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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道法自然任“方圓” (2)

第28章 道法自然任“方圓” (2)

這個無我的靜,並不是空無一物的空白,在這種平靜之中仍會有經驗產生。你仍可以看到美景、聽到妙曲,雖看到、聽到,卻不爲所動,所謂“流動的靜水”是也。

真正的愛,就像一股雖流淌不息但始終寧靜如初的清泉,它超越了動與靜的二元哲學,只是一派渾然天成、樸實無華。所謂大愛無聲,愛是統一,不是對立。有對立,就必然會產生矛盾;有矛盾,就必然會引起痛苦。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如果我們在愛的時候,還有煩惱與悔恨,那一定不是在用真心去愛。心裡果然清淨無染,真愛就會顯露。

一般的愛當中,父母之愛可以說是偉大的了,但很多父母都是用一顆充滿愛的心去溺愛自己的孩子,而不是理性地去愛。戀人之間的愛,許多時候只是一種佔有的、一種癡迷、一種對自己影子的尋找,這當然就會有得不到之後的痛苦絕望、因愛生恨了。

記得一個朋友說到自己結婚時的情形,有個精闢的總結:那時候,好像全世界的女人只剩下了這一個;後來,別的女人才又出現了……

由男女之間的小愛,我們可以擴展到人與人、人與自然之間的大愛。

儒家講“仁者無敵”,“仁”字就是一個“人”加兩個“人”,也就是我、你、他,所有的人都是一樣的;“敵”就是敵對,如果還有人跟我是對立的,那就不是仁愛了,仁愛的人是沒有敵人的。

佛家講“慈悲”,慈愛衆生並給予快樂,稱爲“慈”;同感其苦,憐憫衆生,並拔除其苦,稱爲“悲”。一般的父母,只關心疼愛自己的孩子,這是“有緣小慈”;反之,當人沒有任何條件地關心疼愛一切孩子,乃至一切人、一切物、一切生命,這個就叫“無緣大慈”。

墨家講“兼愛”,儒家講“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都是這個意思,都是要我們消除敵對,禮愛他人、敬愛萬物,這也就是西方講的“博愛”。

只有對一切人、一切物懷着一份大愛無言的深情,用一種至誠心去付出,纔會感覺到將自己消融於無盡時空時,那種若有若無的歡喜;纔會感覺到自己的生命與整個宇宙的運轉,是融爲一體的;纔會化解所有對立與紛爭,達到萬物一體的和諧之境。

3.真正的快樂是沒有快樂

爲了追求快樂,我們可以說是苦心經營、費盡心力。但到底什麼是真正的快樂,卻很少有人知道。如果想找到一條魚,我們卻爬到樹上“尋尋覓覓”,能得償所願嗎?

快樂不是靠他人的仰視,他人的“恩賜”獲得的。能否快樂,不在於處在什麼樣的社會地位,擁有多少權力和財富,而在於心境如何——快樂是內心的平和、富足,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任何東西都不起決定性作用。

快樂,是一種心境,一種精神狀態。然而,沒有人是完美的,生活是現實的,我們要怎樣才能時時、事事都讓自己處於快樂的狀態呢?

所謂“境由心生”,快樂源自內心,我們可以振奮精神,使自己的行動和言詞好像已經感覺到了快樂;這樣,通過改變自己的內心狀態,我們就可以自己創造出一種?“我很快樂”的心境。

行動似乎是隨着感覺而來,可實際上行動和感覺是同時發生的。雖然我們不可能只憑?“下定決心”就改變內心的情感,改變自己對外界、對自身的感覺——但我們可以改變自己的言行舉止。

當我們的舉止發生變化的時候,就會自然而然地改變了我們內在的感覺。如果我們使內心能夠控制的“行動”規律化,也就能夠使不在意志力控制下的感覺規律化。

如果我們一直使自己的肩膀下垂,走起路來雙腿彷彿有千斤重似的,那麼我們就真會覺得情緒很差。而如果我們使自己的臉上露出一個很開心的微笑,挺起胸膛,深吸一大口氣,然後唱一小段歌;如果不會唱,就吹口哨;若是不會吹口哨,就哼一段隨便什麼調子。相信我們就會知道,前面所說並非虛言——當我們的行動能夠顯出自己很快樂的時候,就根本不可能再憂慮下去了。

這就如微笑和打哈欠會傳染一樣。如果我們真誠地對一個人展顏而笑,他實在也無法再氣下去了。這不是精神勝利法,而是讓我們通過改變內心的狀態而主動放棄自己的煩惱。

人是否快樂,不完全取決於外在的財富,更取決於自己的生活態度。把握生命的分分秒秒,用樂觀、勤勉的心代替原來汲汲營求的貪求心,用寧靜、自安代替原來的躁動、,相信我們就會逐漸充實、快樂起來。

什麼是真正的快樂呢?

