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渺早料到舒慕染會在餐桌上提起季城，只是沒想到他竟然如此開門見山，毫不避諱。
她和季城是怎麼認識的呢？總不能說是因爲一場任務故意接近他的吧……
好在雲渺早有準備：“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一場婚禮上，第二次見面是在小區樓下，可能是緣分，不過我想我對他應該是一見鍾情。”
一見鍾情這個藉口，任何時候都是好用的。
舒慕染笑容，眼底帶了點興趣盎然的成分：“我聽說，一見鍾情就是見色起意的意思。”
“也不盡然，我覺得我是透過現象看本質，所以纔會對他一見鍾情的。”
“哦！”舒慕染點點頭，“那你覺得老季的這個本質，它是好的還是壞的？”
“不可描述的。”雲渺說。
雲渺的套路確實深，難怪季城也被繞了進去。
雲渺的手機適時響起，打斷了舒慕染接下來的問話。
她歉意的朝他頷首致意，他擡擡手，讓她隨意。
雲渺走出房間才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頭傳來一名男子低沉的聲音：“方便接聽嗎？”
“等會兒。”雲渺繞到包間外的走廊盡頭，這才低聲道，“說吧。”
“僱主那邊來消息了，讓我們儘快開條件。”
雲渺正要說話，杜箬瀟的插播就進來了：“渺啊，你去哪兒了呢？快回來吃飯呀！”
這聲音嗲得實在不像從杜箬瀟嘴裡能發出來的……
杜箬瀟確實不好意思，去廁所磨蹭了一會兒，想着一會兒出來安安靜靜吃頓飯就完事兒了，大不了不和舒慕染聊天，就靜靜地看着渺渺和他侃大山，可是萬萬沒想到，一回來雲渺竟然不見了，這纔在舒慕染密切的注視下給她撥去了這通電話。
誰知雲渺竟說：“我臨時有事，就不回去了，你幫我跟你的偶像道個歉，然後和你的偶像面對面吃個晚餐，培養一下感情。”
“我……”去你個姑奶奶的！
“我要不要去幫你啊？出什麼事兒了嗎？”杜箬瀟臨時轉了個彎。
雲渺卻大方地說：“不用了，你陪偶像吃飯吧！”
杜箬瀟挽留的話還沒說完，雲渺就把電話掛了。
舒慕染正密切的注視着她，彷彿在問她‘雲渺怎麼說’。
壓着細細的聲音，杜箬瀟甜甜的笑了：“她說她有事兒，不回來了，讓我倆吃。你要是也有事兒的話……”
“我沒事。”舒慕染貼心的將奶油湯推到杜箬瀟面前，“我們吃吧！”
“……好。”看着這張臉，想起自己幹過的蠢事兒，她也要吃得下才行啊！
這絕對是杜箬瀟此生以來吃得最斯文的一次，感覺就跟嘴被人縫起來了似的。這斯文的舉動惹得舒慕染不得不擡頭，問她：“不合胃口？”
“不是啊，挺合胃口的！”生怕他不信，杜箬瀟猛地喝了一口奶油湯，結果一不小心，用力過猛，嗆着了……
她嗆得死去活來的，側着臉捂着嘴，不停咳嗽。
就連對面的舒慕染都坐不住了，拿出一方手帕，站在她身邊輕拍着她的背脊。
兩人隔得太近了，杜箬瀟還能聞到他身上淺淺的古龍水尾調，淡淡的皮革氣息混合着梔子花香。
咳嗽得更厲害了，杜箬瀟一張娃娃臉漲得通紅，彷彿要滴血。
肺都快咳出來了，這才總算止住了。
舒慕染也鬆了口氣，衝着她笑：“你放心，這湯，我不和你搶。”
杜箬瀟故作鎮定地去拿水杯，舒慕染回到位置上坐好，一邊優雅的切牛排，一邊問她：“杜小姐是做什麼工作的？”
“……”狗仔？雖然這個職業對於普通人而言沒什麼，但對於舒慕染這種極其注重隱私的藝術家而言，杜箬瀟想了想，回，“記者。”
“文教記者？”今天的穿着比起‘碰瓷兒’那天要正式得多，第一眼看上去，確實有點像是搞文教的記者。
然而杜箬瀟卻搖搖頭：“不是。”
“那是體育記者？”上次見杜箬瀟穿得還算休閒。
杜箬瀟再次搖頭：“也不是。”
“難道是軍事記者？”看之前那個性，倒也不是沒可能，膽子挺大的，畢竟人不可貌相嘛！
杜箬瀟臉都快黑了，只好問：“我還能再點一份奶油湯嗎？”
舒慕染愣了一下，把菜單遞過去。
這是杜箬瀟此生吃得最尷尬的一頓晚飯，最後硬着頭皮喝下了兩碗奶油湯……
舒慕染全程把她當做稀有物種一樣盯着看，這種感覺讓杜箬瀟徹底失去了僞裝的決心。
這麼多天的面膜，算是白敷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叫來服務生，主動遞過錢包：“結賬。”
她回過頭，不好意思地看向舒慕染：“上次確實誤會你了，這頓飯就當爲上次我的態度給您道歉了。”
雖然這頓飯她吃得比較多……
舒慕染並沒有紳士的搶着結賬，而是拿了外套，動作井井有條的站起身來，說：“你的道歉可能要延到下次了。”
服務生並沒有收她的錢包：“舒先生預定時已經在網上付過錢了。”
“……”尷尬的把錢包塞進自己的包包裡，目送服務員轉身離開。
杜箬瀟嘴角扯出一抹牽強的笑，指着門口：“舒先生，請。”
“女士優先。”
微微一愣，杜箬瀟彎腰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還是您請吧……”
“你先。”
兩人並排站在門口，倒是把中國傳統的謙讓美德展現得淋漓盡致。
“你先你先……”杜箬瀟哈哈笑道。
最終舒慕染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還是率先跨了出去。
杜箬瀟跟在舒慕染身後，老實又乖巧，彼此之間保持着一兩步的距離，她就像他的影子一樣。他往左邊走一寸，她就跟一寸。他拐彎，她就跟着拐彎。
一直跟着走了差不多五六分鐘，杜箬瀟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看着不久前才繞過的那條走廊，小心翼翼地開口叫住舒慕染：“舒先生，這走廊我們好像剛剛纔來過啊……”
“是嗎？”舒慕染環顧四周一圈，挑眉，“難怪我覺得這裡的走廊都是一樣的。”
“……”杜箬瀟沉默了足足半分鐘，才謹小慎微地問道，“您該不是找不到路吧？”
其實她想問的原話是——你該不會是個路癡吧？
舒慕染的耳垂泛出一抹淺淺的紅，執着的指着走廊盡頭說：“就是那條路，拐個彎就出去了！！跟我來！”
老實巴交的跟在舒慕染身後的杜箬瀟：……我爲什麼要相信一個路癡的話？
事實證明，舒慕染真對得起路癡這個稱號，因爲走廊盡頭拐角處，不是出口，而是……
雲渺？還有云渺跟前的，那不是季大少嗎？
看這姿勢——壓牆吻？
不知是不是職業素養造就的敏銳觀察力，在舒慕染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杜箬瀟就一把把他拽了回來……
***
雲渺：瀟瀟你聽我說，這都是個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