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國, 大殿中。
面對座下面色沉重的大臣們,蒼王狠狠地摔碎了華麗的琉璃杯,十分生氣地模樣, 大臣們紛紛低下頭, 大氣不敢喘一聲。
琉璃杯清脆的碎響迴盪在偌大的宮殿內, 緊張的氣氛凝結。
“他怎麼就那麼走運!”
蒼王怒氣衝衝, 聲音大得整個大殿都在顫抖, 之前得知自己派去的阻殺冰王的兵隊音訊全無,本就覺得十分詭異,這次冰國天災, 眼看就不行了,本想着過幾天撐着冰國羸弱, 一舉攻下, 以解他心頭之恨, 沒想到突然從天而降一場大雨打亂了一切。
“怎麼會這樣!”黝黑的臉上,寫滿了王者特有的霸氣威嚴, 深陷的眼眸裡怒氣奔騰,可以吞噬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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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年邁的大臣顫巍巍地跪下,頭也不敢擡,吞吞吐吐道:“大王息怒!”
隨後,那些個大臣們都跟着齊刷刷地跪下, 齊呼, “大王息怒!”
“就跟當初五國聯攻冰國一樣, 一個羸弱的小國, 一夜之間兵強馬壯, 勢不可擋,連連挫敗了五國的圍攻, 莫非那小子運氣真的那麼好?”蒼王說起往事,氣得咬牙切齒,當初就差那麼一點點,他蒼國就能一舉滅了冰國,那樣統一整個大陸就指日可待。
多年的籌劃毀於一夕之間,後來看到冰國逐漸強盛起來他便生出了和冰國聯姻的念頭,這本是九州大陸的一大盛世,沒想到卻被冰王當着百姓的面公然拒婚,他雖覺得面子掛不住又氣又惱,可是誰讓他就這一個女兒呢,在錦瑟公主的勸說下他決定再給那小子一次機會,沒想到他竟這樣不識好歹。
可是這正中他的下懷,給了他蒼國一個出兵冰國的理由,正巧冰國又內逢天災,國民羸弱,亂成一團,此刻若是進攻冰國則冰國必敗,誰知竟然會突然天降甘霖。
“難不成真的是天助她?”蒼國來來回回踱着步子,非常生氣的樣子。
“若是天助他,就不會屢次陷他冰國於險境,也不會有天災,不是天助他,是他身邊有個厲害的人。”
錦瑟公主在衆人的叩拜中從大門口踏着輕盈地步子走來,朝蒼王行了一禮,“父王。”
蒼王見到自己的寶貝女兒心情才緩和了些,他上前扶起她,問:“女兒所言何意?”
“只怕冰王身邊,是有妖魅相助,纔會如此逆境逢生吧。”
一位大臣立馬反應過來,附和着說道:“公主說的是他的師傅,那位靈姑娘吧。”
見錦瑟點頭,那位大臣立刻會意,諂媚地上前說道:“就是她,據說這妖女不知道施了什麼妖術,在五國聯攻冰國的時候撒豆成兵,給冰國成功掰回一局,就連這次冰國突降甘霖也是,據消息說,這妖女一回到冰國沒多久,冰國就下了一場大雨。”
又有人附和道:“我就說這次冰王來蒼國怎麼沒見他師傅跟來,聽人說他倆一直形影不離的,估計就是去暗地裡施法求雨了。”
“那這樣說,冰王那小子有那妖女相助,我們想對付冰國可就難了。”蒼王摸了摸鬍子左思右想,甚是苦惱的樣子。
大臣們都議論紛紛尋求解決的良策,半晌,錦瑟嘴角劃過一絲邪意的笑,突然朝蒼王說道:“父王,我有一計可祝你拿下冰國。”
蒼王這麼一聽立馬來了興致,可是又想了想,唉聲嘆氣道:“想攻破冰國,眼下是最好的時機,雖然冰國天災已破,可是國力還未恢復,無論是軍隊還是百姓都忙着整理生活所用的必需品,打理農田,根本無暇理會國家大事,對外界是絲毫沒有防備心的,此刻攻其不備是最佳時機,只是……”
錦瑟立刻會意,“父王是擔心靈姑娘那妖女又施展什麼妖術保護冰國,讓我軍潰敗。”
聽錦瑟公主這麼一說,大臣們眼底剛染上的一丁點希望又被摧毀了,七嘴八舌議論起來,蒼王嘆了口氣,也甚是苦惱。
“大家靜一靜,我有一個辦法。”錦瑟公主站在高位上平復衆人。
蒼王大喜,問:“女兒你有什麼辦法?”
