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就這麼不緊不慢的跟隨着孝帝的一顰一笑進行着,翩然坐在邊上有些無聊的看着廳中還在進行的歌舞,驚鴻依舊面色坦然的老練應付着一個又一個的敬酒的人,時不時再應付下週遭諸位的客套疑問,翩然心裡很是有些納悶,皇帝特地給他們接風,這宴會也宴了這麼久了,也沒見他有別的指示,難道就是單純的請他們來吃上美美的一頓?怕是沒那麼簡單吧。
正想着,孝帝就溫柔的開口了,一臉慈愛的笑容,看着驚鴻和翩然道:“驚鴻,翩然啊,若朕沒記錯的話,你們都十三歲了吧?”
驚鴻和翩然趕緊站起來回話答了聲:“是。”
孝帝笑了笑,揮揮手道:“坐下說話,莫非真的多年沒見與朕也生分起來了麼?”
笑倒是笑着,可惜那笑沒進到眼底,翩然看着長的超象當年的弘哥哥的人用這樣的表情和她說話,自己有些不大舒服,驚鴻倒一臉坦然,自己當初在很多人面前其實就是這個樣子,說起來這皇宮裡保養的也真是好,孝帝今年四十了,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的樣子,英姿猶在。
兩人想歸想,都還是乖乖坐了下去,再等着吩咐,畢竟不是以前那樣,萬一闖禍以前還可以裝幼齒糊弄過去,現在雖然也才十三,可十五就算成年人了,何況皇室王族的人本來都成熟的早,再裝就離譜了。
孝帝見衆人都停下了談笑,除了還在歌舞着的人外廳裡倒很是安靜,於是孝帝又一揮手,那些歌着舞着的人都訓練有素的一俯身退了下去,這下更靜了,孝帝溫和的看着翩然和驚鴻,問道:“朕聽聞你們都拜了卓韶邑爲師,也曾聽聞這卓韶邑卓先生不但是位神醫,文治武功也乃當世少見的高人,不知你們都從卓韶邑卓先生那學了些什麼呢?驚鴻你先來給朕說說,今天是家宴,我們就當聊聊家常,不必諸多禮節,想來你們小時我可都是抱過你們的哦。”
驚鴻掛着無邪的笑看着孝帝,一拱手,道:“回稟皇上,師傅教了我一些入門的武功和些許陣法類的東西,這幾年我多在軍營,所以其實很少見到師傅,師傅素來行蹤不定,我能得他傳之一二,已是大幸了。”
孝帝頷首,又看了看翩然道:“然兒學了醫術朕也已知道了,女孩子學些這個倒也不錯,朕來之前去過太后那,看到母后身體居然確實有些好轉之態,看來然兒確實學的不錯。卻不知除了醫術,還學了什麼呢?”
翩然心裡略略想了想,也甜甜的天真的笑着回答道:“回稟皇上。師傅還教了翩然讀書作詩和一些樂器。”
“哦?”孝帝面上浮起一絲疑惑,眼中卻略略的顯現出一些好象鬆了口氣的樣子,“卓先生沒教你些武功或者兵法佈陣麼?”
翩然趕緊搖頭,說:“我不喜歡那些呢,除了醫術我學的最多的還是音律了,其實我倒沒覺得師傅武功有什麼厲害呢,反正我也不懂。”
孝帝笑了笑,看了眼身邊的皇后,皇后會意接過孝帝的話,柔柔的看着翩然,笑着說:“雪舞公主天人之貌,學武功許是真的有些不符呢。倒不知本宮可否有幸能聽到雪舞公主在此賦曲一首呢?”
