊下邊,等侍衛走過去後,再越過迴廊,前面那個院子就是太子本人的寢居和書房的所在了。
輕輕一躍跳過了矮矮的院牆,翩然屏住呼吸,先往地圖上標記的寢居摸去,仔細聽了聽,發現裡面這會還沒有人,再看書房還亮着燈,翩然慢慢的移身過去,這裡是太子住的小院,守衛卻看不見,想來都在暗中,萬一驚動了又免不了打鬥起來,所以翩然格外小心,翻進院子的時候就撒了一把幻香粉,這可是她特地配好的迷藥,藥效來的很快,遇風就化散開,唯一缺點就是去的也快,半盞茶內肯定甦醒過來。
翩然躡手躡腳的低身走到書房窗下,低着身子不敢站起來,裡面有些動靜,卻沒有聲音,屏住呼吸繼續等了會,翩然聽到一聲重重的嘆息聲,正是珏軒的聲息,翩然心中一緊,差點站了起來,這時,一個另外的聲音傳入了翩然耳中。
“殿下早些歇息了吧,這幾日您總這樣,妾身很是擔心呢。”
回答她的還是沉默,翩然的手心卻冷了起來,努力剋制住自己心中悸動,手狠狠用力攥在一起。
忽然,那嬌滴滴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殿下……”伴隨着一陣咯吱做響的桌椅聲音。
“月兒,你先歇着吧,我再看會。”珏軒的聲音永遠是這麼溫柔啊。
“不要嘛,殿下,讓妾身陪您好嘛。”
依舊是沉默。
“啊……”珏軒突然輕叫出聲。
翩然一緊張,猛的站了起來,一把推開了窗戶。
屋裡屋外,三個人,瞬時都愣了片刻。
這是那個柔情似水的珏軒麼?是那個摟着自己說自己會是他唯一的妻的珏軒麼?是那個說自己要一他會給二的珏軒麼?翩然心中輕顫。
珏軒懷裡坐着一個嬌美的女子,頭髮披散開來,只用絲帶在後面束了一下,珏軒一眼認出了翩然,卻一下徵愣在了那裡,她的眼睛裡是什麼?疑慮?痛?嘲諷?漠然?她這是什麼眼光?
“啊!”珏軒懷裡的女子也怔了一下,忽然回過神尖叫了一聲,回身更緊的抱住了珏軒,顫着身子,聲音發抖,“殿……殿下……刺……”
附近的侍衛立刻衝了進來,珏軒也同時一把推開懷裡的女子衝出了房子。
翩然有些茫然的站在窗邊,裡面那個女子一臉恐懼和不可思議的表情坐在地上看着自己,身子還在微微顫抖着,確實嚇到她了呢。侍衛抽出刀劍站在翩然兩步遠出把翩然圍了一起,夜這麼黑,刀刃還是有些晃人眼。珏軒正對着翩然的站窗欄邊,他這表情是做什麼?在悲傷?爲什麼他平素一直溫柔似水的眼裡這會讓人看到了悲傷的神情呢。
“都退下,這裡沒事,下去!”珏軒別過頭,迴避開翩然水光漣漪的雙眸,衝侍衛下了命令。
侍衛們互相看了看,行禮一一退到了暗處。
屋裡那個女子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衝到了珏軒身前,擋在珏軒面前,隔住了他和翩然,聲音還在發抖,用手指着翩然,眼裡除了害怕多了一絲不明的探究:“你是何人,竟然夜闖太子府?”
“呵,”翩然覺得很是好笑,那女子攔住她的姿勢真的好象保護小雞的老母雞啊,可卻笑不太出來,“太子殿下的夫人莫非也擅武學麼?”
“她不是我妻子!”珏軒推開面前的女子,走到翩然近前,微微閉了下眼,吁了口氣,方纔看向翩然的眼睛,“然,你聽我解釋……”
“臺詞都是這樣呢,可主角今兒是怎麼了?”翩然頭有些發暈,晃了下身子,手扶住窗臺。
珏軒心疼的雙手半扶半抱住翩然,翩然並沒掙扎,珏軒心裡很是雜亂,他實在沒能想到翩然居然會這樣跑來找他,更沒想到居然這麼巧月兒剛好在他的書房看他,可現在該又怎麼解釋呢,珏軒的手緊張的下意識抓緊了翩然,似乎如果一放手,她就會消失了。
“你弄疼我了。”翩然垂下頭,淡淡的說。
珏軒心中的那些雜亂更是糾結到了一起,呼吸聲變的很重。
那個女子呆立在一邊看着他們,直到翩然微微轉頭看到她時,那女子咬了咬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盯着翩然問:“你到底是誰?誰派你來的?”
“你可以下去了。”珏軒冷聲着對她說,卻沒看她。
翩然擡起手,一扯拽下了面紗,衝那女子妖媚的一笑,那女子掩飾不住眼中的驚豔之情,用手捂了下自己的嘴才讓自己沒喊出來,嘴脣哆嗦着:“畫裡的仙子……是鬼嗎……”
“我不想再重複我說過的話。”珏軒看着那個明顯神志受到了驚嚇的女子,目光冷的比這冬日的寒冰還要冷上幾分。
翩然深深吸了一口,定定的看着珏軒,輕輕說道:“原來這世上有許多的事情都不象我們心中所想的那樣,有許多的事情也不一定我們所想的就是真的,往往世人最喜歡欺騙的不是別人,恰恰是自己,當心一次次說服了自己後,就變的麻痹,當假話說了太多太多以後,就似乎成了真實。可是,時事莫多變,當血淋淋的真相在眼前的那一瞬間,那一刻,我們纔會發現我們的心多麼好笑,居然騙了自己如此之久。軒哥哥,你不要生氣,這樣的表情真的很不適合你呢,你永遠都是那麼溫柔的人,方纔你不是對她也很溫柔麼?”
“你知道不是的!你說了你會信我的!”珏軒的手又緊了緊,氣息更急了。
“我信的,一直都信的,包括現在,真的,我沒有騙你,”翩然疲憊的笑着,“我不過給自己說了一個謊話,我真的很傻,我原以爲我真的不會在乎這些的,我原以爲我是個大方的人,我原以爲我可以做的很好,……只是,我現在才知道我騙了自己,也騙了你。……軒哥哥,我想,我想我至少現在做不到我說的那麼坦然呢,我的心騙了自己,可我的眼睛騙不過我的心,我這裡,現在真的很難受,但是我不是怪你,我是不明白,……原來,原來翩然我也只是一個嫉妒的女子,枉費我把自己想的那麼大義凜然,對不起,軒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