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嵐,重新回到我的身邊好嗎?”雖然在手術室門外,秦海已經親口聽到陸曉嵐說原諒自己。可是他必須親口問一句,纔會心安。
陸曉嵐依偎在秦海的懷中,感覺這一切就像在做夢,自言自語地說,“混蛋…非要逼我說出口嗎?”
“嗯,不然等會兒你逃跑了,又要麻煩外面的兄弟把你抓回來。”
“我的答案…”陸曉嵐擡起頭,雙手捧着秦海長滿鬍渣的下巴,感覺對方的眼眸中閃着細碎的光芒,就像磁鐵般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冰涼的大手纏在腰間,可是下一秒她便探起身體,含住了他因爲失血過多而慘白的嘴脣。
脣齒間的交流,是永不厭倦的情話。
久別的、忘情的擁吻,讓他們回到了熱戀的時候。雖然經歷了這麼多,他依然沒有把陸曉嵐期待的三個字說出口,因爲“我愛你”三個字,在他心中必須用行動證明的。
然而,她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小嵐,從這刻開始,我會用生命保護你,在我有生之年…”秦海的聲音是嚴肅而凝重的,他在泰國的一個多月以來,經歷了這輩子都沒有過的困難重重。他沒有把那些經歷告訴陸曉嵐,做她的女人,只需要安靜在在他懷中微笑,已經足夠。
“不,我會保護好自己。”陸曉嵐把秦海摟得更緊,生怕手一鬆開,對方就會再次把自己推開。隱藏得再深的感情,因爲秦海的堅持,再次如洪水般涌出心底。
生離死別,總能讓人有種劫後餘生的感悟。大起大落之後,那種珍惜當下的決心,纔是她最深刻的認識。
陸曉嵐不會讓自己變得憂鬱和糾結,因爲兜兜轉轉過後,愛秦海的心已經變得無堅不摧。哪怕前路迷茫,險象橫生,只要有秦海的這句承諾,她就不會害怕。
矯情了老半天,陸曉嵐還是不太習慣這種忸怩的自己。她掰開秦海的手指,盯着一直傻笑的男人,嚴肅地問道,“坦白告訴我,那次我在酒吧被下藥,乘人之危的人是不是你?”
“乘人之危?我秦海從來不做這種損事。”秦海也報以凝重的神情,目不轉睛地盯着她,似乎在責怪她的質疑。
秦海的表情並不像在撒謊,讓陸曉嵐的心情變得忐忑不安起來。莫非秦朗弄錯了,那天晚上打電話通知他的男人不是秦海,而是陳偉?難道她和陳偉已經…
看着陸曉嵐一青一白的臉色,秦海意會地點了點頭,慎重地警告她說,“以後不準跟陌生男人出去…沒有我的陪同不準到酒吧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不準…”
“可是那天晚上跟我糾.纏的男人不是你,不是秦朗,會是誰?”陸曉嵐急了,該不會真的讓陳偉上了吧?
秦海似乎明白了什麼,心情廓然開朗,捏住陸曉嵐的臉頰問到,“上次在君悅的洗手間,你說自己和秦朗睡了,該不會是指被下藥的那次吧。”
陸曉嵐漲得滿臉通紅,恨不得在地上找個洞鑽進去,結結巴巴地說,“那個…其實我也是受害者,我…”
“那晚抱着你的人,是我。”秦朗恍然大悟以後,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可是我沒有乘人之危,是有人被下藥後,扯着我的褲子獸.性大發,拼命說想要…我勉爲其難…就委屈了自己四次。”
一番說話,讓陸曉嵐的心情從愧疚、失落、茫然,過度到震怒。她努力裝出一副淡定的笑臉,捏着秦海的耳垂逼問,“這麼說,你剛纔是拿我開玩笑?怪不得那天晚上的夢境那麼真實,原來有人自編自導自演了一場好戲…”
“剛纔我沒拿你開玩笑,只是話還沒說完,你就在那裡黯然傷神了。”秦海少有地賠上笑臉,毫無悔意地對上陸曉嵐怒火中燒的眸子,“你剛纔慌亂的神情告訴我,因爲這個誤會,你傷心了很久。”
秦海的話還沒說完,就招來了陸曉嵐來勢洶洶的拳頭。不過這一拳避開了他身上的傷口,直接落在小腹之上。她咬牙切齒,低聲罵道,“秦海,有種你把剛纔的話重複一次?”
