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大廳中,短促的呼叫聲此起彼伏。徐東清面沉似水,一言不發地注視着大廳中那彩色的北京三維地圖。
“可惡,這些混蛋怎麼說也有十多個人,怎麼會突然一個也不見了呢?”唐卡氣惱地道。
“小妖,你能猜出他們躲到什麼地方了麼?”胖劉突然問。
“我可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呀……”蕭矢輕嘆道,“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對方一定是化整爲零,分頭到達某一個固定的接頭地點,再重新集結,這樣比集體行動隱蔽得多,所以我們才一直髮現不了。”
“這麼說來,隊長他盯上的將是其中的一個嘍?”桑若影自言自語道。
“一個的話,只要不是約翰·弗多拿就應該沒問題。”江振川鬆了口氣。
“老江,隊長好象很擔心這個什麼狗屁‘引導者’的樣子,你知道是爲什麼麼?難道他真的那麼厲害?”唐卡不解地問。
“是啊……”江振川喃喃地道,“約翰·弗多拿,‘引導者’,這傢伙大概是超念界‘神’技巧上的第一高手吧,而隊長曾經和他交過手啊……”
“真的?!什麼時候?”唐卡吃驚地道。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隊長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江振川回憶道。
胖劉聽着,腦中不由得浮現出班鳴卓縮水後的樣子,臉雖然縮小了,可還是一臉沒刮淨的護照,還叼了個奶嘴。想着想着不由得笑了出來。
蕭矢瞪了他一眼。
“瞪我幹什麼?”胖劉不滿地道,“我不過是在想隊長叼着奶嘴的樣子麼……”
桑若影忍不住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江振川也微微一笑,隨即神色一整道:“你們想必都還記得十八年前的莫斯科的馬利格勒慘案吧……”
幾個人一下愣住了。
當年在俄羅斯的首都莫斯科,舉辦了世界第一屆超念大賽。當時的各國政府還沒有開始形成超念部隊的概念。超念人士大還都是自由之身。來自世界各地的超念高手們紛紛趕到莫斯科,交流技巧,欣然獻技。有名的“超念是人類生存的終極進化”的概念就是那時提出的。
然而就在大會即將完美閉幕的最後一天。在舉行閉幕典禮的馬利格勒宮卻發生了震驚世界的血案,多名超念高手間突然惡語相向,乃至大打出手。最後各路的三百餘名超念高手大都捲入,馬利格勒屍橫遍地,血流成河。連帶居住在附近的無辜平民都有大規模的死傷。等到最後俄羅斯政府派兵出來收拾殘局時,倖存下來的超念高手已不到十分之一。之後,世界知名人士紛紛呼籲加強對超念界的管理,而給政府強行控制本國超念人士並收爲己用提供了最好的藉口。從那時起,超念高手們一改以往天馬行空的獨立作風,正式淪爲政府的工具。
“這麼說,隊長他當時也在場?”胖劉張大了嘴。
“不只是隊長,當時在場的,還有僅僅九歲的‘引導者’——約翰·弗多拿……”
班鳴卓的目光掃過三世佛像,又逐一地掃視着兩邊的十八羅漢像。
奇異的氣流緩緩的圍繞着他的身體生氣,如果不是他的頭髮在輕輕地浮動起來,這氣流就輕微得無法察覺。每邁出一步,這輕微的氣流就隨着他的身體不住流動,看上去,他整個人也彷彿模糊起來。
班鳴卓看的極慢,幾乎每一個佛像都要足足地全神注視一分鐘以上,而每看過一個,他都要微合雙目,停上一會兒,再看下一個。就這樣足足看了十多分鐘,所有的佛像纔看了一多半。經過了長眉羅漢賓頭盧,喜慶羅漢迦諾迦伐蹉,和開心羅漢戍博迦之後,剩下來的就是看門羅漢注荼半托迦,降龍羅漢慶友以及伏虎羅漢彌勒。象前面一樣,班鳴卓用獨特的方式一一檢視着這三個羅漢。然而,他沒有任何舉動地就繼續向前行去……
