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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只怕幸福太遲,你委屈太久

130只怕幸福太遲,你委屈太久

我最終還是在那個夜晚失去了蔣競軒。

有時候,他固執得不得了,那個漫長得夜晚,深圳得夜景如此蒼涼,我住的那個旅館打開窗就能看到樓下空蕩蕩的街道和寂寞的燈火,我的心痛得死去活來。

可是我活來死去之後終究還是重歸平靜的生活。

春節期間,回了一趟家,參加了我哥周家祥的婚禮。

我以前不小心偷看了他的日記本,他曾經寫過非誰誰誰不娶這話,可是最後他選擇了一個同一家工廠裡面的一個女孩子,圓臉,有點嬰兒肥,笑起來有點天真。

我喊她嫂子,她還有點羞澀。

我忽然覺得周家祥挺幸福啊,娶了一個挺喜歡他的人,還是一個保持着挺好品質的人。

因爲我的贊助,婚禮挺盛大的,賓主盡歡,人羣散去之後,我在家裡呆了不到三天,實在熬不住那些三姑六婆看似關切實質八卦的問我關於男朋友關於結婚的事,我就提前了幾天去廣州找工作。

麻木地投了好幾天的簡歷之後,不久接到了一家公司的面試通知。

還好還好,大學時候沒學多少東西,倒是因爲做家教,英語還不賴,我很順利就進了那家外資的企業,做對外方面的設計師。

生活似乎又開始風生水起,可是下班之後一個人獨自對着蒼白的天花板,那個叫蔣競軒的男人就會涌現在我的心頭。

其實很多次,我真的以爲我已經可以真正地放下那段叫做初戀的戀愛。

美好的不美好的,開心的不開心的,都如同風化的石頭,停留在記憶裡面的竟然是一段寫在時光的沙灘上語焉不詳的斷章。

偶爾畫圖的時候,或者是面對着國外那些客戶的諸多要求的時候,我看着自己的手指,越來越的時間的痕跡,還有什麼不可能變成寸寸白灰?

我也一直覺得,我和蔣競軒走過的那些日子真的在記憶裡面永垂不朽,他的容顏,是我心裡面永遠不可能倒下的石碑。

外面的夜色涼如水,燈火通明飛速流轉的城市,我以爲我還是當初那個我,可是我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那個我。

關於蔣競軒的記憶,越到後面,很多事情越來越模糊,唯有那個類似於生存大逃亡的夜晚,他站在岸上,他肯定是淚眼朦朧的揮手告別,那個他屹立的身影安靜與我告別的場景已經成爲了我記憶裡面的硃砂。

他微笑着送我奔赴美好未來的姿態永遠是那樣的無畏和神勇,唯獨我偏偏驚慌失措,與他的從容篤定形成了強烈的對比,那晚的夜色記錄了故事最後的真相。

我以爲那個逃亡的夜晚,是我見他的最後一面。

因爲自從那個他給我唱《你一定要幸福》那首歌之後,他就在我的世界裡麪人間蒸發了。

2014年3月,當年《裸婚時代》的某一些演員的緋聞開始滿天飛,當qq說說上,微信朋友圈,還有一堆堆的網絡論壇上好多的人去各抒己見抨擊wz和ydi的時候,我部門的一個同事把那些鏈接發給我,她還煞有其事地討好地沒話找話跟我說:“周小姐,你看看,之前看着多好的男人,都出軌了,這年頭,男人真不可信啊。”

我忽然覆在辦公桌上,忍不住的眼淚奔騰。

我就是一個普通人,我雖然同情myl,可是我並非是爲她而哭。

而是,我突兀的,想起了那個叫蔣競軒的男孩子,他曾經在《裸婚時代》熱播的那一年,緊緊握住我的手,他給我一些我和他能天長地久的錯覺。

5月的時候,我終究還是踏上了去湛江的征程。

楊建華在陳天薇回去東亮之後,兩個人接觸多了,一來二去就湊一對了,他邀請我去參加他和陳天薇的婚禮。

我去湛江之前就先電話預訂了酒店,然後跟那個挺和氣的上司鄧超峰請了半個月的假,他體恤我幾乎沒完沒了的加班,他也讚賞我交出去的那些圖紙,他只是說:“周夏冰,去好好休息。”

就直接批給我帶薪假。

而我會需要那麼久,是因爲覺得我只有回去那個城市好好走一走,慢慢回憶,關於蔣競軒的記憶纔不會慢慢褪去。

那個叫蔣競軒的男孩子,我捨不得忘記他。

可是很意外,我最終還是重逢了他。

楊建華還是一副土豪的做派,婚禮盛大得跟錢不需要力氣掙的一樣,來來往往的人很多,給完了份子錢之後我隨意找了一張桌子坐下來,沒有刻意跟陳天明那班人坐在一起。

倒不是怪他們對窮途末路的蔣競軒的冷漠,我知道世態有時候就是這樣,我只是不想跟那些冷漠了蔣競軒的人呆在一起。

吳慧慧對於坐在哪一桌也無所謂,就坐我旁邊了。

我穿着十釐米的高跟鞋,跟着大家舉杯的時候,踩在地毯上感覺自己的身體都有點搖搖晃晃,一個晃神我扶了一下桌子,忽然眼角的餘光,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哪怕他沒有轉過頭來,我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個人就是他。

