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這會,宸妃派去拿箏的侍女回來了,翩然笑吟吟的站了起來,走到廳中,衝孝帝俯身一福,道:“皇上,方纔哥哥是因爲我才惹的各位大人不開心的呢,不如讓翩然趁着爲皇后娘娘獻曲的當兒也爲大家再多彈一曲可好?權當替哥哥賠不是了嘛。還請皇上準了翩然之請。”
孝帝樂呵呵的看看翩然,道:“那也得看看翩然的箏是否彈的入的了皇后和衆大臣的耳了。朕準了。”
翩然轉過身衝大臣巧笑嫣然道:“方纔哥哥的笑話多有失敬處,各位還請見諒,翩然賦曲兩首,但博大家一笑爾。”
翩然接過箏,坐在廳正中,芊芊十指覆在弦上,微微低頭想了片刻,雙手一撥,一曲《出水蓮》指尖下緩緩流出,右手連託前倚音潤飾曲調,靠近嶽山處時,音色則高雅明亮;中段常在嶽山和雁足的中間彈奏,音色則柔美動聽。左手滑音按弦,臉上帶着輕輕的笑,一曲《出水蓮》襯的翩然也真的似那一朵出水的蓮花般的嬌柔清雅不染纖塵。
樂聲緩緩止住,翩然背對着孝帝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堂下衆臣一臉沉醉的樣子,玉可梵似乎沉醉曲中,倒沒了方纔敬酒時的羞澀之態。翩然小心的站起身轉向孝帝和皇后,道:“皇上,皇后,翩然的曲可否入的了耳。”
“妙極妙極。”孝帝撫掌稱讚。
皇后臉上依舊是那千年不變的笑容,溫柔到及至的對翩然笑着:“雪舞公主的琴音聽的連本宮這樣的不懂琴的人都醉了呢,宸妃據說也是這撫琴箇中高手,本宮倒是好奇,宸妃的琴藝和雪舞公主相較的話呢……”
“曲中自有長短,出水蓮與高山流水又非一種味,”孝帝略有不滿之色,打斷了皇后的話,“翩然不是還要再賦曲一首替驚鴻謝罪麼?”
翩然應諾,回身復坐下,沉嚀了下,眼睛一亮,雙手整齊的在琴絃上一劃,清泉流水般的過門先響了起來,隨着琴聲越奏越遼闊,翩然清聲合着琴聲吟唱道:“誰的夢向天闕,冷月邊關。狼煙走,牧笛來,不見大漠荒原。誰的愛讓天下,萬方奏樂,金銀散,人心聚,還看綠水青山。上下幾千年,大夢無邊,夢迴大涼可看見遺留的詩篇。縱橫九萬里大愛無言,一曲長歌可聽見,撥動的和絃。誰的夢爲江山盤點冷暖,日月歌,天地鼓,了斷風雨恩怨。誰的愛情未了古今流傳,乾坤和,百姓樂,迎來太平人間。上下數千年大夢無邊,夢迴大涼可看見遺留的詩篇,縱橫九萬里大愛無言。一曲長歌可聽見,撥動的和絃……”
隨着聲音的高嘹,琴聲錚錚在翩然的十指撥弄下越來越快,聲音緩緩低下消退,琴聲再徘徊了一段遼闊的一段方纔停了下來。
一曲罷了,滿堂寂靜,朝臣都用或驚或贊或疑或愣的神情看着翩然,幾個皇子還沉醉在翩然的歌聲和琴聲中,年齡小的四皇子和五皇子半張着嘴巴就那麼盯着翩然,四下幾位妃子也是神情各異,翩然心中坦然,站了起來,俯身向孝帝行了大大的一個禮,甜甜道:“皇上,此曲乃是翩然特地爲皇上所做,讓皇上見笑了,不知道這曲可否代了哥哥爲方纔的笑話賠上一罪呢?”
