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霞山走到赤坎,從國貿走到世貿,從正午走到日落,從日落走到華燈繁複。
這個陌生的城市,這一刻讓我的心情蒼涼,如同一棵冬天裡面孤獨的鬆。
然而這座城市並非蒼涼,它喧囂繁華,時刻充滿着狂歡的氣氛,深夜12點的酒吧街頭依然人頭攢動,立交橋有可能在凌晨三點還塞得水泄不通,像是異常盛大生動的舞會,沒人停下來,日日夜夜,好像沒有散場的那一天。
此時此刻,有多少人在這裡歡笑,而又有多少人在這裡哭泣。
喝得差不多了之後,我把啤酒罐丟在路邊,拿出手機,開機,上qq,心酸地發了一條矯情的滔滔心情:“現實殘酷,孤單是成長必經之路。”
剛剛發完這條心情沒多久,蔣競軒打了電話過來,我一接起來,他就特別凶地問:“捨得開機了?你在哪裡?我去找你!”
我呵呵地笑了一聲:“怎麼,迫不及待地想要我兌現今天上午的玩笑話?我逗你的,蔣競軒我一點也不想把我送給你,我要留着初.夜,賣一件好價錢,五千,六千,還是七千?”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我聽到了他重重的喘息聲,接着,他提高聲音吼我:“周夏冰,你要做什麼傻逼事我管不着,你答應過我的事你做不到,哪怕你不在湛江了,我也能找人弄死你!”
喝多了,聽他這句話,一點也不怕,笑了笑就說:“來吧,弄死我,別讓我活着,反正我這樣的人活着,都不知道是爲了什麼。蔣競軒你知道不知道,我活了23年,我白白活了23年,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人生的樂趣,我沒錢,我窮,我活該被踐踏,我現在他媽的不知道我爲了什麼在湛江,卻又他媽的不知道我該去哪裡!”
又是沉默,過了許久,他說:“周夏冰,你還有我,我不會不要你,把你的地址告訴我,我找你一天了,好累。”
蔣競軒過來的時候,我正坐在霞山和赤坎交界的綠化道的臺階上,他一看到我,就直接衝了過來,提起我放在一邊裝着啤酒的袋子,走到垃圾桶邊一個叮噹直接把它們扔了,然後對我說:“回家吧。”
家這個字,無形間在此時此刻,又激起了我情緒,我固執地坐在那裡,淡淡地說:“那我沒地方去了,回不去了。”
止不住的心酸。
蔣競軒皺了皺眉,俯身下來,直接把我抱了起來,衝着在拼命掙扎的我說:“別擡槓,別囉嗦,別反抗,今天你聽我的。”
他說完,直接把我扛肩上了,天旋地轉之間,我看到了寂寥天空上面忽閃的星星,忽然低低地問了一句:“蔣競軒,你說,冥王星現在有沒有亮着?”
蔣競軒聽到這句話,頓了頓,說了一句:“你先別管它了,我們先回去。”
傷春悲秋的興致被擾亂,我不得不又說了一句:“回去做什麼?”
蔣競軒又了頓了頓,聲音壓得很低很低,他說:“你不是說要把你送給我嗎?總不能讓你在這裡送吧?回去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