在這樣歡騰的日子裡面,在觥籌交錯之間,我突兀地紅了眼眶,我顧不上那些狗屁的餐桌禮儀了,我飛快地站起來,我像他當初鬆開我的手那般從容篤定地朝他奔去,我的手快要觸碰到他的肩膀了,也就是在一瞬間,似乎是心有靈犀,他忽然就回過頭來了。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突兀的,我的眼淚,在這個歡慶的日子裡面根本就停不下來。

四周還是那樣的喧囂,所有粵語,雷州話,各種各樣的語言交織在一起,明明我的耳朵裡面涌進了好多聲音,可是我還是聽到了他的呼吸聲。

他還是那樣喜歡穿白色圓領t恤的熊樣子,可是瘦了很多黑了很多,臉上的胡茬也有點突出,額頭上還有那個逃亡的夜晚留下的傷疤,細細的一條,有點微微的紅色。

我伸手想要去觸碰他的額頭,可是他像是怕被我蟄傷了一樣,慌慌張張地再看了我一眼,就直接朝大門奔去。

我穿着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搖搖晃晃根本趕不上他。

於是我在衆目睽睽之下,飛快地甩掉自己的鞋子,像個神經病一樣就朝着他奔去。

我27歲了,來參加一個好朋友的婚禮,還能穿着洋裝甩掉高跟鞋,我知道我這樣的行爲很坑很奇葩,可是我根本無心顧及那些旁人的眼光了。

可是他的腳比我的腳長多了,他跑得太快,我根本就追不上他。

我終於懂得運用女人的柔弱了,我跟在後面,最後呼了一聲:“腳被紮了,痛。”

奔跑中的他頓了頓,停了下來,倒了回來。

他作勢就要蹲下去看我的腳有沒有事,我手足無措地說:“我騙你的。”

看到我光着腳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他悶着聲問了一句:“你鞋子呢?”

我拼命壓抑自己內心的洶涌,假裝平淡地說:“扔了。”

大夏天的,他就穿着一雙涼鞋,挺大的碼數,他忽然就脫下來說:“穿上,這邊一堆石子,你這人怎麼就那麼讓人不省心。”

我還沒穿上,他忽然又說:“你幹嘛把鞋子扔了?”

我一個激靈,剛剛止住的眼淚又出來了,對着他就說:“那我也想問問你,你幹嘛把我扔了?”

蔣競軒就這樣忽略了我這個問題,用一種很淡的語氣說:“鞋子扔哪裡了?我去幫你拿來。”

我還沒說話,他就自顧自往酒店那邊走去,沒過多久就提着我的鞋子出來,遞給我說:“你有必要穿那麼高的鞋子嗎?穿太高了對身體不好。”

把鞋子遞給我之後,他說:“要不我去給你買一雙平底鞋吧。”

他說完,看都不看我,就要走,我卻一把拉住他,第一次主動往他的懷裡靠去,我試圖踮起腳尖去親吻他的額頭,可是他遲疑了一下之後,一把推開我,兇巴巴地說:“周夏冰,你別鬧行不行,大街上,你就這樣跟一個男人這樣拉拉扯扯嗎?”

我終於學會了厚着臉皮耍無賴,我一把拽住他,我知道他會心軟,我說:“你又不是別的男人,我非要拉着你,我不准你走。”

突兀的,他冷着臉說:“我們之間,不是說清楚了嗎?”

我以爲我會繼續哭,可是我沒有,我只是繼續無賴地說:“那只是你說清楚了而已,我有說清楚了嗎?感情不是兩個人的事嗎?憑什麼你一個就可以決定結局了?”

蔣競軒忽然冷着臉說:“就憑我不想要你了,鬆手。”

他說完,忽然伸出手就掰開我的手,也就是在和他對峙的那一瞬間,我看到了他的左手,少了一個尾指。

我反手抓住他的手,眼淚忽然又能造出一個太平洋了,我不理會他那些冷言冷語,我只是難受得要命,我抓住就問他:“痛嗎?”

他的眼眶忽然就紅了,說了一句:“不痛了,傷口好了。”

我張了張嘴,我不敢說話,我怕我泣不成聲。

蔣競軒卻一下子又變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鞋子還買不買?不買我走了,你回去吃酒席吧。”

他說完,轉身作勢要走,我卻再一次拉住他,我開口就哭,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問他:“就是因爲這個,你纔要離開我嗎?”

蔣競軒頓了頓,低着頭說:“不完全是。周夏冰,我們之間真的完了。”

“那是因爲什麼?”

我的固執和較真,讓我非要找一個答案。

蔣競軒把頭轉到其他地方,語氣很淺很淡很輕,他說:“我現在一無所有,我還居無定所,我當然不會一輩子都要這樣過下去,我也知道會苦盡甘來。可是周夏冰,這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我不是對自己沒信心,我只怕你所託非人。女人的青春能有幾年?我只怕幸福來得太遲,你委屈太久。”

我還想要說什麼,蔣競軒再一次掰開我的手說:“你走吧,我們不會再有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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