翩然手心有些出汗,這宮廷裡的人說話都步步爲營,還好來之前就和驚鴻商量好了,不到萬不得以絕對不告訴別人自己會武功,就連驚鴻也不能太過顯露,畢竟他們的身份在那擺着,總不能壓了皇子們的威風,眼下皇后要聽曲,怕是試探之心更多吧。
“能爲皇后娘娘奏一曲,翩然之幸。”翩然笑着,“可是我沒有帶樂器呢。”
“雪舞公主平日學的最拿手的是什麼樂器呢?”皇后娘娘也笑。
“回皇后,”翩然繼續笑,笑的眼睛都僵疼了,“翩然所學不多,對古箏和秦琴還稍微埝熟一些。”
“宸妃,”皇后笑着轉看宸妃,溫和的說,“本宮聽聞宸妃的古箏也彈的甚好,皇上年前不是正巧賜給你了部好箏麼?這名兒是什麼來着,本宮倒是忘了呢。也是,不懂音律的人就這樣。”
宸妃靜靜的看着皇后,倒是一臉鎮定,答道:“回皇后娘娘話,臣妾那確實有皇上所賜的萬壑松風箏一部。”
“那可否先借與雪舞公主,爲大家賦上一曲如何?”皇后道,又看着翩然,“雪舞公主可介意在此撫琴?”
翩然心中雖然不很情願,但也很是無奈,保持笑容繼續回答:“翩然儆遵皇后娘娘之命。”
宸妃趕緊吩咐貼身侍女回她的宮裡拿箏,皇后看了看孝帝,孝帝舉杯朝衆人笑着道:“諸位卿家儘管盡興,別拘了性子。”
翩然和驚鴻對看了眼,翩然斂下頭,悄悄說:“我的天,這裡說話能把我累個半死,心臟病都快發作了。”
驚鴻也微微低了下頭,悄聲道:“沒事的,我覺得這皇帝對我們沒多大惡意,怕是皇后瞧你樣貌在那嫉妒呢。”
“說話太費勁了,”翩然輕嘆,“我們別忘記這麼一句話。最是無情帝王家,呆會我更不曉得彈怎麼纔好了,唉。”
“既然她存心考你,你就儘管拿出本事來,彈個琴她又吃不了你,出了醜的話倒是讓別人有了把柄說笑了。”驚鴻想了想,嚴肅的說。
翩然點了點頭,心裡琢磨着彈個什麼好。
孝帝又發話了:“驚鴻,你和翩然兩人在那小聲的嘀咕什麼呢?說出來給大家聽聽如何。”
驚鴻擡頭笑着說:“回稟皇上,妹妹方纔問我她一會彈什麼曲子好,我瞧着她有些緊張,便說了個笑話給她聽想讓她放鬆下呢。”
“哦?什麼笑話?說來讓大家都聽聽如何。”孝帝道,一句問話的口氣說出來就成了不可抗拒的命令。
驚鴻站了起身,故意輕咳了聲,衝四下一福,然後笑吟吟道:“話說一日侍郎、尚書、御史三個高官走在路上,看見一隻狗從三人面前跑過。御史藉機會問侍郎:‘是狼是狗?’(侍郎是狗)侍郎臉都綠了,答:‘是狗。’尚書和御史都大笑着又問他道:‘何以知道是狗?’,侍郎笑了笑說:‘看尾毛,下垂是狼,上梳是狗(尚書是狗)。’。尚書臉也歪了。侍郎接着又說道:‘也可以從食性看。狼是肉食,狗是遇肉吃肉、遇屎吃屎(御史吃屎)!’。”
驚鴻一臉正經的說完了這個笑話,孝帝先哈哈的笑了出聲,倒是這堂下的衆人各個想笑不敢笑,想不笑見皇帝都笑了又不敢不笑,憋的臉上的神色忽紅忽青的象打翻了染缸倒到了臉上。
這廳裡尚書御史侍郎的都有,說起來,翩然他們的二舅舅還是個侍郎,當朝最大的尚書張尚書也在這,玉可梵不久前才被皇上封了御史,這會臉上那個表情更是尷尬不已。
孝帝笑着指着驚鴻道:“好小子,這笑話你倒是把朕的諸位愛卿給罵了遍啊。”
驚鴻做出委屈的樣子,可憐巴巴的看着皇帝說:“皇上您要幫驚鴻呢,方纔我是逗妹妹纔講笑話,皇上讓我講給大家聽,我又豈敢欺君。”
孝帝看着驚鴻那張俊美非凡的臉上一臉天真之態,心中讚歎就沒停過,於是又笑了笑,說:“朕倒不怪你,只是你惹了這堂下幾位大人,他們怪不怪你朕可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