突然,降龍羅漢和伏虎羅漢兩個雕像猛地飛起向班鳴卓撞去,班鳴卓反應神速雙手一分,兩個雕像便旋轉着平穩地落在地上。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原本靜立不動的看門羅漢注荼半托迦突然化身成路德·阿斯特那身形一閃,便一腳踢在班鳴卓的胸口,班鳴卓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人也踉蹌後退。
就在路德·阿斯特那臉上剛剛露出狂喜的笑容時,那口鮮血竟然凌空凝結成一支血刃,厲嘯着插入他的肩頭!路德·阿斯特那慘呼一聲,身子搖了幾下,才穩穩站住。他迅速地檢視了一下自己的傷口,知道實在無力再戰,便恨恨地盯了滿嘴鮮血的班鳴卓一眼後,轉身飛速離去。
“後會有期啦!班隊長!”他的聲音從大殿外遠遠地傳來。
他方一離開,半跪在地上的班鳴卓便緩緩地站直了身體,若無其事地擦去了嘴邊的血跡,喃喃道:“這樣的話,引導者該不會起疑心了吧……”又看了看落在地上的降龍羅漢和伏虎羅漢,“喔,還好,沒摔壞,雖然說公務員的工資已經漲了不少,可是萬一要我賠的話,就真的只有去獻血才行了,獻一次就得兩百CC吧,剛纔我吐了多少?嗯,也就一百五十CC,所以這一口血吐的不算冤,不算冤……不過媽的還是很不值得呀!”
“他們當時交手了?不過,那時隊長也是小孩子吧,兩個小孩子打架能激烈到哪裡去啊?”唐卡覺得沒勁。
“不是,據隊長說,當時馬利格勒的慘案很可能是出於約翰·弗多拿之手……”江振川緩緩道。
“什麼?一個九歲的孩子?怎麼可能?”桑若影失聲道。
這一次,連蕭矢的臉上都露出了懷疑的神色。
“雖然只有九歲,可是當時的約翰·弗多拿已經在‘神’的應用上達到了超級別的水準。所以才能在衆多的超念高手中引發他們狂暴和殺戮的情緒,從而製造了那樣的驚世慘案。“
江振川嚴肅地道。
“可是,爲什麼?一個才九歲的孩子,竟然會做這種事?”桑若影還是感到難以置信。
“這個就不大清楚了,不過據隊長說,當時的約翰·弗多拿在看衆人亡命廝殺時,臉上一直帶着微笑……”
胖劉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也難怪,如果一個年僅九歲的男孩在那樣的場合中居然面帶微笑,也實在是太詭異了些。
“這傢伙,他能操縱人的心理麼?那樣的話,我們可真的要小心了……”蕭矢自言自語道。
“所以決不能和這傢伙對單,而且至少要保持二十米的距離,這樣的話,應該可以脫出他控制的範圍。”江振川警告道。
“爲什麼一定是二十米呢?”胖劉問。
“這個麼,是隊長估計的結果,因爲當年他們交手時彼此的實力差不多,而隊長的神能夠達到的範圍就有大約二十米的距離……”江振川解釋道。
“隊長原來也能夠操縱‘神’啊……”桑若影驚喜地道。
“當然,他的‘神’可不是一般的強呢!”江振川扶了扶眼鏡,微笑道。
“又在說我什麼閒話啦?”身後突然傳來那熟悉的懶洋洋的聲音。
“隊長!”桑若影驚喜地叫道,跑了過去,差點撲到他懷裡。
其餘幾個人也面露喜色。
“追到那幫傢伙了麼?”唐卡緊張地問。
“追是追到了,可惜追到的是能化身又會絕障的路德·阿斯特那,沒過幾條街就被他甩了……”班鳴卓故意垂頭喪氣地道。
“這樣啊……”唐卡也變得有氣無力起來。
“沒什麼啊,隊長能追上就已經很了不起了……”桑若影安慰道。
江振川有點驚訝地望着班鳴卓,對這個老搭檔的本事沒人比他再清楚了。這麼厲害的班鳴卓居然讓一個平平無奇的百萬富翁甩掉了,可真是意外。
班鳴卓暗中吐了吐舌頭,心裡說聲對不起,又向一邊的徐東清道:“真是慚愧啊,徐隊長,我們居然一點忙也沒幫上……”
徐東清苦笑一聲道:“這句話應該由我們警方來說纔對,不知道班隊長現在有什麼打算?”
