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並沒有直接出現在兩人面前,而是在一段距離之外就停滯不動,似乎是在等待他們過去。
雷札德和裡卡爾多對望了一眼,默不做聲地走了過去。
黑暗中或許還有很多像那個小個子一樣拿着武器的潛伏者,但他們擁有無所畏懼的實力,事實上,如果對方到此地步還以爲可以靠這種小手段取得優勢的話,那也未免太愚蠢了。
果然對方並沒有那麼愚蠢,當兩人緩步走過的時候,潛伏在黑暗中的人沒有流露出任何動手的意思,而如果這些人膽敢輕舉妄動的話,那下場自然無需多言。
繞過了最後一個木板堆之後,他們看到了一個細長的身影斜倚在牆上,斗篷緊緊包裹着身軀,似乎是用來抵禦夜間的寒霧。
裡卡爾多大步流星走在前方,雷札德則沉默地跟在他身後——反正裡卡爾多註定那麼顯眼,就由他來負責主要的交涉,雷札德也可以在暗中進行更多的觀察和佈置。
“佐爾格是吧?”走近以後的裡卡爾多很隨便地打了個招呼,“有人告訴我你是最瞭解南海城的人,不過要我說你住的地方還真不怎麼樣。”
“我想我並沒有邀請你們來,”對方平靜的回答道,同時慢慢轉向了他們,然而緊緊包裡着的斗篷仍然遮蓋了身體的絕大部份,看不出什麼東西,“事實上我會過來是因爲聽說你們想談交易?”
“不錯,”裡卡爾多點了點頭。“我們需要一張地圖。”
“我有很多地圖。”佐爾格冷冷地說。
“就是這兒的,”裡卡爾多說,“這座南海城,包括城市周圍的地形山路情況,詳細的地圖。”
“就爲了這個來找我?”佐爾格嗤笑道,“街頭地小販都有賣。”
“別拿那種東西糊弄我們,”裡卡爾多一字一句地說,“我們需要的是隻.有.你.有的地圖。”
“……我不懂你們的意思。”佐爾格神色有點不自然,“這是城市地圖又不是藏寶圖,還能有什麼不一樣?”
“那我來給你提個醒吧,”雷札德緩緩走了過來,“南海城的地理位置極有特點,南面是海岸線,北面則是阿諾斯山脊,不但依山傍水而且地形複雜易守難攻。也正是因爲這一點南海城才能在豪強林立的大陸上始終維持獨立地位成爲自治都市,這和其依山傍水的獨特地形是分不開的。”
“原來如此,那麼你想要地是地形圖?”佐爾格問道。
“不,如果只是地形還不需要來找你,”雷札德回答,“畢竟地形再複雜也是亙古不變的,南海城歷史數百年。周圍的地形終究也被人們摸清了,要找張地形圖也不太難。然而地形雖然不變,有些東西卻會改變,南海城在一千年前只是個小漁村。之後的歷史中經歷了十七次擴建,九次改建。而其中更有三次改建是完全推翻了原址,這才達到了今日的規模,不過雖然大道暢通,但是不容易引起注意的小巷子卻因爲一再翻蓋的緣故變得越來越複雜,事到如今對於外人來說已經完全等同與迷宮了——比如我們現在所站立的地方。”
“所以你要求一張能夠識別出所有巷子通路地地圖嗎?”佐爾格冷冷地說。
“而且要包括那些特殊地點以及暗道。”雷札德回答。“你明白我的意思。”
“你要求的太多了,”佐爾格吸了一口冷氣。“你知道有多少人是依靠這個吃飯的嗎?無論你打算幹什麼,提供給你這樣的地圖的我也別打算再在這裡混下去了。”
“也不需要再混下去了,”雷札德取出一張紙片,“這是三萬金幣的銀行本票,當我們得到正確地地圖時,你就可以帶着它——以及你自己的性命離開這裡。”
“你……”佐爾格顯然被雷札德話中的威脅激怒了,“別忘了你站在什麼地方,我有一千種方法通知警備團立刻來到這兒,我保證他們會對你們的來歷感興趣!”
