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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黯然神傷

074黯然神傷

蔣競軒一把攬過我,覆在我耳邊說:“我當然知道了,有什麼事可以瞞得住我的嗎?”

我一把推開了他,盯着他就問:“那你還管我做什麼,我人品那麼差,現在整個東亮製衣廠的人都把我當小偷,把我當賊,你是東亮製衣廠的客戶,還要跟我談戀愛,不怕他們笑話你嗎?”

我說完這番話,蔣競軒愣了一下,疑惑地問:“你說的是什麼事?”

我這才知道,原來我們聊天,一直不在同一個頻道上。

難堪與尷尬,讓我的臉瞬間紅了。

在蔣競軒的追問下,我把事情斷斷續續地說完了。

蔣競軒聽完這番話之後,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陳棟這個老狐狸!”

他說完,騰一聲站起來說:“走,我們去找他,欺人太甚!”

我卻固執地坐在沙發上,問了一句:“你就那麼相信我?如果我真的拿了呢?”

蔣競軒扁了扁嘴說:“你拿什麼拿,你什麼樣的人,我還不清楚嗎?陳棟這個老頭子,太過分了,我只不過是和他說一下,讓他找個機會把你辭退好了,誰知道他那麼狠。”

蔣競軒似乎是太放鬆了,他說完這些話,沒覺得什麼不妥,但是對於我而言,已經是驚天動地。

回想到被衆人指指點點的那一幕,我捏緊了拳頭,冷聲問了一句:“陳棟會辭退我,是你指使的?”

蔣競軒沒有想到我剛纔還在斷斷續續傾訴,轉眼就冷冰冰地對着他,他愣了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我騰一聲地站起來,指着他就說:“蔣競軒,你是不是有病?我一份工作做得好好的,你沒事找人來打破我飯碗?你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蔣競軒看到我指着他,伸手把我的手撥了撥開,很快恢復冷靜,慢騰騰地說:“對,我就是不安好心,我看不過你做那份工作,我不想你跟着黃春蓮那樣的女人混業務行業,像你這樣的菜鳥,分分鐘被玩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樣死的。我和你說過讓你換一份工作,你不肯聽,那我只能讓你不得不換一份工作了!”

他說得淡定從容,泰然自若,剛開始我有一種被在乎的感動,可是一想到離開東亮製衣廠受到的毫無尊嚴的欺凌,我的心很難受。

甚至想到我和陳天明之間狼藉的關係,都跟這件事有關。

也可能是從小到大,被擺佈得太多了,對於他對我的生活的干涉和擺佈,我慢慢的有點不爽,語氣也好不到哪裡去,頂了嘴:“我怎麼樣關你什麼事了?你這是干涉我的生活我的人生!你知道不知道,因爲這件事,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

蔣競軒估計剛剛認識時候的好脾氣和淡然都是在特定場合裝出來的,在他家裡面,這裡沒其他人,他也是一個毛扎扎的暴脾氣啊,估計是覺得我一點小事就能上綱上線,他也怒了,一把攬過我,雙手鉗制住我,盯着我就說:“那麼容易失去的還算是最好的?你是說陳天明是吧?他不適合你!“

他提到陳天明這三個字的時候,語調突兀就上去了,聲調越來越高,氣氛也越來越緊張。

誰合適不合適我,根本不是我們現在要討論的問題,但是我們怒氣的小火苗,似乎都噌一聲點燃了。

我狠狠地推開,一邊推一邊說:“他適合不適合我,不是由你決定的!“

我們的性格不合,其實在剛剛開始,就已經初見端倪。

我敏感,太逞強,什麼都要清清楚楚毫不含糊。

他霸道,也要強,什麼都是清清楚楚毫不含糊。

兩個人都太較真。

似乎是我們提到了陳天明,也似乎是我的掙扎讓他感到憤怒,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冷冷地擠出一番話:“你愛他是不是?我就猜到是這樣。周夏冰啊周夏冰,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了?你愛的是其他人,還要對我投懷送抱,你愛着別人,還要和我上.牀,完了之後你哭,也是因爲他是不是?你喜歡他你愛他,你直接告訴他,你犯得着利用我來激起他的妒忌心嗎?“

蔣競軒他大爺的!他用個膝蓋想一想,也可以想到,我犯得着用自己的第一次來開玩笑,來激起其他的人的妒忌心嗎?

被他這句話氣得半死,我冷冰冰地說:“放開我。”

蔣競軒無賴地說:“我憑什麼要放開你?反正我被你睡了,你要對我負責任!你這個偷心的小賊,我不能放任你去禍害其他人。”

我再一次冷冰冰地說:“我說了,你放手,我不想再重複第二次。”

蔣競軒卻依然無賴地說:“我說了不放就不放,你說多少次都沒用。除非你答應當我女朋友,不然我就永遠也不放了。”

“你放不放?”我失去耐心。

但是蔣競軒居然笑了,淡淡地說:“果然是一匹野馬,性格真火爆啊,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就猜到了,果然沒有猜錯。”

剛纔的火苗還沒撲滅,他又提起這事,想到楊建華說的那些話,我較真的毛病又犯了,潛意識裡面又開始覺得他就是在獵豔,火氣又蹭蹭蹭上來了,也想問個清清楚楚,於是我問他:“我們第三次見面,你明明和黃春蓮私底下就談好了訂單,爲什麼還要和我去特呈島玩?不單單是好奇那麼簡單吧?”