“打算是沒有,北京這麼大,一時半會兒恐怕也找不到那些混蛋的蹤跡,我們還是先回去保護好康雲兒,尋人的事情就交給你們警方了,畢竟你們的人手夠多,只要能夠發動羣衆,就不愁找不到點什麼蛛絲馬跡。”班鳴卓坦然道。
“嗯,這樣也好!”徐東清點了點頭,“那麼就先再見了……”
班鳴卓說聲再見,打了個手勢,A組的成員們跟着他離開。
望着A組的成員們離開大廳,徐東清陷入了沉思中。
“想不到連A組的人都拿他們沒辦法……”那名眉清目秀的女警官嘆道。
“這可不一定啊……”在女警官驚訝的目光中,徐東清意味深長地道。
“老班,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一上車,江振川就迫不及待地問。
“什麼怎麼回事?”班鳴卓裝糊度。
“以你的本事,怎麼可能讓路德·阿斯特那跑掉?這根本沒道理麼!”江振川氣急敗壞地道。
“哈哈……,知我者老江也!”班鳴卓衝他翹起了大拇指。
“噢,這麼說……你抓到那傢伙了?”江振川驚喜地道。
“真的嗎?隊長?抓到他了?快點,讓我們看看!”胖劉興奮地道。
“對,看看他和胖劉到底誰是世界第一胖的超念戰士……”蕭矢插嘴道。
胖劉嗷地叫了一聲,撲過去掐他的脖子。
班鳴卓微微一笑:“抓是沒抓到,不過也等於抓到了……”
“這是什麼意思?隊長你不要再打啞謎了好不好?”唐卡納悶地道。
“你是說……用了‘影蠱’?”江振川若有所悟地道。
“正是如此!”班鳴卓一拍大腿道。
“影蠱?那是什麼?難道是阿影造的蠱?”唐卡撓了撓頭。
桑若影重重地在他頭上擂了一拳:“你才造蠱呢!淨瞎說!”
“哎喲!痛!”唐卡苦着臉揉了揉腦袋。
“‘影蠱’是‘神’的一種技巧,利用自己的部分念力影響對方的腦神經,但是當時並不起作用。而是在一段時間後,纔會發作。施蠱者憑着念力的同頻感應,即使在很遠的地方,也一樣會捕捉到對方的位置。”江振川耐心地解釋道。
“就是說,無論那個臭胖子走到哪裡,隊長都能輕而易舉地重新找到他嘍?”唐卡興奮地道。
“不許說臭胖子!”胖劉放下小妖,又去掐唐卡。
“可是,用‘影蠱’的話,需要全神貫注地直視對方雙眼很長時間呀,那傢伙怎麼可能給你那種空閒?”江振川搖了搖頭,不解地問。
“好笑就在這裡,那個笨蛋在雍和宮大殿中把自己扮成了看門羅漢。他也不想想,雖然他變得一模一樣,可是我們中國的老百姓最喜歡往羅漢身上放些硬幣什麼的來求個平安。整個雍和宮就他一個假羅漢身上屁毛錢都沒有,我一眼就看出來了。還故意裝得沒發現的一個一個看過去,每一個我都故意看足一分鐘。所以到他時雖然用一分鐘施了影蠱,他也沒發現,然後還故意裝做被他擊中,讓他溜掉……”
“嗯,放長線,釣大魚……”蕭矢點了點頭,“以這個胖子的重量,相信掉上來的魚一定不會小……”
“啊!臭小妖,你還說……”胖劉又放下唐卡,來掐小妖。
“可是,剛纔你爲什麼不告訴徐警司呢?”江振川問道。
“那樣的地方,怎麼能保證沒有美國情報人員的臥底?”班鳴卓撇嘴道,“說的話,明天給他打電話吧,我施的影蠱的潛伏期是二十四小時,這段期間內我也不知道對方的位置,所以,一切就等明天了……”
