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織,微風吹拂。朦朧的夜色給圓明園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令人想起數百年前的某個夜晚,是否也發生過什麼故事?
在傾聽路德·阿斯特那講述經過時,約翰·弗多拿那張年輕的面孔上一直保持着那一絲神秘的微笑。一直到整件的事情訴說完畢,整個大水法又重新陷入一片沉寂。沒有人說話,末日審判團的戰士們在等他們的領袖爲他們做出判斷。如果他們在這個世界上還信賴着誰的話,那就是他們的“引導者”——約翰·弗多拿。
終於,他們年輕而英俊的首領開口了,略帶着南部口音的英語在靜謐的黑暗中顯得輕飄飄的,透出一種軟性的溫和。“在這個廢墟上,曾經是規模空前的皇家園林,同時又是一個朝廷發號施令的統治中心。那時,這裡有着數不盡的精美器皿,各種神奇的繪畫和雕塑。而現在呢?這裡只是一片永遠的廢墟。”他笑了笑,突然問道:“你們都知道火燒圓明園的傳說吧?”看衆人都紛紛點頭,他微笑着繼續道:“在那之後,還有包括我們美國在內的八國聯軍入侵北京,再一次對這裡進行了劫掠。”他搖了搖頭道,“從某種意義上講,這些都可以說是犯罪的行爲,是對世界文化的犯罪。可是……”他的口氣突然一轉,“對這個華美的園林破壞最大的並不是我們這些外來的侵略者,而恰恰是中國人自己。原本清朝的皇太后慈禧已經對這裡進行了修繕,八國聯軍入侵後,也只是搶走了可以移動的文物,並沒有再次的放火。而那些住在附近的亂民,和那些太監大臣,卻將這裡大拆特拆,將石材粉碎,據爲己有。甚至埋在附近的地下,以便將來風聲過後,再掘出販賣。更爲有趣的是,在百餘年後,正當中國政府大力回收圓明園的文物時,他們的一家拍賣行竟然面向國際公開拍賣來自這裡的三件珍貴文物……”他停了一會兒,側着頭微張雙肩道“這樣的事情,在美國,甚至在歐洲都是難以想象的。中國人,是一個缺乏自尊的民族。他們毫不猶豫地丟棄了自己五千年來燦爛的文化傳統,而迷戀上我們生產出來的快餐文化。他們的年輕人更視前往美國爲第一的人生目標,他們的民運分子更是公然叫囂着要把自己的祖國變成殖民地,這樣的國家,是不配擁有明天的……”他擡起頭來,一一掃視着自己的團員們。“這也是我們來此的目的——,將未來從他們的手中奪走,而這一切,卻離不開中國人的幫助……”
“團長,你是說這次會有中國人幫助我們?”特蕾西·布蘭登眨着長長的睫毛問道。
“是啊,看,那不是,他們已經來了……”約翰·弗多拿伸手向她身後一指。
衆人回首望去,只見遠方亮起了兩道筆直的白色的燈光。
A組新居的大廳中,班鳴卓也用他那懶洋洋的聲音向大家講述了當時的經過。
“這麼說,一切都要看明天的了……”蕭矢若有所思地道。
“那個什麼引導者不是也是‘神’方面的高手麼,會不會有識破的可能?”路嬋娟有點擔心地問。
“這個倒不會,‘神’的技巧運用上是千差萬別的,除非他狠下心來對那個‘百萬富翁’的腦神經進行地毯式的搜查,否則就別想發現我佈下的‘影蠱’.可這樣一來,那胖子就成了一個廢物了,想必他也不會冒那麼大的險。唯一擔心的是他們會把胖子隔離開,不讓他隨大隊行動,不過即使這樣,我們也沒什麼好損失的,照樣可以抓到那個臭胖子……”
胖劉聽班鳴卓一口一個臭胖子,把嘴撅得老高,可又不敢對自己的隊長說什麼。
“真可惜,這麼好玩,核桃卻看不到……”核桃的小嘴撅得比他還要高。
“有什麼好可惜的,我們還不是呆頭鵝似的在機場傻等,那些美國佬真是可惡,只會躲躲藏藏的,根本不敢和我們一決勝負。”唐卡不滿地道。
“美國人就是這樣吧,手段如何對他們來講並不重要,只要達成最終目的就行了,何況他們一向就有怕死的傳統。不過,他們倒是很善於爲自己惡劣的行爲找藉口,也就是說,他們很愛面子……”江振川道。
年小如好奇地問:“隊長一口一個胖子,難道那傢伙真的很胖麼?比胖劉還胖?”