孝帝臉上心裡都笑咪咪的,誰被這麼高歌的誇讚一番心裡自然都是開心的,何況這詞唱的大氣十足又不失柔美,縱橫九萬里大愛無言,作爲帝王聽到乾坤和,百姓樂,迎來太平人間,心裡怎麼也掩飾不了高興的,孝帝毫不吝嗇的給了翩然一個非常真誠的讚賞笑容,朗聲道:“雪舞公主果然名不虛傳,翩然啊,你小時候剛剛足月朕抱你時你忽然開口說話,一聲‘哥哥’喊的朕驚喜疑惑不定,如今你和驚鴻都真的長大了,當如朕那日所言,安親王的這一雙兒女,實乃我大涼之福祉所向也。”
翩然得意的瞥了眼驚鴻,衝孝帝一揖,道:“皇上您能開心一笑,翩然就是得到最大的賞賜了,翩然謝皇上恩典。”
“翩然回去坐下吧,”孝帝揮手,“來人,把前日成國送來的那對碧璽如意賜給安親王世子與雪舞公主一人一支。”
驚鴻和翩然趕緊又站起來謝恩。孝帝龍心大悅,歌舞聲又響了起來,堂下的人見孝帝龍顏大展,各個也更是舒心,又見孝帝對驚鴻翩然二人又賜又賞的,更是忙不迭的來這桌敬來敬去,直折騰到了月上柳稍頭,孝帝覺得盡興,方纔歇去,衆人也才漸漸的一一行禮離去,驚鴻和翩然被人團團的圍着,或真或假的讚美奉承之語絡繹不絕,好不容易纔應付完了,兩人方纔出了皇宮回了王府,遊家姐弟早歇息了,翩然和驚鴻在宮裡這一宴吃的可真是累到不行,也趕緊讓下人伺着梳洗了睡下了。
第二日,翩然睡到了快午時才醒了過來,梳洗好出了自己的房間到了院中,見驚鴻正招呼着遊家姐弟在園中品茶吃點心,翩然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走上前去,要怪只怪昨天應付那些皇上娘娘大臣的把她累的夠戧,遊思媚見翩然一臉疲憊很是關切的問了下,翩然就把昨天宴會的情景給他們講了一番,聽的遊家姐弟眉頭皺的更深,這皇宮之中還真是難呆。
午飯過後,玉可梵倒真的依言上門來拜訪翩然和驚鴻了,聽到下人傳報,翩然讓他們把玉可梵領來這院裡即可,四人還是坐在那喝着茶閒聊着,玉可梵進了院中,翩然笑嘻嘻的招呼着:“御史大人來了呀。”
這幾人都知道昨天那笑話,全都忍俊不禁,玉可梵那張白玉般的臉又毫不意外的紅了起來,忙用袖子掩了下,尷尬之色寫在臉上。驚鴻當初離開京城時最爲熟悉的也就是玉可梵了,於是拉過玉可梵,爲他和遊家姐弟先介紹了一番,翩然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着玉可梵還是覺得他象那個玉老狐狸,忍不住脫口問道:“玉小狐狸……啊,小玉,你怎麼和你那爹的性格一點也不向呢。”
兩下稱呼害的座上四人噴了茶,驚鴻一邊衝被自己噴了一身的遊戀風道歉一邊用手指指着翩然哭笑不得:“翩然,你語不驚人死不休啊?怎麼這會又成了玉小狐狸了?還小玉?哦呀哦呀,我的天哪。”
玉可梵一臉無辜單純的神色看的遊戀風都與心不忍了,難得附和起驚鴻說起翩然道:“翩然,你看你,多漂亮的孩子都快被你說哭了呢。”
“啊?”除了遊戀風,其他四人這下到是真的都快哭了,不同的是除了玉可梵外別的三個是快笑哭了。
“翩然公主,”玉可梵神傷的看着翩然,可憐兮兮道,“拜託您手下對我留點情好不好,我昨天回去差點都被我爹罵了。”
“別怕別怕,”翩然用非常認真的表情看着玉可梵,安撫道,“你爹爹欺負你的話你告訴我或者驚鴻,我們晚上幫你報仇。”
玉可梵手捂上額頭,面容抽搐着。自己怎麼從當初在靜書閣遇上她當了她的陪讀後到現在只要見到她就象見了剋星了呢,平日裡玉家公子這天陽中不知曉的人也還真少,人稱冷玉公子,這冷和在翩然面前的傻實在是大相徑庭了,真不知道若有熟悉的人見了他這番表情會不會也大吃一驚呢。
驚鴻和遊家姐弟好笑的在一邊看戲,翩然對於逗玉可梵的這種特殊興致從來就沒減少過,主要原因就是爲了突顯出她所認爲玉可梵和他爹爹的不同之處,所以“欺負”起玉可梵來不亦樂乎,其實心中和驚鴻一樣都是真心想把玉可梵當朋友的,小時候單純的情誼是很難得的。驚鴻和遊家姐弟倒是知道玉可梵如今的身份的,十四歲中了狀元,十六歲就官登御史,冷玉公子可不是靠裝可憐才上的了位的,再加上他那父親大權手握,要用單純二字來說玉可梵那才叫笑話。所以幾個人難得的看着他們在那戲玩,兒時共玩耍的人,到了如今,真正沒有改變的又能有幾人呢?
正所謂:“往事如煙夢未斷,只憶花開月再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