笑而不語,不知何時開始成了秦海應對陸曉嵐發飆時的態度。再強悍和倔強的女人,生氣的時候也不過需要男人哄哄自己。
秦海親暱地把額頭靠在陸曉嵐的眉心上,爲了眼前的女人,他似乎做了三十年來未曾做過的事情。例如溫柔低聲地哄女人,厚着臉皮裝作被打疼了小腹,又或者說一些他從前打死也說不出口的情話。
“我很慶幸,自己可以成爲你唯一的男人。我會努力,給你想要的幸福。”
面對秦海的深情告白,陸曉嵐感動得一塌糊塗。他的愛,即使藏在心裡,卻依然能感受那份真心實意。你若不離不棄,我便生死相依。
“對了,到底是什麼人要將你置於死地?”甜膩完以後,陸曉嵐回想兩人之間的種種,冷不防問了一句。
秦海漆黑的眸子中佈滿兇光,他沉思許久,才淡定地說,“清楚我行蹤的人,必定是銀鷹裡的人。”
“你懷疑有內鬼?”陸曉嵐對秦海這次被圍毆的事情,也感到疑心重重。以他低調的處事方式,知道他回國的人並不多。況且夠膽在銀濠門口襲擊,必定經過精心部署。
“不好說,但以目前的情況看來,有膽子的人不多。”秦海的腦子中閃過一張臉孔,雖然三年過去了,依舊那麼清晰。他猶記得對方被捉上警車的前一刻,那種怨恨和憤怒交織的眼神,彷佛要把他狠狠撕碎。
秦海自言自語地說,“說起來,他在我離開泰國的時候出獄了。”
“誰?”面對秦海凝重的表情,陸曉嵐深感情況比她預料的還要糟糕。“你與他有過節?”
嘆了口氣,秦海終究沒有隱瞞內心那種隱約的痛心,“我沒得罪他,可但誤會很深。三年前我們形如手足,最卻終反目成仇。”
陸曉嵐還想繼續追問下去,未料秦海已經輕聲說出了三個字,“張俊賢。”
張俊賢這三個字,對於陸曉嵐來說算不上陌生。她曾經在江小七的口中聽過這幾個字,知道對方曾經是銀鷹的人,後來因爲犯了案子被送進監獄。聽說他表現良好,三番四次減刑,最後提前出獄。
想起自己早前被下藥的事情,陸曉嵐的心情變得異常沉重。難道對方早已查清自己的身份,未出獄已經從秦海身邊的人下手?還是她的存在對於秦海來說,會是一種威脅?
稍微衡量過後,陸曉嵐並沒有把被下藥的真相告訴秦海。因爲受傷嚴重,他的精神和氣息已經達到了負荷的極限。看着憔悴的男人,她心有不忍,貼心地把他扶到病牀上,勸慰說,“餓了嗎?我去給你買點吃的。”陸曉嵐提議說,“然後給我躺着,好好休息。”
“不要走。”秦海終於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手掌握住陸曉嵐的手腕,半眯眼說,“待在我的身邊一步也不能離開,直到康復出院。”
這時的秦海,流露出陸曉嵐不曾看過的一面。他的表情溫和,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的期待和眷戀,是那麼的真誠。“好,我不走,留下來照顧你。”
陸曉嵐放棄了走出病房的念頭,乾脆脫了鞋子,躺在秦海的身側。
“你爲什麼這般討厭醫院?”陸曉嵐想起秦海第一次受傷的時候,寧死不肯到醫院的樣子,感覺有些好笑。“難道醫院對於你來說,有什麼不愉快的記憶嗎?”
“你怎麼知道?”秦海吃了一驚,覺得自己在陸曉嵐面前的威嚴和冷酷都磨滅了。“是江小七這小子告訴你的?”
其實女人都是八卦的生物,看到秦海緊張兮兮的樣子,免不了一番調侃,“嗯,聽說…”
“別聽他胡說,我絕對不是因爲小時候打針嚇哭,纔不喜歡到醫院。”秦海擺着一張臭臉,慌忙解析說,“是因爲我最後一次見媽媽,是在醫院的太平間。她被撞得血肉模糊,骨頭都露出來了。所以醫院對於我來說,有不願回首的記憶。”
談及那些悲傷的往事,秦海的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緊緊摟住陸曉嵐的腰,語氣傷感,“那天他原本要帶我去見老頭子的,說放學後在門口等我。可是,我等來的是她車禍的消息。”
陸曉嵐從沒想過,秦海的童年會有這種殘酷的回憶。對於一個十二歲的男孩子來說,失去母親會是怎樣的痛苦和絕望?想起書房裡的那張相片,大概那種天真無邪的笑容,是在秦海媽媽去世後才消失的吧。
原來冷漠、狂躁的脾氣,只是秦海的僞裝。在內心的深處,他也有着一顆敏感而寂寞的心。害怕上醫院,是因爲這裡能勾起他那些痛苦的回憶,在血淋淋的傷疤上撒鹽。
“秦海,別怕,我會替代你媽媽,好好愛你。”陸曉嵐母性大發,輕輕撫摸秦海的臉頰,就像小時候爸爸溫柔地照顧生病中的她。雖然陸曉嵐自小就失去了媽媽,可是失蹤至少還有活着的可能,而死亡卻是一輩子的永別。
那種陰陽相隔的思念,是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傷痛。死去的人已經解脫,可是活着的人卻守着那份悲傷度日如年。
苦笑幾聲,秦海依然嘴硬,“怕什麼,我只是討厭醫院消毒藥水的味道。”還有一句話他沒有說出口,就是因爲陸曉嵐的出現,很多曾經他覺得很痛的回憶,也逐漸成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