蔣競軒的臉忽然微微紅了一下,過了許久才低低聲說:“我承認我當初對你有點心懷不軌。但是最後,我們不是什麼都沒發生嗎?我這不是懸崖勒馬,沒有犯下大錯嗎?”

幾乎是顫抖着聲音,我不知死活地問了一句:“你以前,和其他廠的女業務,有沒有這樣的交易?”

蔣競軒的臉全部紅了,紅到了脖子處,過了一會兒才訕訕地鬆開我,回了一句:“你問這些幹嘛?”

我卻一天顫抖着聲音,保持剛纔的姿勢,再問了一句:“你告訴我,有,還是沒有?”

蔣競軒低下頭,把臉轉到其他地方,又是陷入沉默。

過了一會兒,他拿起茶几上的煙盒,抽出一根菸點燃,說了一句:“兩個。”

“你喜歡過她們嗎?”我絞着手指,又低低問了一句。

蔣競軒忽然把煙狠狠地摁在菸灰缸裡面,又衝過來抱住我說:“別問了,都過去了。我保證以後不會這樣,我是真的喜歡你,真的。”

“告訴我,有,還是沒有?”我越問越過分,越問越心慌意亂,眼淚在眼眶裡面沉澱,就快要溢出來。

蔣競軒抱着我,他的下巴頂着我的頭,我聽到了他沉重的呼吸聲,他說:“沒有,就是一場簡單的交易。”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我的心跟着他的聲音,一下子飛速下墜,一下子墜到暗無天日的深淵裡面。

我知道,我要和他開始感情,對於他的過去,我沒有資格過問。

但是我在乎的不是他過去和誰怎麼樣,我在乎的是他如何看待這一件事。

又或者是我太年輕,我還不瞭解男人,我就不明白了,不喜歡的人,爲了什麼可以輕易地去發生那件事。

幾乎是冷着心,我一根一根地掰開了他的手指。

一想到我和他的開始,也不過是一場關於利益等價交換的桃色交易,我的心就被鋪天蓋地冰涼的冷氣狠狠包裹,像是一隻冰球,被他這些話拋着來回折騰。

後來我才知道,我們那一場關於利益的交易,不僅僅成了我心裡面一個難以跨越的坎,對於他,也是。這件事成了這段感情故事中一個拙劣的情節,被橫掛在我們的感情之間,成了一副看似色彩斑斕卻灰暗的展覽畫,它時常不經意就跳躍出來,考驗着我和蔣競軒之間年輕的小小的愛情。

我掰得堅決,決裂。

蔣競軒慌神了。他加重了力道,把我的胳膊捏得更緊。

我狠了狠心說:“你不放開我,我就打死你。”

然而,毫無作用。

他沉默着與我對抗,所有的抗議變成無聲的行動,鉗制在我手臂上的力道越來越大,直到讓我覺得痛,難以忍受,說了一句:“你弄疼我了。”

他才慢慢地鬆開了手。

看了看沉默的我,我說了一句:“我走了,拜拜。”

他又故技重施,飛快地跑到門邊,用他的身體抵住了門,低斂着眼眉,說了一句:“周夏冰,你聽我說,那些事情都過去了。我保證這些事情以後都不會有,我有女朋友了我就會收心,你別揪着我以前的事情不放,好不好!”

我盯着他,慢騰騰地說:“你以爲我是要揪着你過去那點破事和你過不去嗎?我沒有!我介意的是,你是這樣的人。你一個大好青年,別的事不做,非要仗着自己在公司那點身份,非要仗着自己是採購,去佔別的女孩子便宜,你這是人品有問題!你沒有喜歡人家的情況下就發生那件事,你這是隨便!”

我說完這番話,蔣競軒忽然自動自覺地讓開了門,抿着嘴,一言不發。

我開門出來,飛快地跑下樓梯,回頭看了看,後面一個人也沒有,有點黯然神傷。

我一路走一路哭,想着如果他追上來的話,哪怕他什麼也不說,我也會原諒他設計害我丟工作害我丟了朋友丟了尊嚴。

可是沒有,我的身後除了寂寥的燈火,什麼也沒有。

後來等我從這段感情裡面自我救贖過來,我才真正地懂得,原來在愛情裡面,並非只有男人才是要妥協的那一方。

真正好的愛情,長久的愛情,永遠是需要兩個人的相互遷就和相互融合。好的愛情就是我們要學會接受一個不完美的人,而壞的愛情,是我們妄圖着一步登天改造一個不完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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