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下班之後,我不僅僅是不明白老頭子什麼意思了!
我連他兒子是什麼意思有點搞不懂了。
我回到工農市場那邊,去麪包店買麪包的時候,忽然接到了陳天明的電話,他說他在我家門口。
我思前想後他既然到了家門口,那我就給他買幾個蘋果好了。
我回到的時候,他正倚靠在門邊抽菸,他側臉對着我,臉上有一種酷似冷冰的表情。
我的心裡面一個咯噔。
印象中,陳天明是不抽菸的。我以前還和他開過玩笑說讓他堅持着別抽菸,說不定再過幾年之後,他就能成爲地球上唯一一個不抽菸的男人。
想到這裡,我快步走上前去,輕輕喊了一聲:“陳天明?”
陳天明在煙霧繚繞中,緩緩歪了歪頭,低聲說:“你先開門。”
一下子多了一個人,這個小小的單房顯得越發雜亂,越發的狹隘。
然後我聞到了一陣淡淡的酒味。
而陳天明,搖搖晃晃地直接拉了唯一的一張小板凳坐下,臉漲得有點微紅,大概是喝了酒之後酒氣往上衝導致。
兩個人四目交接,然後陳天明飛快地躲開我的眼神,沉默了半響纔開口說:“要不,周夏冰,我們回去廣州好不好?”
我把手裡拿着的麪包隨意放在桌子上,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啊?”
陳天明卻不再說話,又拿出了煙,再點燃了一根。
空間有點小,這些煙就顯得更濃了。
我站起來打開了窗,順便拿了一個蘋果去洗了之後,拿着水果刀細細削皮。
這時,陳天明忽然湊過來,聲音響亮地說了一句:“別再削了!我和你說正經事!”
突兀提高的聲線,突然變得嚴肅的語氣,以及突如其來的僵硬的氣氛,把我嚇了一跳,拿在手上的刀子叮噹一聲掉在了地面上,我順勢伸手去撿,但是陳天明卻一把按住了我的手,盯着我說:“周夏冰,我不管你這幾天以來發生了什麼事,我都不管了。我們回去廣州,別再呆在湛江了,別再做業務了,好不好?”
我的心像是突然被人丟了一小塊石子彈了一下,越想冷靜下來理清楚陳天明什麼意思,越想冷靜卻越顯得慌亂,越慌亂,手上拿着的蘋果就被我失手弄掉在地上。
陳天明似乎也察覺到我的慌亂,他像是被毒蟲蟄了一下,飛快地縮回了手,忽然像是自言自語地說:“我一直以爲自己在幫你,但是卻好像帶你跳進火坑裡面了。是黃春蓮逼你這樣做的是不是?。”
他說完這句之後,見到我沉默以對,自嘲地笑了一下說:“我明白了,你不願意走。”
我的心忽然難受起來。
我終於明白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了。很有可能我陪蔣競軒去特呈島呆了一天一夜的事情,他知道了。
他可能覺得就是因爲他帶我來湛江,安排我去他家裡的製衣廠做業務,我纔會被迫因爲合約去接近蔣競軒,和蔣競軒進行一場關於利益與身體的交易。
可是天知道,哪裡有人逼我。
黃春蓮最多也不過是推波助瀾了一把,真正做決定的那個人是我啊。是我見錢眼開,是我毫無羞恥心,是我太急功近利,是我對於自由的渴望超越了自己的尊嚴。
更何況,我也沒有和蔣競軒怎麼樣,因爲他是好人,他願意放過我。
而讓我更難受的是,陳天明他這樣爲我着想,我在面對他的脆弱的時候,腦海裡面還不斷地浮現蔣競軒的臉,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