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牀,兩個人,一夜安眠。
喬宋以爲自己會一整宿睡不着,可睜開眼睛已經是天大亮,一陣恍惚才從夢中真的醒了過來。
蘇寅政還沒走,他正往身上穿外套,那張臉正對着她,一夜的時間他的下巴生了淡淡的青渣,如果不仔細的看是不會看出來的。他總喜歡把自己打理的乾乾淨淨,透露着乾淨利落的味道,即使只是翹起一縷髮絲,也會覺得自己今天很失態。
似乎察覺到她的注視,蘇寅政的目光看向了她,眉宇間綻開,嘴角緩緩地露出一個笑容,逆着陽光,他的輪廓鍍了一層淡淡的金黃色。那雙眼睛彷彿獵豹一般,炯炯的望進她的眼裡,沒有分毫的掩飾。這樣的他高高在上,氣勢凌人,哪裡還有昨天半點的驚慌失措。
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普通人呢?所謂的普通不過是無聊時的調劑,轉身他便能瀟瀟灑灑的變回那個叱吒風雲的蘇寅政,那是她遙不可及的。
喬宋驚覺一般收回了自己的視線,身上已經沒有那麼痛了,只是經歷了一晚上的折騰渾身粘糊糊的,連病服都黏着汗水,看上去皺巴巴的如干枯的樹葉一般。她低頭揪了下自己的衣角,想到昨晚的一切,不由得耳垂微微的泛紅。
她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有些無理取鬧,可忍不住,對他所有的怨氣找到了一個出口後便噴薄而出,哪裡能阻擋得了。
“今天有事情,你呆在這裡,有事情的話打電話給我。”,他說話依舊簡練,對她卻多了一份的耐心。
喬宋彆着頭,沒回答他的話。
蘇寅政也只當她應了,在她的額頭輕輕吻了一下,然後轉身走人。
喬宋愣了一下,剛纔那溫涼的觸碰,甚至沒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一觸即離。
這吻,又算什麼呢!她想和他斷清關係而已,可他卻沒有絲毫的自覺。喬宋看着關門的男人,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咔嗒——
門關上,門外的男人嘴角忍不住勾出了一個弧度,然後越來越啦的向後面拉扯。
——
在病房呆了一上午,期間有醫生過來檢查,負責她病情的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蔣醫生,看起來相當的嚴肅真人,眉頭總皺的緊緊地,臉也繃緊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每次來檢查的時候,根本不說多餘的話,開口就是談病情。
喬宋自小就害怕嚴肅的老師,所以對上這麼個主治醫師,老實的不能再老實。
“身體虛弱就不要去外面了,醫院內部有室內鍛鍊,你悶得話就去那裡。”,意外的,檢查完她對喬宋多說了一句。
喬宋幾乎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直直的看着她,半晌後才點了點頭。
“那今天就到這裡了,這病急不得,得慢慢來,說不定明天醒來就好了。”,她說完,帶着三個實習的小護士出去。
喬宋穿上外套正準備出去走走,剛放進去一隻胳膊,門忽然吱嘎一聲打開,一個小護士偷偷摸摸的伸頭進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喬小姐,我忘記拿東西了,你不介意我進來一下吧。”
小護士是跟着蔣醫生進來過的,喬宋也就沒在意,點了點頭,看着她走進來,拿起桌子上的一個吊墜,很小的東西,如果不是她去拿沒人會注意到。
拿回了自己的東西,小護士卻沒着急着走,烏黑的眸子在喬宋的身上溜了好幾圈,連喬宋都注意到她有話要說了,她才吞吞吐吐的開口問:“喬小姐,請問你認識喬國嗎?”。
話音一落,喬宋的臉色猛地一邊,目光看着面前的小護士,驚疑不定。可腦海裡搜索遍了,也沒有認出眼前的人是誰,她確定自己不認識眼前的這個女孩子。
“你可能已經不認識我了,幾年前我曾經到你們家一趟呢,那時候我可胖了,這樣你能有點印象嗎?’,她鼓着嘴讓自己看起來更胖一些。
喬宋搬過好幾次家,鄰居自然也大多沒了什麼印象,可眼前的女孩子是誰,她還是沒有半點印象。不過既然她連自己父親的名子都能認出來,應該是以前認識的人。
“認出來了嗎?喬姐姐,我可一直記得你呢,我那時候胖,別人都不和我玩,就你和清姐姐陪着我玩,你們搬家了我還哭了好大一場呢。”,女孩子把她的沉默當成了默認,高興的抱着她的胳膊說道,完全忘記了喬宋此刻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喬宋微微的笑了一下,有些不習慣和她那麼親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可看着那張天真可愛的臉又覺得自己是多想。她一直認爲世界上善良的人要比惡人多,也不願意把別人往別處想。
“喬姐姐,你剛纔是想出去嗎?”,經過一番的介紹後,喬宋知道女孩子叫李媚,記憶中似乎對着個名字有些印象,點了點頭。
“那我陪着你出去走走吧,整天呆在屋子裡多悶啊。沒想到我實習在這個醫院裡,真是緣分啊……”,李媚越說越開心,挽着她的胳膊往外面走。
天氣果然變冷了很多,她在房間裡開着暖氣沒什麼感覺,可一出來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身旁的李梅嘰嘰喳喳的興奮的像只小麻雀似的,不停的和她說着以前那些回憶,也沒注意她打了個冷顫。
兩個人到了蔣醫生說的室內鍛鍊處,裡面已經有了零零星星的人,因爲是對一部分人開放,所以並不顯得擁擠。而且三面都是大開大合的落地窗,外面種着的楓樹已經紅透了,風吹過刷刷的作響,還有大叢大叢開的爛漫的花朵,景色很宜人。
喬宋走到一個長椅前坐下,往外面看着,李媚坐在她旁邊,說:“喬姐姐,你現在家在哪裡呢?改天有空的話我想去拜望他們一下。”
喬宋聞言身體一僵,讓李媚去看父母,不是什麼事情都知道了?所以,不能告訴她,甚至不能讓李媚見到自己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