“父王莫急,過幾日就知道了。”
“可是這事不能再拖了,等冰國恢復元氣,我們再行動,到時候就難了。”蒼王不忘叮囑幾句。
錦瑟公主不急不慢,“三日後,父王你出兵兵臨冰國城下,此戰必勝,只需要相信女兒。”
聽她說的這麼有底氣,在場之人無不歡喜。
“只是……”
“只是什麼,女兒有什麼要求,父王都滿足與你。”蒼王立馬爽快地應承了下來。
“錦瑟之希望,父王在攻破冰國那日,留冰王淵一條性命,足矣。”她垂目,祈求道。
當初讓自己掌上明珠錦瑟公主與冰國和親,不過是權宜之計,利益交換,爲國爲民而言只能犧牲女兒的幸福。
如今看她這誠懇的神情,莫非……
“錦瑟,難道你真的喜歡上了那孬種?”
“父王!”錦瑟公主半分羞澀半分惱怒,說道:“我不許你這樣說他。”
“難道不是嗎?爲了一個女人,棄全國百姓不顧,根本就不配做一個帝王,這樣的人,能有何作爲可言,你嫁給他,是不會幸福的。”
錦瑟望着自己的父王,眉頭微皺,看來是真的生氣了,半晌,她正視着白髮蒼蒼的帝王,一字一句說道:“難道要像當年父王一樣,爲了蒼國,不惜犧牲母后的性命,這樣的男子,我嫁給他纔會幸福嗎?”
坊間早有傳聞,據說十年前蒼國被敵國圍困山嶺,糧草俱盡,數十萬將士的性命危在旦夕,可是敵國忌憚蒼國士氣遲遲不敢圍剿,無奈之下敵國只能用蒼國王后的性命逼迫蒼王就範,誰料到蒼王竟然狠心一箭將自己心愛的王后射死,敵軍大驚,還未做任何反應,蒼王就毫無顧慮地帶着自己的將士突圍了出去。
這件事情,壓在他心口十多年,沒想到突然被她提起,才發現至今都隱隱作痛。
這是他這一輩子做過最痛苦的事情,可是他並不後悔,他不能爲了自己的王后舍了全軍將士的性命,爲帝王者,就應該斷情絕愛,以天下爲己任。
見他沒有說話,錦瑟公主當着全大臣的面,義正言辭說道:“天下和紅顏,躲是亙古以來難以取捨的話題,這天下的任何一個女子,都希望自己能嫁給一個真心愛自己,哪怕舍了天下也要保護自己的人,就算這個人毫無作爲,就算與他一生貧窮過着男耕女織的生活,也是幸福的。”
“女兒你……”蒼王從小把她當男孩子養大,教她武功,帶她親臨戰場,本以爲她心中想找的那個人一定是個頂天立地的蓋世英雄,沒想到在她剛強的外表下,依然有顆無法泯滅的女兒心。
“有時候,我挺羨慕那個靈姑娘的,不是羨慕她的相貌,而是羨慕她身邊有個像淵一樣的人,他哪怕身在最高峰,都不會忘記自己心裡掛念的那個人,他有她的信仰,哪怕是死,都不會拋棄全國百姓,更不會放棄她。”
“女兒別無所求,只求父王在攻破冰國的那日,可以留他性命。”
“可是他不喜歡你。”
錦瑟淡淡一笑,“哪怕得不到,也不想讓他毀滅,我願儘自己綿薄之力幫助父王一統天下,只願父王能答應女兒這唯一的要求。”
“父王,錦瑟說起這些事,從未怪過您,你是一個帝王,身後有成千上萬的百姓,您有您的責任,這些年您也過得很痛苦,只是我一介女兒身,想嫁的卻不是您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