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之後,吳慧慧看到我,衝我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我和她隨意聊了兩句天氣好不好之類的話題之後,拿着合同直接去找黃春蓮了。
黃春蓮拿到合同之後笑得合不攏嘴,拍着我的肩膀就說:“辛苦了,辛苦了。“
和黃春蓮交代完蔣競軒讓我轉告她的那些注意事項之後,我推門走了出去,劉麗正坐在那裡補妝,只是用眼神斜視了一下我之後,就冷冰冰地說:“現在有些女人,不就劈開.大腿談了一個訂單嗎?牛什麼牛,一點都不懂得低調。”
那表情,那語氣,好像我談下了這個訂單之後,高高舉着拿着喇叭向全世界宣佈我搞掂了一個訂單似的。
但是我也懶得理會她,因爲我知道這個世界上總有這麼一類人,她們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見不得別人好。
還有就是,這個訂單確實是通過了不光不彩得方式拿下去的,這沒什麼值得驕傲的,唯一慶幸的是蔣競軒他是好人,他給了我這個訂單,卻不需要我付出什麼。
卻也忐忑不安,因爲這一次的訂單,不過是一個開頭,我能遇到蔣競軒這樣的好人,不代表就能遇到其他的好人,狗屎運這樣的東西,爲什麼會被別人稱爲狗屎運,那是因爲它的偶發性。
正在想着事呢,黃春蓮忽然拉着臉開門出來對我說:“陳廠長有事找你,讓你過去一下。”
語氣裡面淡淡的不爽,似乎覺得我還沒本事到讓陳棟找我。
陳棟是陳天明的爸爸,我就第一次來廠裡面試的時候見過他,是一個嚴肅的老頭子,不愛笑,眼神凌厲。
說實在話,雖然陳天明在後來一直和我說他爸爸其實很善良很親和的,我還是很怕他,不知道爲什麼。
懷着侷促不安的心情,我敲開了陳棟的辦公室的門。
他在裡面淡淡說了一句:“進來。”
聲音洪亮,讓我微微一震。
我走了進去,依然是像初次見面那樣拘謹地看着他,內斂着眼眉,不敢亂瞄。
陳棟在看着賬簿,頭也不擡,直接說:“坐下吧。”
我拉開他對面的那張皮墊椅子,坐在他的對面,等待他發話。
陳棟帶着那種老式的老花鏡,清瘦,頭髮微白,表情好像從來沒變過,讓人面對面的時候,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過了許久,他合上了賬簿,盯着我,不緊不慢地說:“來了一陣子了吧?感覺這廠怎麼樣?”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嚴肅的老頭子,肯定不是想要找我拉家常。他真要拉家常的話,也犯不着找我。
果然,這句話還沒等我回答,他下一句就是:“聽說,你學的專業是藝術設計?現在像你這樣年紀的年輕人,學了這些專業,不都是往深圳,廣州,這些發展好一點的城市去嗎?怎麼跑來這個小小的二線城市做業務了?”
我想了想,不偏不倚地說:“大城市有大城市的發展,二線城市有二線城市的好處,這個要看個人能力的,哪裡都有人掙到錢,哪裡都有人吃不上飯。”
陳棟聽完我這句話之後,臉上的表情一點都沒變,而是指了指門口,對我說:“出去忙吧。”
反正我從入了這個門到出了這個門,都不知道這個老頭子到底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