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走了,房間裡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喬宋才覺察出自己的處境是多麼的尷尬。
蘇寅政赤裸着上身躺在她的牀上,或許是醉酒後難受,他的眉心微微的蹙起來。
“早知道不能喝酒就不要喝嘛,搞成現在這樣。”,喬宋低聲喃喃着,走到牀邊,把蘇寅政往旁邊挪動了一些後,又拿了條被子蓋在他身上。
做完這一切,她坐在他旁邊,喘的厲害。
折騰了那麼久,她早就累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頭一點一點的倒在牀上睡覺,牀很溫暖,她聽到一個聲音在她脖頸間響起:“宋宋,我難受。”。
“哪裡難受了?”,她睡眼朦朧的問道。
“哪裡都難受,你抱抱我好不好?抱抱我,我就不難受了。”。
喬宋心口驀地一疼,好像心口被人挖了一個大洞,補不全了是的。
腦海中快速閃一個清晰的畫面,她和一個男人相對着站着,男人在低低的說着什麼,她聽不到,但那眼神卻是她怎麼都忘不了的。
*
蘇寅政在之前的李清的出租屋裡找到了他,出租屋的條件和亂,一條長長的走廊,兩邊分立着許多的房間,隔音效果不好,偶爾有人從走廊中穿過,能清晰的聽到腳步聲和談話聲。
就是在這種環境裡,喬宋度過了最艱難的時期。
房間裡很安靜,蘇寅政站在窗口,可以看到外面來來往往的學生,他對白行知是憎惡的。即使他救了宋宋,但如果不是他的刻意掩藏,宋宋也不會失憶的那麼徹底,也不會錯過最佳的治療時期。
白行知坐在椅子上,有些焦躁不安,“你說的事情,我沒法答應,我也沒有準備離開的打算。”。
蘇寅政垂眸,聲音很淡,“你在害怕嗎?害怕她回到自己生活的地方,想起之前的一切。還是你沒自信,讓她一直喜歡着你。”。
白行知插在褲兜裡的手攥成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過了片刻後,又緩緩地鬆開。
“你用激將法,想讓我跟着回去,你手段未免也太低級了。”,白行知輕笑出聲,“我不會上當的。”。
“看來,你的意志很堅強。”,蘇寅政側首,五官在暈染的金色下看不清表情,窗口打開着,清晨冷風吹在他的臉上,顯得格外的清冷,“但你不自信,白行知,我是在用激將法,激你回去。若是你真的自信,那跟着我回去又何方,誰都不能分開你們,若是你不自信,即使你把她死死地困在這方天地,終有一天,她會想起來。到那時,你該怎麼面對她的怨氣和怒氣?”。
他說的不緊不慢,卻一字一句的敲打在他的欣賞。
白行知心裡越發的心浮氣躁,浮躁裡又透露着一絲的荒涼。
蘇寅政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他心裡的惶恐。
從他察覺自己對她的心思,就開始害怕,害怕她會想起來,害怕兩人之間的事情不過是一場美夢。
“白行知,對一個人真正的好,怎麼捨得她難過。我希望你好好考慮,若是你願意跟着回去,我保證,你可以和她一直相處,直到她想起記憶的那一天,讓她自己決定,是和你在一起,還是和我在一起。”。
蘇寅政說着踱步到茶几前,把一張機票放在他跟前,說道:“明天的機票,若是你答應,就一起回去。若是不答應,我就帶着她一起回去。”。
白行知沒有擡頭,他一隻手搭在沙發上,一隻手插在褲兜裡。
蘇寅政根本就沒給他任何的選擇,他在逼他,逼着他做出自己最不情願的選擇。
白行知心煩意亂,手一揚,掃掉桌子上的那張飛機票,可手指卻錯開了一些,掃到了桌子上放的水晶球。
啪的一聲,玻璃做的水晶球忽然炸裂開,液體從裡面流出來,有些飛濺在他的褲腳上,“……宋宋,你還真是讓我爲難……。”。
白行知忽然低笑着出聲,而且越發的不可收拾,他擡起胳膊擋在自己的額頭上,看着外面刺白的陽光,沉默了許久。
*
西雅圖這天的天氣很好,天色碧藍,彷彿被水洗過之後,乾淨透亮。
溫暖的陽光打在寬大的落地窗上上,折射出一道道明亮的色彩,喬宋坐在沙發裡,小臉上有些頹靡,乳白色的空調掛在房間裡,送來絲絲縷縷的熱風,她看着身旁坐着的男子,一如初見時的淡定從容,甚至連嘴角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樣的。
他是自己的未婚夫?
喬宋搖了搖頭,對面坐着兩位年輕的女子,嘰嘰喳喳討論的內容全是他,其中一個按捺了許久,站起來走到他的跟前,小聲的問他電話號碼。
他笑的疏離而冷淡,似乎一點也沒把面前金髮碧眼的美麗女郎看在眼裡,“對不起,我已經有了未婚妻。”,他說着,看了一眼喬宋。
喬宋背部緩緩地靠在沙發上,臉頰驀地火燒了起來。
“怎麼小白還不來,你是不是在騙我的?”,她假裝擡手對自己扇風,來躲避他深沉的眸光。
“或許很快就來了。”,蘇寅政一邊說,一邊把手機放在了身旁。
“哦……”,喬宋有些失望。
李清不滿的哼了一聲,“你‘哦’是什麼意思?真不想回去,我們也不會勉強你的。”。
他話音剛落,就被蘇寅政冷冷的瞥了一眼,立刻噤聲。
喬宋知道李清不喜歡自己,也懶得和他說話,免得他一開口就刺激自己。
時間流失的越來越多,離登機的時間也越來越近,喬宋愈發的不安。儘管蘇寅政一直在保證白行知回來,可她還是忍不住擔心。
她從醒來之後,就只有白行知,她沒身份證,沒有家人,什麼都不記得,要不是白行知一直小心翼翼的護着她,她或許早就死在了街頭。蘇寅政很好,可他這份好,比不上她和白行知困難中扶持的情誼。
似乎感覺到她的緊張和不安,蘇寅政伸手輕輕的拉了她一下,“a市是個漂亮的地方,你一定會喜歡自己的家鄉的。”。
他的手很寬厚,只是有些涼,在這樣溫暖的房間裡,讓人覺得有些不舒服。
喬宋微微掙扎了一下,目光漂移,“嗯,是嗎?”。
蘇寅政也不在乎她刻意的躲避,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濃厚,“是的,你在那裡生活了二十多年,比我更熟悉。”。
“我們之前是怎麼認識的?”,喬宋擡頭看向他,有些好奇。
蘇寅政沉默了下來,然後說:“他來了。”。
“啊?”,喬宋一時間沒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只是下意識的順着他的目光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