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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伯恩的通牒(2)

6.伯恩的通牒(2)

“有人在蘭利的地下檔案庫裡發現,布魯塞爾的蒂加登有一個直接與德索聯繫的傳真權限密碼,能繞過常規的保密通訊。”

“該死的,這幫小當兵的可真蠢!”安布魯斯特罵道,“給他們掛上金綬帶,他們就興奮得和一幫初入社交界的小妞一樣,到處蹦來蹦去,什麼新鮮玩意兒都要拿來玩玩!……傳真,權限密碼!天哪,他說不定是按錯了號碼,把東西發到全國有色人種協進會全國有色人種協進會(NationalAssociationfortheAdvancementofColoredPeople)是一個由美國白人和黑人組成、旨在促進黑人民權的全國性組織。總部設在紐約。去了。”

“德索說他正在設法掩飾,而且能擺平這件事情。但現在他不能四處打聽情況了,特別是在這個方面。他會盡可能悄悄地打探,要是有什麼發現就會跟我們聯繫,但我們不能去找他。”

“你難道沒想到嗎?肯定是哪個差勁的小當兵讓我們陷入了險境。要不是那個蠢驢和他的權限密碼,我們就不會有任何麻煩。所有的一切本來都能妥善解決。”

“但他這個人確實存在,而問題——應該說是危機——也不會憑空消失。”伯恩的語氣很平淡,“我再說一遍,我們必須保護好自己。我們之中的一些人必須離開——至少得消失一段時間。這是爲了我們大家好。”

坐在火車座裡的聯邦貿易委員會主席又往後一靠,憂心忡忡的表情很是難看。“好啊,讓我告訴你一點事情,西蒙,不管這是不是你的名字。你問錯了對象。我們是生意人;我們之中的一些人由於錢掙夠了、自視很高或是其他的什麼原因,甘願去拿着政府的一丁點兒薪水工作,但我們首先是在各處都有投資的生意人,而且我們是被任命的,不是被選舉出來的,這意味着誰也不希望把自己的經濟狀況完全公開。你明白我想要說什麼吧?”

“我不太肯定。”這句話一出口,伯恩馬上就擔心自己會控制不住局面,從而丟掉這條線索。我離開太久了……而阿爾伯特·安布魯斯特也不是個笨蛋。一開始他確實有點慌亂,但接下來他就比較冷靜了,思考問題時也更有條理。“你想要說什麼?”

“把咱們那幫小當兵的弄走。給他們買些別墅,要麼就在加勒比海買它幾個島,讓別人找不着他們。劃幾片小院子給他們,讓他們在裡頭扮國王好了;他們本來也就愛幹這個。”

“撇開他們行動?”伯恩盡力掩飾着自己的震驚。

“你說的沒錯,我也同意。一旦傳出任何與高級將領有關的風聲,我們的麻煩可就大了。報刊上會登出‘軍事工業綜合體’的大標題,而這名字詮釋得活一點就等於是‘軍事和工業串通一氣’。”安布魯斯特向前一傾,又靠到了桌邊,“我們再也不需要那幫傢伙了!把他們弄走。”

“這可能會引起強烈的抗議——”

“不可能。那幫將軍的卵蛋可攥在我們手裡!”

“我得想一想。”

“沒什麼好想的。再過六個月,我們在歐洲所需的控制就全到手了。”

傑森·伯恩盯着聯邦貿易委員會的主席。什麼控制?他暗自思忖着。出於什麼原因?爲什麼?

“我送你回家。”他說。

“我和瑪莉通話了,”康克林在弗吉尼亞的中情局花園公寓裡說,“她在酒店,不在你們的房子那兒。”

“怎麼會這樣?”伯恩在馬納薩斯郊外的一個加油站,用的是付費電話。

“她說得不太清楚……我覺得那時候他們不是在吃中飯,就是在午睡——在這種時候當媽的總是稀裡糊塗。我在電話裡能聽到你那兩個小傢伙的聲音。夥計,小傢伙們的動靜可真大。”

“她說什麼了,亞歷山大?”

“看來是你的內弟要這麼安排的。她沒有詳細說。聽起來當媽的瑪莉有點焦頭爛額,不過除此之外她正常得很,還是我熟悉和喜愛的那個瑪莉——也就是說,她只想知道你的情況,別的啥也不問。”

“這也就意味着,你跟她說了我好得很,對吧?”

“見鬼,那當然。我說你受到保護了,躲了起來,正在研究一大堆電腦打印件。這也算是事實吧,加工了一下而已。”

“約翰肯定是跟她談過了。她把發生的情況告訴了他,所以約翰就把他們全轉移到他那個高級地堡裡去了。”

“他那個什麼?”