“不要拿我和那傢伙相提並論啊!”胖劉惱火地道。
“放心吧,我們只提那傢伙,不會提你的……”蕭矢一反常態地安慰道。
“咦?小妖怎麼好心起來了?”桑若影微笑道。
“不是,因爲我們根本提不動他啊……”蕭矢微笑道。
大家看着胖劉氣鼓鼓的樣子,忍了又忍,終於哈哈笑了起來。
“想不到,中國人這麼懂得享受生活……”“花花公子”亞當·佛裡格·肯尼迪打量着房間四周的佈置,嘖嘖讚歎着。
“怎麼樣,不比你在夏威夷的別墅差吧?”“牛仔”基德·羅德里格斯問道。
“是啊,從外表可看不出來,黑黝黝的,倒象根柱子。”亞當回答道。
“大概,中國人講究的是內在美吧?”基德攤了攤手。
“希望他們對女人的觀點也是如此,那樣的話,我就可以好好的安慰那些只具有外在美的女人了……”亞當邪笑道。
“亞當,你可小心點,這次的任務非比尋常,要是象曼谷那樣因爲女人壞了事,別指望團長會再饒你……”路德·阿斯特那在一邊冷冷地道。
亞當剛想出口反駁,卻被瑪麗·亞利桑德用冷冷地聲音打斷了:“路德說的有道理,亞當,從現在開始,不許任何人單獨外出行動。”
亞當沒勇氣和美女爭辯,更何況這美女和團長的關係非同尋常,只得嘟噥道:“可惜呀,聽說中國妓女超過一千萬呢,本以爲可以好好玩它一次的……”
“孩子”馬丁·艾登突然湊近他耳邊道:“說女人的話,你看接我們來的那妞兒倒挺漂亮的,你不會錯過吧?”
亞當微微一愣道:“這我倒沒想到,不過這不大好吧,她可是有丈夫的,何況我們還住着他們的房子……”
“Bull!”馬丁不屑一顧地道,“她連自己的祖國都能出賣,丈夫算什麼?別忘了,你來自美國!”
亞當聽得頻頻點頭,興高采烈地去了。
他剛走,一個文質彬彬西服革履的中國人走了進來,將手中的大袋子往桌子上一放道:
“各位,這是我剛買回來的北京烤鴨和啤酒,請大家慢用……”“瘟疫”霍華德·瓊斯吹了一聲口哨,過去撕開紙袋,取出食物大吃起來。衆團員也紛紛放下架子,噁心惡相的撕着鴨子,盡情享受中華美食。
只有瑪麗·亞利桑德拉、馬丁·艾登,以及“傳教士”保羅·康特拉還保持風度,不肯加入。
“謝謝你,盧先生。”瑪麗·亞利桑德拉向那中國人點頭致意道。
“沒什麼,瑪麗小姐,這是我的容幸……”那盧先生受寵若驚地道。
“嘿嘿,亞當正在光顧你老婆,這對你來說大概也是容幸吧?”馬丁·艾登惡毒地想着。
“對了,約翰先生和亞當先生呢?”那盧先生問道。
瑪麗皺了一下眉頭,沒有回答。
“他們有任務出去了,你就別擔心啦……”馬丁過去拍着他的肩頭道。
受到這樣的禮遇,那盧先生差點激動得哭出來:“是!是!不擔心,我一點都不擔心!”
