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壞了整個店裡的人,格萊恩趕到樓下,喬宋正抱着蘇寅政哭成了淚人,那副慘狀連他自己都忍不住側目,“還愣着做什麼!趕快救人!”。
店員反應過來的,連忙把蘇寅政擡上車。
喬宋緊緊地抓住蘇寅政的手,鼻尖酸澀的難受,爲什麼連短暫的幸福都不願意給她,她不過是想和蘇寅政好好的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時間,爲什麼都不可以呢?
淚水洶涌而下,格萊恩一路狂飆,把兩人送到醫院,剛下車蘇寅政就被推薦了急救室。
鄒風雅聞訊趕來,坐在椅子上掩面哭泣,早在答應寅政出院的時候,她就想過會有發病的可能,只是沒想到這次會這麼嚴重。
搶救的過程漫長而難熬,幾乎耗盡了所有人的心血,僅僅七個小時裡,鄒風雅就接到了兩次病危通知。
蘇寅政不行了。
在場的人都知道,一次比一次兇猛的發病,他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就像一顆被螞蟻蛀空的大樹,看起來表面沒什麼,可只要一點小風小雨就足以致命。
喬宋緊挨着她身邊坐下,眼淚不停地落下,她不應該答應他的,如果不出去,如果不是爲了護着她,蘇寅政就不會出事。
是她害了蘇寅政,從一開始她就是個害人精。
身體咯咯的顫抖起來,喬宋覺得好冷,冷到了骨子裡。
“宋宋。”,鄒風雅疲憊的叫了她的名字,“你們出去發生什麼事情了,會讓寅政變成這樣。”,醫生說了,只要他出去不做劇烈的運動,不出意外,就會好好的。可只是短短的兩個小時,寅政就落到這種地步。
鄒風雅看着喬宋,忽然有些恨。
恨她出現在兒子的面前,恨她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了她所在乎的人。
寅政如此,慕白如此,甚至連她也是。
如果她不告訴她老爺子做過的事情,她就不會痛苦,而是一直把寅政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
“寅政他被撞了一下。”,喬宋沉默了許久,淚水暈染開來,重重疊疊的,涌出,破裂。
“是因爲你?”,鄒風雅一想就知道是怎麼回事,眼圈驀地變得通紅,揚手給了喬宋一巴掌,兜兜轉轉,她的兒子最終還是要栽到一個女人手裡!
“滾!”,她低吼了一聲,“喬宋,你給我滾!今天寅政要是死了,你就等着給他陪葬!”。
喬宋捂着臉,無聲的哭,淚眼朦朧裡倒影着鄒風雅絕望到了極點的面容。
護士走出來,看着兩個人冰冷的說道,“通知家人吧,病人已經不行了,現在來還能看到他最後一面。”。
不!
長長的走廊瞬間擠壓過來,所有的人聲和喧鬧的聲音迅速的褪去,聽不到感覺不到,心臟緩慢的跳動漸漸的也沒了生息,五臟六腑瞬間都疼得受不了。
喬宋從椅子上滑落在地上,擠壓的痛苦瞬間迸發。
不行,還是不行嗎?
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護士趕緊扶着她,“孕婦不能激動太過,希望你們能節哀,我們已經盡力了。”。
蘇寅政入院以來,被推進手術室的次數所有人都記不清楚了,整個醫院的心臟方面的醫療專家都被調用過來,還請了國外的專家,搶救了二十三次,這是最後一次了。
“寅政——!”,鄒風雅驚痛過後,瞬間爆發出淒厲的叫聲,抓住喬宋就要打她,“都怪你!都怪你!你是魔鬼,你還我的兒子!你把寅政還給我!!”,她十指呈尖利的形狀,雙目欲眥的瞪着喬宋,恨不得將她的皮肉撕開。
護在喬宋跟前的護士,伸手一擋,被鄒風雅抓破了皮,瞬間鮮血涌出來,火辣辣的疼痛,這樣激烈的場面見多了也就覺得沒什麼,她儘量抓住鄒風雅不讓她靠近喬宋。
可鄒風雅像是瘋了一樣,四肢拼命的掙扎,歇斯底里的哭喊聲和叫罵聲刺得人耳朵生痛。
喬宋卻是連哭都哭不出來。
她清楚的記得,蘇寅政被推進手術室二十三次,每一次都在她心上劃上一道血痕,一次比一次疼,一次比一次煎熬。
疼,很疼,可都沒知道他要死的消息疼,比凌遲的痛還要來的致命。
這一次,他再也不會出來了……
所有的希望破滅,她堅持了那麼久,忽然被抽去了生命力。
喬宋蹲坐在地上,渾身無力,身體的每一處都在疼,疼得她連呼吸都刺痛着已經蹦到了極致的神經。
雙眸裡只剩下了他護着自己的那一幕,是她害死他的。
如果不是他替她擋了那一下,他不會死的。
無盡的絕望拉扯着她往下墜,她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去,是不是死了就不用再承擔這種痛苦了。
“宋宋,起來,他想見你最後一面。”。
身體被人抱起來,喬宋擡頭,看着來人,那張臉很熟悉,可她看了半晌,大腦依舊一片空白,認不出來人是誰。
蘇慕白抱着喬宋一步一步的往急救室裡走,他目光直直的望着前方,不忍心低頭看一下懷裡那雙佈滿絕望和傷痛的眸子。
蘇寅政死了,喬宋的心也死了。
她答應蘇寅政嫁給他的那一刻,她就沒想着讓自己幸福,一切不夠是爲了讓蘇寅政放心。
蘇慕白手收的越發的緊,他恨自己忍不住跟着他們,恨自己一而再的被她吸引,恨自己不受控制的心。
蘇寅政死了,他應該高興的,可看着她這樣,心裡竟然希望,蘇寅政還是活着好,讓她不要流那麼多淚,不要傷心。
可上天不給活路,他該怎麼辦?
或許,這就是宿命,他們所有人都被困在宿命裡,無法逃脫。
鄒風雅眼睜睜的看着兩人走進急救室,身體掙扎了不久,無力的滑落在地上,她該怎麼辦?怎樣才能救救寅政。
他不能就這麼死了……
白淺,白淺你到底在哪裡,你的兒子要死了,你不是答應要把自己的心臟給寅政嗎?難道你後悔了?
鄒風雅捂着劇烈疼痛的胸口,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着急的想給白淺打電話,可淚水大滴大滴的落下,簡單的十一個個號碼,她哆嗦着好久才撥了出去。
說她殘忍也好,瘋狂也罷,她絕不會讓寅政死!
盲音不停地從手機裡傳出來,鄒風雅的心越來越絕望,漫長的等待耗盡了她所有的心血,最後一次撥打,依舊沒打通,她嘭的一聲把手機扔了出去,“白淺,爲什麼你不遵守信用!寅政他快死了,你知不知道!”。
她悲痛的低吼,跌跌撞撞的起來,消瘦的身體似乎在承受着無法承受的痛苦,只要輕輕再壓一下,她就會倒下,再也起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