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面死了人, 所以再怎麼也睡不下去了。”花滿樓抱起牀榻上的悶悶,走到傅曉嵐身旁,說道。
傅曉嵐聞言, 點了點頭。確實是這樣, 這兒死了人自然是不能繼續睡了。花滿樓帶着傅曉嵐離開房間後, 就將房間反手關上了。他們明日離開後, 自然會有人處理這兩個已經死了的人。朝着掌櫃與小二下死手的人, 既然當時不對自己與傅曉嵐動手,就說明那人還不想結下恩怨。
“花兄,你有沒有對你來說特別遺憾的事情?”找到一間乾淨的房間後, 傅曉嵐躺在牀榻上,有些無聊。剛剛發生的事情也不算少, 這讓他現在一點也不困, 所以就與花滿樓說起了話。
“以前沒有, 現在倒是有一個,只不過不可說。不說只是我一個人不好受, 但說出來就有可能多出來這麼幾個人被我影響了。”花滿樓側過身背對着傅曉嵐,摸了摸自己的雙眼,說道。
他現在最遺憾的事情,莫過於不知道自己在意的人長什麼模樣。從前想着一切人或事都會朝着好的方向走,就像花落花開、冬去春來, 但是自己動搖了。他現在好希望能夠看清這世間, 而不是隻靠聽。
雖然花滿樓的動作很輕, 但是傅曉嵐還是注意到了。他所說的不可說, 傅曉嵐也猜到了一些。如果是自己眼睛看不見了, 是絕對不會像花滿樓這樣活着,他應該會很頹廢, 應該會很孤獨。但花滿樓不一樣,他是溫暖的,沒有誰可以像他一樣,花滿樓對於自己,與別人對於自己的感覺完全不同。
傅曉嵐閉上雙眼,等到自己呼吸平穩後,便將手放到了花滿樓的胳膊上。他不確定花滿樓有沒有入睡,如果睡着了,他就將胳膊收回去,畢竟這樣搭着自己也不舒服。如果沒有睡着,花滿樓一定會顧及自己,而平躺着讓他的胳膊放的舒服一些。
花滿樓沒有睡着,如傅曉嵐所料,花滿樓平躺下來,讓傅曉嵐的胳膊放的舒服了許多。不知道爲何,花滿樓越是這樣做,傅曉嵐就越是不順。他倒是希望花滿樓能將自己心底的事情說出來,憋在心底長久下去,只怕會生病。
傅曉嵐思索了片刻後,硬着頭皮翻了個身,將腦袋枕在花滿樓心口旁後,就不動彈了。花滿樓看見傅曉嵐這樣,還是未動,他知道傅曉嵐睡覺不老實,但他並不想吵醒傅曉嵐,所以就決定這樣睡便好。
清淡的味道纏繞在傅曉嵐周圍,他知道這是花滿樓身上的味道,他喜歡並且對味道很癡迷。在傅曉嵐有了睡意時,就想起了在白天花滿樓說他不懂得愛惜身體。花滿樓自己不也一樣嗎,他也不懂得愛惜身體,傅曉嵐有些心煩的想到。
等到傅曉嵐入睡後,花滿樓也有了睏意。在傅曉嵐躺在自己心口旁時,他就像想通了一樣,整個人都釋然了一些。看不見或許也是註定的,如果自己看得見,興許他就不會遇到這麼多朋友,不會體味到真正的世間百態。
花滿樓與陸小鳳分開後,他就來尋傅曉嵐了。那件案子追查到最後,他們便知道上官飛燕是主謀,但自己與陸小鳳還未動手,上官飛燕就被人劫走了。那人的帶走她時用的力道很大,因爲他聽到上官飛燕發出的痛苦的聲音了。
上官飛燕極大可能是沒有被殺害,如果劫走她的人想要殺了她,只需要從背地裡動手就夠了,根本不用當着他與陸小鳳的面將上官飛燕帶走後殺了。所以花滿樓擔心,那人會與上官飛燕一同折回來報仇。
當晚,傅曉嵐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的不真實讓他也反應過來了,但是他並不想醒過來。
茅草屋裡面有簡單的一桌兩凳一牀榻,傅曉嵐走到屋內,就注意到了靠牆的一側有個暗格,他按下去的那一刻,一塊牆便咯吱咯吱的發出響聲,然後向後移了一些。
那塊牆的兩側擺滿了酒,傅曉嵐走到一側,剛想伸手端起一壺,就聽到身後傳來了其他的聲音。似乎是一個人的腳步聲,傅曉嵐轉過身,入眼的是一個衣着白衣男子。
只看背影就能看出他生的極好看,傅曉嵐想過去看看這人是誰,因爲他給了自己一股熟悉的感覺。但還未靠近,那人就轉過了身,笑着對着自己。
“曉嵐。”那人手中還端着一大盤魚肉。
傅曉嵐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壺酒,但他太震驚了,所以手中的酒壺掉了下來,他好像聽到了酒壺碎掉的聲音。
“怎麼這麼吃驚?快來吃飯吧。”那人朝着傅曉嵐招了招手。
傅曉嵐不自覺的朝着他走了過去,但是在坐到凳子上,說的第一句話便是,“你眼睛能看見了?”
