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
杜箬瀟滿心期待的日子終於來了,她翻出自己提前準備的裙子和大衣,還難得的化了一個精緻的妝。看慣了杜箬瀟平日裡穿着牛仔褲和板鞋的模樣,今天突然見她穿了一雙紅色高跟鞋,雲渺目光中難免驚豔。
雲渺張了張嘴,正要誇她,一句話還沒說出來,她突然踉蹌了一下。
好在雲渺反應快,攙了她一把。
杜箬瀟擡頭看了看雲渺,最後利落的脫了高跟鞋:“老孃怕是要踩高蹺纔有你這麼高了!”
雲渺:“……要不一會兒到了餐廳再穿吧?”
“我看行!”杜箬瀟隨手拎了一雙拖鞋扔在地上,剛走出門,一陣寒風襲來……
“等等!”杜箬瀟叫住正準備關門的雲渺,“我拿件羽絨服啊!”
美是挺美的,慫……也是挺慫的。
最後杜箬瀟裹着一件粉色的,長到腳踝的羽絨服,上了車。她的小破車經過上次的車禍後,在維修點經過一段長時間的治療,終於滿血復活了。她把雲渺那輛保時捷的車鑰匙還給雲渺,笑着說:“今天開我的車過去吧!我看看我的小破車有沒有缺胳膊少腿。”
雲渺的車沒賣,只是這幾日借給杜箬瀟代步了而已。反正雲渺暫時也不打算開了。她把車鑰匙放進包裡,笑着點點頭。
下車前,杜箬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做好心裡建設,脫了羽絨服,還不忘掏出小鏡子看了幾眼:“沒花妝吧?美不美?”
“美。”雲渺沒追過星,自然也不理解杜箬瀟的心情,但看到杜箬瀟如此激動,如此興奮,她也就被她感染了,連帶着脣角上揚起來。
餐廳是舒慕染訂的,他身份特殊,訂的包間很隱蔽。服務員帶着兩人七拐八拐的,終於走到了包間門口。
杜箬瀟抓着雲渺的袖子,激動地說:“一會兒我要是給你丟人了,你就把我敲暈扛出去啊!”
“我要是扛不動,可以讓舒慕染幫忙嗎?”
“呵呵噠,老孃金槍不倒,絕對不倒!大鋼琴家的手是用來彈鋼琴的,怎麼能用來揹我這等凡夫俗子呢!”杜箬瀟這表情看起來,不像是過來吃飯的,倒像是進去英勇就義的。
雲渺笑着推開了包間門。
舒慕染提前到了,很優雅地坐在餐桌旁,他親自開了一瓶紅酒,正在醒酒。漂亮的醒酒器蜿蜒的弧度極美,那乾淨修長的手指執起紅酒杯,看起來賞心悅目。
杜箬瀟出師未捷身先死,光是看到這畫面,就覺得跟做夢似的。
“來了?”他起身,衝着兩人微微一笑。
服務員上前拉開椅子,雲渺故意把舒慕染對面的那個位置讓給了杜箬瀟,方便她光明正大的和偶像面對面交流。
杜箬瀟想了很多種開場白,大方的,靦腆的,矯揉造作的,開朗直率的,然而……先開口的是舒慕染。
他對着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原來你就是杜箬瀟,杜小姐,二次見面,很榮幸認識你。”
啥?二次見面?第一次見面是在哪兒?除了在夢裡見過偶像以外,杜箬瀟十分肯定,她沒見過舒慕染。
就連雲渺的目光都忍不住在二人之間徘徊,彷彿嗅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仔細想了想,開口緩解尷尬,對着杜箬瀟笑道:“忘了你的簽名照了?你偶像給你簽名的那天看過你照片。”
杜箬瀟頓時鬆了一大口氣,還以爲自己提前老年癡呆了呢!
就在杜箬瀟嘴角繼續恢復那矯揉造作的表情時……
舒慕染眼底染着笑意,對她說:“我倒是忘了還有簽名照這回事了。”
“!!”杜箬瀟帶着求助的目光,無辜的追向雲渺,彷彿在問她——請問舒偶像說的是什麼鳥語?
沒等雲渺意會,舒慕染就笑着提示杜箬瀟:“你忘了?我第一次約渺渺見面的那天,她暈倒被送進醫院,在季世珠寶的門口,我不小心撞了你的車。那時我趕着去醫院看望渺渺,你說反正我也不是醫生,去也幫不上忙。強拉着我不讓我走,最後我留下來陪你一起等車子報保險,你還留了我的電話號碼。”
呵呵……杜箬瀟突然覺得老天劈了一道雷,正好劈到她的頭頂,一個用力過猛,炸得她外焦裡嫩。剛剛發誓說的是金槍不倒,可這會兒,她簡直一擊就碎!
杜箬瀟突然想起了那日自己說過的話……
——小夥子,我看你長得人模人樣的,還開着豪車,不至於想賴賬吧?
——像你這樣的小年輕我見多了,逃避責任,肇事逃逸,毫無公德心!你的良心難道不會受到譴責嗎?
——你這種套路對姐姐沒用的哈,姐姐身經百戰,絕對不會被你帶跑偏的,除非你色-誘。不過你放心,姐姐對你這種小屁孩兒沒興趣。
——肇事逃逸?想都別想!你跟我在這兒等着,等保險公司過來再說!
——不行,你不能走,你至少得把你的電話號碼留下吧!萬一你真的賴賬怎麼辦?
杜箬瀟手裡拿着刀叉,她現在就只有一個想法,用叉子刨個坑,再用餐刀自殺,跳進坑裡把自己埋了更好!
當時就覺得那車主是個極品,寬肩窄腰大長腿,可是對方戴了口罩帽子還掛了一副墨鏡,那全副武裝的模樣,真不能怪她有眼無珠啊!
這飯是沒法吃了,杜箬瀟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努力塑造了好久的淑女形象,在這一瞬間秒成了渣渣,她的這顆玻璃心啊,粘都粘不好了。
嘴上掛着一抹生不如死的苦笑,杜箬瀟擡起屁股:“你們慢吃,我失陪一下啊……”
穿着並不合腳的高跟鞋,杜箬瀟七扭八拐的扶着牆走了出去。
舒慕染眼角的笑意突然濃烈了幾分,端起紅酒淺抿了一口,忽然笑道:“突然想起來,我和我前妻第一次見面時,是她撞了我的車。”
他好似不經意地問起:“你和你前夫呢?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學校上游泳課,他差點被水淹死,我撈鹹魚一樣把他從泳池裡撈出來的。”
舒慕染笑了:“人和人之間的相遇,往往就是這麼奇妙。”
他擡頭,問:“那你和季城是怎麼認識的呢?”
雲渺停下手中的刀叉,揚起小臉,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季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