“但我們依然可以全身而退,而你不能,”裡卡爾多自信地說,“要試試嗎?”
“……明白了,”佐爾格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會給你們地圖地,但是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不想捲進你們的麻煩裡。”
“站住,”就在佐爾格轉身打算離開地時候,裡卡爾多低喝,“在我們拿到地圖以前,你不能離開我們的視線。”
“好罷,好罷。”佐爾格無奈的聳聳肩,然而但他轉過身的時候,斗篷突然飄起併發出啪啪的聲音,揚起了一陣煙霧。
在一陣疾風中,突然有光一閃,接着他就不見了。
“怎麼回事?”裡卡爾多警覺地退後一步,又立即往前一抓,卻揮了個空,“他幹了什麼?”
雷札德凝視着空無一人地前方,若有所思。
“喂!說話呀!”裡卡爾多喊道,“我們居然讓這傢伙從眼皮子底下跑了!真失策!”
“……不是魔法,”雷札德說着蹲了下來,用手指沾起一些地上地粉末,“這是個唬人的小把戲,用閃光和煙霧來掩飾他地離去。不過我們的確失算了,他的身法相當驚人。”
“不可思議,”裡卡爾多搖了搖頭,“障眼法頂多只能給他製造一瞬間的機會,但就算是那個以速度聞名的影賊沙爾多也不可能在這一瞬間就脫離我們的視線,這傢伙總不可能比沙爾多還快,他是怎麼辦到的?”
“這就是熟悉環境的利處了,他不可能走遠,顯然是藏在我們找不到的地方。”雷札德張望了一下四周,就在剛纔還有幾個小嘍藏在那裡,但是當他們和佐爾格談話時這些人就走的一個不剩了,他和裡卡爾多當時都不認爲佐爾格可以從他們面前逃脫所以沒有理會,現在看來卻是失算了,顯然佐爾格只是在那裡拖延時間,並用了某種他們不知道的方式發暗號讓手下全部撤離。
“見鬼,他究竟能藏到哪兒去?”裡卡爾多惱怒地踢開了幾堆碎磚,就在剛纔他還放出了對方不能“全身而退”的宣言,不料卻被立刻打破,獸人戰士從來都以獵手自居,現在卻讓志在必得的獵物跑掉,着實是奇恥大辱。
“冷靜點,”雷札德仔細觀察了一會四周以後,掀開地上幾塊木板,如果用心地看,可以隱約看見一個洞口,洞口的鐵條緊貼在沿着巷子前方几尺外倉庫的牆上,“看來他是從下水道逃走的。”
“追!”裡卡爾多立刻說,他迫不及待立刻洗清恥辱。
“不,別去。”雷札德搖了搖頭。
“你擔心有陷阱?”裡卡爾多望向了雷札德,如果別人現在阻止他肯定會視作懦夫而無視,但雷札德不同,至今爲止的所有經歷都告訴裡卡爾多最好相信雷札德的判斷準確,“或許我們的確有點低估這個佐爾格,但我不認爲他有能力威脅我們。”
“但我們也抓不到他,”雷札德緩緩地說,“事實上我希望得到的地圖裡就包括下水道的分佈圖。南海城在歷史中每一次改建都同時改建了下水道——排水系統對沿海城市是不可或缺的,而爲了節省成本,通常對下水道的改建不會拆除原先的部分而是額外加蓋,數百年來的十幾次改建早就讓這裡的下水道密佈着新舊不一的上萬條管道,盤根錯節,千轉百回,和那些比起來現在這些複雜的巷子根本就是康莊大道,這也是佐爾格有信心甩掉我們的原因,恐怕就算花費上幾個月時間,我們也不可能把他從下水道里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