“對了,盧先生,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馬丁若有所思地道。
“什麼問題,您儘管問,馬丁先生。”
“那就是——你明明是中國人,爲什麼心甘情願地來幫助我們美國人呢?”馬丁盯着他的眼睛道。
“因爲我恨這個的政府!”盧先生毫不猶豫地道,“只有民主才能救中國,中國的一切問題最終都要靠民主來解決。而美國是世界上最民主的國家。雖然中國有五千年的歷史,但在民主這個問題上,美國是母親,中國就是美國的孩子。要想在中國推行民主,就必須依靠美國的幫助!爲了這個目標,我可以犧牲一切!”盧先生越說越是慷慨激昂。
“犧牲一切?也包括你老婆麼?”馬丁暗暗好笑,口上卻說:“原來是這樣,幫助中國人民享受民主制度當然是我們美國的義務,這樣吧,你來我的房間,我們好好的研究一下這個問題,你看好麼?”
“好!當然好!”盧先生忙不迭地點頭,他當然不知道這是爲了方便製造別人和他老婆私通的機會。
衆人雖然都知道,卻都只是好笑的目送着兩個人走進屋去,只有瑪麗微微地皺了皺眉頭。
淡淡的霧氣瀰漫下,清晨的空氣顯得格外清新。按照約定,邵定中帶着自己的高爾夫球杆來到西郊外的盛華高爾夫球場。離得還遠,就已經看見整整齊齊地四輛“龍級”軍用飛車停在大門口了。
雖然他素知北京軍區的司令員於懷苦是個喜歡講排場的人,不過看到這種配有重武裝的飛車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一進大門,就看到腆着肚子滿臉紅光的於懷苦正嘻嘻哈哈地和幾個小戰士開着半葷半素的玩笑。這也是邵定中最喜歡對方的一點,就是對戰士們從來不露出高高在上的神氣。他的那些排場,很大程度上是針對那些大款們擺的。用他老於的話講,就是“格老子的,不能弱了咱軍隊的威風!”
“於司令員,來得這麼早?”邵定中笑着打招呼道。
“啊哈!是小邵啊,不過,現在還是叫你邵局長吧!誰叫咱們都是當官的呢?在中國當官的就得講個稱呼。”於懷苦咧嘴道。他是四川人,十八歲參軍,是實打實的從基層幹上來的。當年的對日反擊戰中,他的部隊是第一個登上日本本土的,七十一軍因此而享譽全國。
當然沒有人會忘了他從東京撤軍時對着敬國神社放的那一百零八炮。曾經有人問他放一百零八炮是不是和水滸的一百零八將有關係,這位中將把眼睛一瞪道:“當然不是,放八炮是因爲紀念八年抗戰嗎?咱們中國人要學老祖宗的心胸寬廣,放他八炮也夠了。”“那還有一百炮呢?”那人又問。“那是龜兒子的利息……”從此以後,於大炮之名享譽海外。
“如果司令員喜歡,就叫我小邵好了!”邵定中微笑道。
“那好,那好,呵呵,就叫你小邵!”於懷苦大笑道,“當時你還在A組的時候,老子就對別人說過,小邵這娃子不錯,將來肯定能出息,這不是,幾年功夫,成了大名鼎鼎地國安局長了!”
邵定中對對方有益地拿自己當晚輩毫不介意,只微笑道:“司令員過獎了,今天準備打幾局呢?”
“哎呀……”於懷苦撓了撓頭上花白的發茬,“今天中午還有個演習要看,我們三局兩勝吧!”
“悉聽尊便。”邵定中答道。
“要不要博個彩頭?”於懷苦咧着大嘴問道。
來了!邵定中暗暗苦笑,就知道這門大炮找上自己絕沒有什麼好事。“好啊,不知道於司令員打算用什麼做彩頭呢?”