那人有些錯愕,彷彿他一直都能夠看見任何東西。等到傅曉嵐反應過來這是夢時,便突然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此時夢也醒了,外面的天漸漸的明瞭。
“這個真是讓人無言以對啊……”傅曉嵐穿好外衫後,下了牀榻。他做這個夢其實也挺正常的,他從前便想着如果要找個伴侶,就一定要找一個真正心悅自己的,那人要賢惠一點、溫柔一點,還能經常給自己準備酒。
花滿樓這兩點倒是都符合,只不過他不心悅自己,而是把自己當做朋友。花滿樓應該誰也看不上吧,也誰都配不上他,傅曉嵐心道。
在傅曉嵐做夢驚的一直攥着他內衫衣袖時,花滿樓便醒了。只不過傅曉嵐醒過來就突然坐了起來,原本拽着花滿樓衣袖的手在那時也鬆開了。
“你還好嗎?”花滿樓從牀榻上起身,坐到了傅曉嵐身旁,問道。
“啊?”傅曉嵐這才注意到花滿樓過來了,方纔他一直在出神的回想自己做的夢。“我沒事,倒是你是不是被我給嚇醒了?你還困嗎?我擾到你睡覺了吧。”傅曉嵐有些自責的說道。他現在說話的語氣,倒有幾分像是在自言自語,傅曉嵐自己也不清楚他方纔說的話到底是給誰說的。
“沒有,我剛好在這時候醒過來了。”花滿樓取走傅曉嵐手中的茶壺,說道。
這房間是他們昨晚找的,茶具有沒有更換過還不清楚,就這樣讓傅曉嵐用這飲茶,他也不放心。
等到兩人在客棧外找了一家鋪子吃完飯後,就準備去找些事情做。兩人行也好過一個人,傅曉嵐喜歡有意思一些的事情,在從花滿樓口中得知過幾天有江湖大會時,便決定去湊個熱鬧。參與江湖大會的人肯定各個門派的都會有,到時候嶽不羣有沒有什麼不堪的事情,探一探便知道了。
“江湖大會?幹什麼的,難不成要選出一個江湖盟主?”傅曉嵐只知道到江湖大會肯定會有許多江湖人士來,不過他們聚在一起要做什麼,傅曉嵐有些猜不透。
“沒錯,江湖大會每隔五年開一次,那天會選出一個最合適做江湖盟主的人,讓他擁有江湖各派最高的地位,誰敢不從江湖盟主,就會被各派唾棄。”花滿樓說道。
傅曉嵐從花滿樓手中取過摺扇,打開後搖了幾下,感覺還真的挺氣派。“我是看你抱着悶悶,手裡再拿一個摺扇,會多有不便。”傅曉嵐解釋道。
“有勞傅兄了。”花滿樓淺笑着說道。
悶悶窩在花滿樓懷中,看着厚顏無恥的自家宿主,默默地啃了啃自己的爪子。自家宿主纔沒有這麼好心,他可是將來的魔教第一人,怎麼會幫別人拿扇子,雖然這人長得也好看,但是宿主肯定不會被他迷惑到的,宿主肯定是想要將摺扇佔爲己有所以纔將它拿走的。
“你跟我還客氣什麼?”傅曉嵐將摺扇別在自己腰間後,說道。
悶悶看着傅曉嵐腰間的摺扇,只覺自己想的果真沒錯,宿主就是想將它佔爲己有。
傅曉嵐將摺扇別進腰間,完全是因爲他懶得拿着,雖然放在腰間有些硌人,但他也捨不得讓花滿樓一個人拿這麼多東西。
“前面怎麼這麼多人?花兄,我們過去看看。”傅曉嵐話音剛落,就拉着花滿樓的手腕朝着圍滿了人的地方走去。
許多人圍着一個懷中抱着琴的老人,那老人身旁還站着一個小女孩。傅曉嵐從周圍的人口中得知那老人名爲曲洋,是日月神教的長老。曲洋旁邊的女孩是曲非煙,他的孫女。
周圍的人對曲洋與曲非煙指指點點,說他們將正派搞得烏煙瘴氣,讓南嶽衡山派劉正風誤入歧途。期間曲洋沒有一句解釋,他就安安靜靜的聽着,根本不像是個出手狠絕的魔教中人。
傅曉嵐其實是想幫曲洋說幾句的,畢竟他是個老人,即使曲洋不無辜,他身旁的小姑娘也是無辜的。不過花滿樓還在自己身邊,如果自己插了手,花滿樓可就也被自己牽連進來了。
“不知在這兒的各位,爲何要對這一老一少出言如此惡毒?”花滿樓上前走了一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