有一次,弟子問莊子:“先生一向樂觀大度,今日爲何悲歌哀嘆?”

莊子道:“天下有至樂的國土嗎?有可以養生健身的訣竅嗎?如今身處亂世,幹什麼纔是最正當的,不做什麼就會沒有兇險?住在哪兒爲安,逃向哪兒無險?依就什麼可靠,捨棄什麼無憂?喜歡什麼合理,厭惡什麼無禍?”

弟子回答說:“天下人所尊崇的,是富貴、長壽、美麗;所喜好的,是身安、厚味、美色、美服、音樂;所鄙棄的,是貧賤、病夭、醜陋;所苦惱的,是身不得安逸、口不得厚味、身不得美服、眼不得好色,耳不得好音樂。以上不就是常人的好惡避就、養生全身的道理嗎?先生還有何高見?”

莊子說:“倘若不能如願,則大憂而懼,其對待生命的態度,豈不是很愚蠢?想那貪富者,辛苦勞作,積財很多而不能用盡,其養身之法是知外而不知內;想那求貴者,夜以繼日,思慮好壞,其養身之法是知疏而不知密。人之生也,與憂俱生,壽者昏昏,久憂不死,何苦呢?其養生之法是知遠而不知近。”

弟子說道:“先生之意,是說富貴、長壽等都是外在的東西,都不足以真正地養生。對吧?”

莊子點點頭,又道:“烈士是爲天下所稱讚的人,未足以保全己身。你說烈士是該稱善還是不該稱善?若以爲善,不能保全自己;若不以爲善,卻能保全他人。古人道:忠諫不聽,則閉口莫爭。伍子胥忠諫強爭,結果被吳王害了性命;如不爭,伍子胥又難成忠臣之名。你說怎樣做纔算善行?”

弟子似有所悟:“先生是說:名可害生,追求美名並非養生之道?”

莊子未置可否,繼續說:“今世俗之所做與所樂者,我也不知其爲真樂還是假樂。我看世俗之所樂,不過是舉世羣起追趕時髦,蜂擁向前如被鞭之羊,洋洋自得而不知何求,都自以爲樂,我也不知是否真樂。我視無爲、恬淡爲真樂,世俗卻不以爲然,以爲是大苦。”

弟子道:“我明白了。先生認爲:至樂無樂,至譽無譽。”

莊子道:“對!無樂方爲至樂,無爲方可保命。天下是非果未定也,不過,無爲可以定是非。至樂活身,唯有無爲可以保命。爲何這麼說呢?你想:天無爲而自清,地無爲而自運。此兩無爲相合,萬物皆化生。恍恍炮炮,不知所由;恍恍惚惚,不知所出;萬物紛紜,皆從無爲而生。因此,天地無爲而無不爲,誰能體會到無爲的真正益處啊!”

虛空能夠包容一切,所以廣大無邊、虛融自在;大地能夠承載一切,所以生機勃勃、氣象萬千。我們生活在世界上,如果很容易就對他人的行爲、言語看不慣,對自己、對這個世界不滿意,又如何會快樂呢?如果一個人的心胸能夠像虛空一樣包容萬物,這個人又怎麼會有痛苦呢?

智者說:“我很富有,並不是我擁有很多,而是我要求的很少。如果一個人的內心已經沒有什麼不滿,那麼這個人的心靈是根本不會感到痛苦的。”

老子說:“知足者富。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自我滿足的人是富有的,這樣的人不會招來屈辱,懂得適可而止的人不會遇到什麼危險,這種人可以永保平安。

其實何止人是可以“自給自足”的,整個天地萬物,哪一樣不是這樣自自然然地存在着。世界原本和諧,是人的欲求太多,總試圖根據自己的意願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加“美好”,結果卻讓人“不堪回首”。

我們不快樂嗎?

這是因爲我們背棄了“圓滿、自足”的本性,違背了大自然的法則。想要快樂,這本身就是一種躁動的“”,而有,就一定有不能滿足的時候——有快樂,就有痛苦。

世上所有的痛苦都來自於希望快樂,真正的快樂,是不可能通過追求得到的!