“很簡單!”於懷苦揮了揮大手,“要是小邵你贏了,你們國安局的預算可以再加百分之十。經費就由我北京軍區提供。要是我老於贏了麼,只要你一件微不足道的東西……”
“早知道北京軍區的副業是全軍搞地最好的,有人說於司令員是富可敵國。現在看來是名不虛傳啊!”邵定中微笑道,“只是不知道司令員所說的微不足道的東西是什麼呢?”
“也沒什麼啦!”於懷苦撓着頭道:“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紅皮本本……”
邵定中臉色頓時一變。
“起牀啦!起牀啦!大懶蟲唐卡!”核桃一手舉着一個平底鍋,一手掄着鐵勺在唐卡的枕頭牀拼命的敲着。
“呀!吵死了!幹什麼啊,還早着哪……”唐卡睜開一隻眼睛瞄了瞄窗外,又低下頭想繼續睡。
“不早啦!大家都起來了!娟姐昨天花了一天的時間做糉子,你不想吃就算了!哼!”
核桃小嘴一撅,出去了。
“什麼種子啊,我纔不管呢……只有老江才喜歡種子……”唐卡又迷迷糊糊地趴回牀上。
趴了一會兒,他突然一躍而起,大聲叫道:“糉子!是娟姐做的糉子!”一邊叫,一邊慌慌張張地套上褲子,閃電般衝出門外。
餐廳裡,年小如和桑若影正興致勃勃地將菖蒲、艾葉、榴花、蒜頭、龍船花紮成的艾人掛好。路嬋娟則在一邊笑吟吟地將艾葉剪爲虎形,準備一齊掛起來。核桃呢?她正坐在門便用菖蒲作小劍,一根根地插在門楣上。這些都是驅魔祛鬼的。
班鳴卓、胖劉和蕭矢都坐在桌子邊,吃着熱氣騰騰的糉子。看他們眉開眼笑的樣子,便知道這糉子着實是好吃得很呢!
“好啊,你們也不等我就開吃了!”唐卡衝了進來,順手從胖劉嘴邊搶走了一個剛扒開的糉子,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胖劉咬了一個空,愣愣地望着唐卡,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叫道:“臭唐卡,那是我的!”
“什麼你的我的,我們是者,分那麼清幹什麼,哈哈!”唐卡吃的更香了。
胖劉撓撓頭,揀起桌子上的糉子葉,“啪!”地一聲糊在了唐卡的臉上。
“啊!這是什麼啊!臭胖子,找死嗎?”唐卡大叫着在胖劉後面追着。
“者是不怕死的!”口裡說不怕,胖劉跑地卻比風還快。
“好啦!別鬧啦!你們兩個,再鬧我就和小妖把糉子都吃光!”班鳴卓笑道。
這句威脅比什麼話都有效,兩個人乖乖地坐回道桌子旁,互相瞪着眼睛象比賽似的大吃特吃起來。
路嬋娟見班鳴卓一句話就擺平了這兩個小子,忍不住對他微微一笑。
班鳴卓望着那秀麗的笑容,心中一直溫暖下去,忍不住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要是就這樣一直下去就好了啊!我的A組……”
公安部特別行動組寬敞的辦公室內,徐東清注視着桌面上的三維北京地圖,久久不發一言。
那個年輕的女警官突然捧着兩個黑皮本一臉興奮地走了進來:“組長,你看,這回我們可是中了大彩啦!”
“搜查有發現了?”徐東清笑問道。
“嗯……”女警官高興地點了點頭,“按您的指示,挨家檢查死者的直系親屬。這兩本日記是從王純棟妻子的家裡搜出來的,據他妻子交待道,按王的吩咐,本來應該在他一旦出事的情況下立即燒掉的,可她終於沒捨得燒掉亡夫的遺物……”
“好吧,讓我們來看看‘新魂’的真面目吧!”徐東清強壓着心頭的興奮平靜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