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龍山莊住了也有一年多了, 文靜和左右上下的鄰居相處融洽,把糉子一一送到家,也收到鄰居們的糉子。給王奶奶送糉子時,王爺爺問文靜有沒有時間,他要去拜訪一個老朋友,是個書法大家,他老伴書法也很不錯,文靜一直想在書法上有所進益,雖然師傅的書法也很棒,可已經不能再進一步教文靜了。
這樣的好事,別說文靜有時間,沒時間也得擠出時間來。麻溜地回家又拿了些糉子,爸爸炒的野生茶,跟着王爺爺來到他的老朋友家。他們住在市中心的白玉小區,一棟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和白玉泉公園的後門僅一巷之隔,環境優美。
灰瓦白牆,硃紅的木門,石板鋪成的小巷,有那些不甘寂寞的花枝,攀出牆外,紅色的花,黃色的花,紛紛擾擾,偶有鳥兒落在花枝上,嘰嘰喳喳地叫着,顯得這小巷更加幽靜。推門而入,一位鶴髮銀髯的老者正在院裡澆花剪枝,見老友登門,極爲熱情地招呼着客人。一身銀灰色唐裝,足蹬千層底圓口黑布鞋,微笑中充滿儒雅,隨和自然,讓座端茶。
文靜怎會讓老人家給自己倒茶吶,趕緊接過紫砂茶壺,給兩位老人倒茶。這時老者的老伴聽見院子裡的聲音,提着一壺開水出來。一身黑絲絨魯繡仙鶴半袖旗袍,圓口繡花布鞋。一頭銀髮梳的溜光水滑一絲不亂,在腦後挽了個圓圓的髻。鼻樑上架着金絲眼鏡,慈祥的目光透過鏡片望着文靜,滿面笑容。
看到文靜帶來的糉子,也沒客套,兩人聽文靜在講:“白線的是純糯米糉,黃線的是蛋黃肉糉子,紅線的是紅棗的……”老爺子選了白線的,他老伴去廚房拿來白糖,還囑咐着老伴少蘸些糖,自己則選了個黃線的,兩人淺嘗即止,過後紛紛讚賞文靜包的糉子好吃極了,讓他們吃到家鄉的味道。
王爺爺見文靜正在和老兩口說話,沒注意自己,就悄無聲息地伸出手,要拿糉子吃。文靜眼角的餘光注意到了,趕緊地制止出聲:“王爺爺,王奶奶可囑咐過我,不准你再吃糉子,你怎麼又……我要是告訴了奶奶,後果會很嚴重喲。”“你個古靈精怪的丫頭,嗯!不吃,不吃,千萬別回去給你王奶奶說啊,她那個嘮叨沒人能受得了。”
“哎呦嗨!忘了告訴你,你吳爺爺,你汪奶奶。”“噢!這丫頭,張豐年的關門小徒弟,想跟你們學習學習書法,別看年紀輕輕,可有一手好字兒,畫!也很不賴。”“喲,張豐年的徒弟,好!我們跟他神交已久,沒想到你能耐得住寂寞,幹這行,不錯!丫頭,好好幹!喏,去屋裡給爺爺寫點啥……”
文靜跟着汪奶奶來到書房,好寬大的書房啊,各種名人字畫掛滿四壁,窗明几淨,書案上,書几上,圓几上,堆疊着書籍畫冊。有的展開,顯現有人正在閱讀它的樣子,有的整齊摞在一起。在書案鋪了一張宣紙,文靜揮筆寫下:……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用了隸、楷、行、小篆,旁邊觀看的三人默默地點頭。
眼看着就到了飯點兒,住家保姆家裡有急事早上回家了,於是老兩口就想叫着老友文靜,到外面吃午飯。文靜自告奮勇地接下做午飯的事兒,去廚房忙活起來。屋裡三人正談論着文靜,老兩口知道了文靜離婚的事兒,很爲她惋惜。忽聽得廚房傳來歌聲,伴隨而來這還有一股梅菜扣肉的香氣。
風吹柳絮 茫茫難聚
隨着風吹 飄來飄去
我若能夠攜你尋夢去
我願像一塊扣肉
我願像一塊扣肉
我願像一塊扣肉
扣住你梅菜扣住你手
我願像一塊扣肉
我願像一塊扣肉
我願像一塊扣肉
扣住你梅菜扣住你手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啊…啊…啊…啊…啊…
“這小丫頭有意思。”老兩口異口同聲,他們決定這個徒弟一定得收,必須得收爲己有。文靜在廚房做着菜,可不曉得一場無休無止的爭徒大戰已經悄然而至。文靜這時跑進來,“爺爺,奶奶,咱們再換一壺茶吧,我爸炒的野生茶,你們嚐嚐咋樣。”隨即利落地沏茶倒茶,又倒出一杯回到廚房,準備做龍井蝦仁。
野生茶喝了未過三巡,文靜就進來說飯菜都做得了,請三位用餐。到了餐廳,紅木餐桌上,梅菜扣肉、龍井蝦仁、清蒸鱸魚、白灼菜心、老醋花生,色香味俱全。三人趕緊坐下,讓文靜去酒櫃裡拿來茅臺,這麼好的菜,必須得小酌一杯。梅菜扣肉:肉爛味香,吃起來鹹中略帶甜味,肥而不膩。
龍井蝦仁色如白玉翡翠,有着誘人的清香,食之嫩滑鮮美。清蒸鱸魚清淡無油,魚肉鮮嫩至極。白灼菜心色澤翠綠,極細的紅椒蔥白絲給人視覺上最美的享受,口感脆嫩爽口,滾燙的椒油激出的蔥姜香味,更增添了此菜好味。老醋花生口味酸、鹹適口,香酥脆口的花生加上清爽解膩的酸甜汁,自是最好的下酒菜。
他們沒有食不語的規矩,喝了兩盅酒後,吳爺爺問道:“文靜啊,你怎麼會做古籍修補這工作的,這行可以說是後繼無人啊,大多數年輕人是不願做這個的。”“哎!怎麼說呢,我那個所謂的‘前夫’不願意我在大庭廣衆中,不願意我與他的婚姻被人所知,就把我塞進了古籍借閱室,您肯定曉得這兒來借閱的,少之又少,可以說是人跡罕至……”
飯後,老兩口決定重開“山門”,邀請諸多老友故舊門生,鄭重收徒。任文靜怎麼想也絕對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眼睛眨個不停,一番難以置信的樣子,成功地逗笑了三位老人家。王爺爺一個腦瓜崩砸在文靜腦門,“丫頭,回神嘍,咱們該回家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