“你從來沒去過寧靜酒店,對不對?說實話,你去沒去過我都記不起來了。”

“帕諾夫和我只見過建築方案和店址;那是在四年前。以後我們再沒回去過,至少我是沒有,沒人邀請我啊。”

“這話我不跟你計較;店剛開起來我們就說過,不管你什麼時候來我們都歡迎……總之,你知道酒店在海灘上;除了水路之外,想去那兒只有一條土路可走。那條路上全是石頭,普通的車連一個來回都跑不了。所有的物資都是飛機送來的,要不就用船運。根本就沒有什麼進城採購來的東西。”

“海灘上還有人巡邏,”康克林插話說,“約翰不會冒任何風險。”

“所以我才把他們送到那兒去。我過後給她打電話。”

“現在的事情呢?”康克林說,“安布魯斯特那邊怎麼樣?”

“咱們這麼說吧,”伯恩答道,視線轉到了上方付費電話亭的白色塑料罩上,“一個在蘇黎世銀行裡有一億美元的人對我說,梅杜莎——它發源於西貢司令部,重點在‘司令部’上,不是什麼平民老百姓——應該把軍方的人甩掉,因爲蛇發女再也不需要他們了。這意味着什麼?”

“我不信,”退休情報官低低的聲音裡充滿了懷疑,“他不可能這麼說。”

“沒錯,他就是這麼說的。他甚至稱他們爲小當兵的,而且也沒給他們唱什麼讚歌。他攻擊他們是一幫掛着金綬帶、初入社交界的小妞,什麼新鮮玩意兒都要拿來玩玩。”

“參議院軍事委員會裡的某些議員會贊同這種評價。”康克林同意說。

“還有別的呢。我提醒他,蛇發女是源自西貢的——源自西貢司令部。他的答覆非常明確,他說組織確實是從西貢開始的,但絕對沒有停留在那個層面上,因爲——這是他的原話——‘那幫小當兵的跟不上形勢。’”

“這話會把人激怒的。他有沒有告訴你他們爲什麼跟不上形勢?”

“沒有,我也沒問。這個答案我本應該知道啊。”

“你要是知道就好了。你說的這些聽着讓我越來越不舒服;這個組織規模龐大,而且十分醜惡……那一億美元是怎麼說起來的?”

“我跟他說,如果我們覺得有必要,梅杜莎可以在國外的某個地方給他買棟別墅,別人是找不到他的。對此他興趣不大,還說如果他想要別墅,就會自己掏錢買。他在蘇黎世有一個億,是美元——這件事我本來也應該知道。”

“就這些?只有這小小的一個億?”

“不盡然。他對我說,他跟其他人一樣,每月都會收到蘇黎世銀行發來的直通電報——是加密的——上面列出了他的存款情況。顯然,款項一直在增長。”

“龐大、醜惡,而且還在增長,”康克林補充說,“還有什麼情況?倒不是因爲我多麼想聽,我已經嚇得夠嗆了。”

“還有兩件事,我希望你的膽子還沒完全嚇破……安布魯斯特說,通報存款數目的電報上還附有一個名單,列出了被他們控制的公司。”

“什麼公司?他在說什麼啊?……我的天。”

“當時我要是問他,我的老婆孩子也許就得去參加一場私人葬禮。棺材是不會讓人看的,因爲我早已屍骨無存。”

“你剛纔說還有一件事。快講。”

“咱們那位著名的聯邦貿易委員會主席說,無處不在的‘我們’可以把軍方的人弄走,因爲再過六個月,‘我們’在歐洲所需的控制就全到手了……亞歷山大,是什麼控制啊?我們要應付的到底是什麼?”

電話沒斷,但線路上一片沉默,傑森·伯恩沒有插嘴。大衛·韋伯想不顧一切地亂喊亂叫,但這麼做沒有意義;大衛這個人不存在。康克林終於開口了。

“我覺得這件事我們沒有能力應付,”他低低的聲音在電話裡只能勉強聽見,“必須往上報,大衛。這樣的事我們不能掖着藏着。”

“該死的,現在和你說話的不是大衛!”伯恩並沒有高聲怒罵;他沒必要那麼幹,因爲他的聲調就足夠表達了,“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除非我說可以;而且這話我也許永遠不會說。搞外勤的,你要明白,我不欠任何人任何東西,尤其是華盛頓那幫呼風喚雨的人物。他們招來的風風雨雨把我妻子和我害慘了,所以在事關我們倆性命,或者是孩子們性命的問題上,我決不會作出任何讓步!我會利用自己能瞭解到的所有情況來達到目的,我惟一的目的:引出‘胡狼’之後把他幹掉,這樣我們才能從自己的地獄中爬出來,繼續生活……現在我知道,這纔是解決的辦法。安布魯斯特說話時挺硬氣,也許這傢伙還真是個硬漢,但內心深處他很害怕。他們都害怕;照你的說法,是恐慌——你說的沒錯。向他們介紹‘胡狼’,提出讓殺手去解決問題,這個方案會讓他們難以拒絕。與梅杜莎這樣一個富有而強大的客戶合作,‘胡狼’也會覺得難以抗拒——他得到了國際大人物的尊重,而不僅僅是一幫人類渣滓,或者是左右兩派之中的狂熱分子……不要擋我的路,看在上帝的分上,不要阻攔我!”