在清王朝鼎盛時期,北京西北郊出現了一座被歐洲人譽爲“萬園之園”的世界名園。它共佔地5200餘畝(約350公頃),比頤和園的整個範圍還要大出近千畝。園內薈萃了中國的名園勝景和物產精華,珍藏着大量的文物珍寶和古籍文獻,園中的建築融合了國外的西式風格。其瑰麗足可以與埃及金字塔、巴黎聖母院甚至羅馬競技場相媲美。1860年,英法聯軍侵入北京,進行了一場駭人聽聞的大搶劫。爲了掩蓋他們暴行,10月18日,他們用一把大火將這座中外罕見的藝術寶庫焚燬。1900年,八國聯軍入侵北京,這裡又慘遭浩劫,殘存的十餘處景區慘遭劫掠,聯軍掠奪了園內的大批藝術珍品。清朝覆滅後,軍閥、官僚、政客以及鄰近的居民肆意掠奪這裡的遺物,使這裡淪爲一片一片古老而滄桑的廢墟。
圓明園。
夜幕下的大水法了無人跡。蒼白的月光照在古色古香的巨石上,平添了幾分淒涼。
一個黑影飛快地在廢墟間穿越着,速度之快,宛如一縷輕煙。
當他來到大水法的遺蹟時,停了下來。喘息着向四周張望着,臉上露出疑問的神色。
“你來晚了呢,路德……”一個聲音冷冰冰地道。
路德·阿斯特那轉過身去,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正蹲在自己身後不足十米遠的地方。不用問他也知道對方是誰,這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能擁有這樣神出鬼沒的速度,那就是“蝙蝠”——古拉·揚克爾。
“不僅晚了,看起來還傷了呢……”一個略帶調侃的聲音從一堆亂石上居高臨下地傳來,這樣輕鬆快活的聲音,自然是出自“花花公子”亞當·佛裡格·肯尼迪之口了。
一個又一個的身影在亂石堆上幻影般地紛紛出現。
路德·阿斯特那強忍着肩頭的巨痛,氣惱地道:“別說風涼話了好不好,差點就來不了了……”
“怎麼?被盯上了?”特蕾西·布蘭登關心地問。
“是啊,不過還好,已經擺脫了……”路德·阿斯特那點了點頭道。
“究竟是誰?竟然能傷了你,難道是激光狙擊手?”約瑟夫·拉塞爾若有所思地道。
“不,是A組的隊長班鳴卓……”傷口突然一痛,路德·阿斯特那呲牙咧嘴地道。
“噢?你和他交過手了?這傢伙實力怎麼樣?有沒有隊長說的那麼強?”古拉·揚克爾問道。
“強是很強啦,幸好我用化身的能力逃脫了,還給了他一下重的呢!”路德·阿斯特那有點得意地道。
“居然會被你傷了,強也有限的啦……”亞當·佛裡格·肯尼迪撇嘴道。
“混蛋,你這是什麼意思?”
“都別吵了……”一個溫和的聲音從廢墟的至高處隱隱傳來。
所有的人立刻都沉默了下來。
一個消瘦而挺拔的身影在黑暗中顯現出來。他的兩邊分別站着“自由女神”瑪麗·亞利桑德拉、“傳教士”保羅·康特拉、“孩子”馬丁·艾登,以及“瘟疫”霍華德·瓊斯。
月光下,約翰·弗多拿那神賜一般的英俊面孔露出了一絲神秘的笑容:“路德,現在把遇到班的經過從頭到尾,詳細地講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