“至樂無樂。”

真正的快樂,是沒有快樂;沒有快樂,纔會沒有痛苦。

快樂,就是自然、自足、自在,無得亦無失,無苦亦無樂。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4.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一個獵手非常喜歡在冬天打獵。這一天,他追隨着野鹿留下的痕跡來到了一條結冰的河跟前。這是一條相當寬闊的河,河面完全被凍冰所覆蓋。

獵手無法判定冰層是否承受得住他的體重,但捕鹿的強烈願望使獵手決定涉險跨過河流。於是獵手伏下雙手和膝蓋,小心翼翼地在冰面上爬行起來。

爬到將近一半的時候,獵人的想象力開始空前活躍起來。他似乎聽到了冰面裂開的聲音,覺得自己隨時都有可能跌落到河裡淹死。巨大的恐懼向獵手襲來,鹿已經勾不起他的興趣,現在,他只想返回去,回到安全的岸邊。

但他已經爬得太遠了,無論是爬到對岸還是返回去,都危險重重。獵手趴在冰面上瑟瑟發抖,進退兩難。

就在此時,獵手聽到一陣可怕的嘈雜聲。他心驚肉跳地擡頭望過去,看到一個農夫駕着輛滿載貨物的馬車,正悠然駛過冰面。

古人說: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很多時候,我們躊躇不前,並非因爲外界的阻擋、未知的恐怖,而是受到了內心的羈絆。但令人心生恐懼的,往往正是這生命中不可知的部分,它就如黑洞一般神秘莫測、吞噬一切。因此,我們往往會患上對未來的“恐懼症”。

研究表明,在現實生活中,讓我們深感不安的往往不是眼前的事,而是“明天”、“後天”的事;而我們所擔心的事情中,有百分之九十九根本不會發生。如果我們根據概率法則考慮一下我們的憂慮是否值得,並真正做到長時間內不再憂慮,百分之九十的憂慮就可能消除。因此有人說:如果你不給自己尋煩惱,別人永遠也不可能給你煩惱。想想也是,“今天”正是我們“昨天”所擔心的“明天”,我們怎麼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呢?爲了可能根本不會發生的事情而飽受煎熬,這不是很“無知”嗎?但這確實就是我們每個人的生存現狀。

高爾基在《懺悔》中說道:生活中,人與人的關係是這麼複雜,每個人都按自己的習慣行事,把自己的習慣當成法律。正是由於我們每天都生活在自己的“心理慣性”中,所以對於一切,也就成了“眼看見了,心沒看見”。

即便我們看到了自身的侷限,也很難擺脫這種“心理慣性”,因爲在其中,我們找到了一種似乎真實存在的“安全感”。其實我們不知道,所謂的“安全感”就像男人的文胸一樣——是根本不存在的東西。

人爲什麼會因爲不可預知的未來,惶惶不可終日呢?人爲什麼很想知道自己一生的命運呢?

因爲對自己沒有信心。由於沒有獲得他人、社會的承認,我們無法給自己定位,無法確認自身的價值,這種感覺就像被“懸在空中”一樣——人因此而焦慮。

這很正常,絕大多數人都是這樣。一個乞丐不可能理直氣壯地站在大街上喊:“我很厲害,我有一身本領!”我們都需要獲得他人的認可才能得到一種滿足感,才能感覺到自己的重要性,人畢竟是社會性的動物。

然而,要獲得他人的肯定,獲得成功,懼怕未來與緬懷過去都是毫無用處的。在沒有成功之前,我們能做的就是做好手中的工作,肩負起自己的責任,增長自己的本領。唯有做好現在、過好當下,方能爲未來打下一個牢固的根基。

孔子一直提倡一種樸素簡約的生活方式,他強調人應該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對於很多不該操心的事,別去瞎操心。孔子說“三十而立”,在紛雜喧囂的現代社會,我們不能僅僅通過一個並不一定正確的外在的“社會座標”來衡量自己是否已經成功,更應該用內在的“心靈座標”去衡定自己的生命價值。

能否達到內與外的和諧統一,這就看我們是否已經具備了一種清明的內省精神,並且心有所主、從容不迫,對自己做的事情有了一種自信和堅定。

超乎功利去做一件內心真正認定的事,這大概是“立”的一種見證。柳宗元筆下的蓑笠翁,在嚴冬時節“獨釣寒江雪”,完全是爲了垂釣而垂釣;晉代名士王徽之在雪夜乘小舟去訪問朋友戴逵,到了朋友的門前不敲門就轉身走了。爲什麼?他因爲想念這個朋友,乘興而來;到了朋友門前,興盡而返。這些古人,都忠於自己的心靈,心靈的指向決定着行爲的方向。

從三十到四十,人們就從“而立”之年步入了孔子所說的“不惑”之年,但每個人到四十歲時都能做到不惑嗎?

在現代社會,四十歲上下的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工作上已經成爲骨幹、壓力又非常大,在這樣的環境中,怎樣才能做到內心不惑,不整天庸人自擾呢?

有疑惑,往往是由於問題的複雜難解,生活確實很複雜;但正是在面對繁雜、糾葛的時候,我們必須要保持內心的單純、清朗,“大道至簡”是也。要使複雜的生活簡單化,我們就必須學會“做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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