“你這是威脅,對嗎?”

“行了,亞歷山大。我不想這樣說話。”

“但你剛纔的口氣就是這樣。十三年前巴黎的局面顛倒過來了,對不對?現在變成你要把我幹掉,因爲我成了喪失記憶的人,忘記了我們對你和瑪莉做過的事。”

“正在外頭逃命的可是我的一家子!”大衛·韋伯吼道。他的聲音繃緊了,髮際直冒汗,眼睛裡滿是淚水,“他們遠在幾千公里之外,在躲着。沒有其他任何辦法,因爲我不能冒險讓他們受到傷害!……是被殺,亞歷山大,‘胡狼’一旦發現他們,他們就沒命了。這個星期他們躲在島上,下個星期又到哪兒去?還要再逃幾千公里?就算繼續逃,他們又能去哪裡——我們又能去哪裡?我們很清楚自己掌握的情況意味着什麼,所以不能停步——他在追我;那個天殺的、骯髒的變態狂在追我,而我們從瞭解的所有情況中都可以看出,他肯定是要取得最大的殺傷效果。他那膨脹的自我驅使他這麼做,他獵殺的對象也包括我的家人!……搞外勤的,你別讓我去操心那些我根本不在乎的事——只要跟瑪莉和孩子們無關的事,我一概不管——他們至少還欠着我這個情。”

“你的話我聽見了,”康克林說,“我不知道說話的是大衛還是傑森·伯恩,不過我聽見了。好吧,巴黎的顛倒就不說了,但我們必須快速行動;我這會兒是在和伯恩說話。下一個目標是誰?你在哪裡?”

“估計離諾曼·斯韋恩將軍的房子有九十公里吧,”伯恩答道,他深深地呼吸着,壓下一時的痛苦,逐漸恢復了冷靜,“你打電話了嗎?”

“兩小時之前打的。”

“我的代號還是‘眼鏡蛇’?”

“不好嗎?它是一種蛇啊。”

“我跟安布魯斯特就是這麼說的,他聽了可不太高興。”

“斯韋恩可能會更不高興的。不過我打電話時察覺到了點東西,可又說不清是怎麼回事。”

“你指的是什麼?”

“我不太肯定,但我感覺他好像在聽命於某個人。”

“五角大樓的人?還是喬納森·傑克·伯頓?”

“可能是吧,但我不知道。斯韋恩剛纔嚇得都快癱掉了,但他那種支支吾吾的反應就像是個旁觀者,一個有點牽連但並未直接參與遊戲的人物。有幾次他說漏了嘴,跟我講‘我們得考慮考慮’,還有‘我們得商量一下’。和誰商量?我們那是一對一的通話,我還照例警告他,不能和任何人提起此事。也許他的反應就和社論裡那種假模假式的‘我們’一樣,其實指的是這位著名的將軍要自己跟自己商量一番。不過這個解釋我可不相信。”

“我也不信,”伯恩贊同說,“我要去換裝了。衣服在車裡放着呢。”

“什麼?”

伯恩在付費電話亭的塑料罩裡轉過半個身子,朝加油站四周望了望。他看到了自己想找的東西:加油站的側面有個男廁所,“你說斯韋恩住在馬納薩斯西邊的一個大農場裡——”

“糾正一下,”康克林插話說,“他稱那地方是農場,但在他的鄰居口中和他的稅單上,那地方都被稱爲一座佔地十一萬平方米的莊園。對於一個出身內布拉斯加Nebraska,美國中西部的一個州,以農牧業著稱。的中下階層、三十年前在夏威夷娶了個美髮師做老婆的職業軍人來說,這地方可真不賴。據說,這座豪宅是他十年前靠着一筆數額巨大的遺產買下的,但贈與者卻查不出來;我根本找不到他那位不知其名的有錢叔叔。這一點讓我好奇起來。斯韋恩在西貢負責指揮陸軍軍需兵,還爲梅杜莎提供給養……他的莊園和你換衣服有什麼關係?”

“我想四下看看。我準備趁着天亮的時候過去,從路邊觀察一下情況,然後等天黑以後給他來個突然造訪。”

“效果應該不錯,但你幹嗎要去四下看看?”

“我喜歡農場。它們很開闊,佔地又廣;而且我想像不出,一個職業軍人明知自己隨時有可能被調往世界各地,爲什麼還要投資買下這麼大一片土地把自己捆住?”

“你和我想的一樣。不過我關心的是怎麼買來的,而不是爲什麼買。你的角度可能更有意思。”

“咱們走着瞧吧。”

“小心點。他可能裝了警報器,還有狗什麼的。”

“我有備而來,”傑森·伯恩說,“離開喬治敦之後我買了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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