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已過,海市很快迎來了陽春三月。春暖花開,生機勃勃。
陸曉嵐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以後,最終還是接受了秦朗的提議,重新回到大學繼續學業。秦朗的人脈很廣,不到一週就把她的學位和宿舍安排好,成爲海市大學護理專業大三級的插班生。
在她的堅持下,西服店的工作並沒有辭掉,只是將全職改爲兼職,爲自己賺取日常生活費。對於秦朗的照顧和關心,陸曉嵐心存感激。可是感動之餘,卻並沒有超越友情以外的感情。
她需要時間去療養那顆千瘡百孔的心,所以秦朗也不忍心給她任何壓力。
在離開出租屋的前一天,陸曉嵐在收拾爲數不多的衣服時,發現揹包的暗格裡放着一個小小的絨布袋。她把布袋放置在掌心,小心翼翼地打開,心情像打翻了五味瓶。
淺金色的十字架圖案,小巧而精緻。鏈子掉色嚴重,可是陸曉嵐曾經把它當作全世界最珍貴的寶物。睹物思人,她的心情如潮水般氾濫,抽痛的感覺瘋狂地襲來,讓她感到窒息難受。
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即使緊握在手,也仿似不曾擁有。
思索許久,陸曉嵐決定離開出租屋到附近的郵局,把十字架項鍊寄出。當在快遞單寫下秦海兩個刺眼的大字時,她的鼻子一酸,有種想要落淚的感覺。
這是秦海送給她的第一份禮物,也是唯一的。項鍊還給他以後,兩人從此不會再有關係。
爲何當她想到與秦海一刀兩斷時,心臟會那麼難受,就像血液都停止了流動,渾身僵硬,思考不得?
當她把項鍊放在盒子裡的時候,雙手都在顫抖。她不清楚是因爲憤怒,還是不捨。但不屬於她的東西,不應該留下。
例如項鍊,又或者秦海的心。
生活平靜如水,所有的傷心往事多被陸曉嵐鎖在心中的黑匠子中,看似平靜,卻在意料不及的時候發生了變化。
大學單純平靜的生活,讓陸曉嵐的性格沉穩了不少。可是她爲了避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很少與宿舍以外的同學接觸,因而得了一個冷美人的稱號。
秦朗偶爾會在學校的後門等她,接陸曉嵐吃飯逛街什麼的。因爲她的高冷,這件小事很快就在同學中傳開了,成爲了衆人口中攀上已婚大叔的小情.人。
人言可畏,可是陸曉嵐並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她只希望平靜地度過剩下來的時間,成功拿下畢業證改變自己的命運。
一個叫陳偉的男孩,以高調的姿態走進了陸曉嵐平靜的大學生活。
如今的大學已經不是幾年前單純的象牙塔,像陳偉這種高調的富二代,總喜歡開跑車穿梭在校園裡,收穫不少貪慕虛榮女孩子的尖叫聲。
大概這種無聊的富二代,對陸曉嵐這種身份神秘的高冷女人很感興趣,藉着上公開課的方便,總是與她客套閒聊。
可是陸曉嵐很討厭這種虛有其表的男人,除了有個暴發戶的老爹,別的什麼也不是。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堅決地表明立場,刻意避開對方。
然而對於陳偉來說,陸曉嵐越是避開,那種瘋狂的佔有.欲就會越旺盛。
這天晚飯時分,宿舍的趙小英扯住了準備去圖書館的陸曉嵐,笑嘻嘻地提議說,“小嵐,今天是系裡的學生會主席生日,你也去湊熱鬧吧。”
“不好意思,我等會兒要上圖書館,你們去吧。”陸曉嵐禮貌地拒絕了趙小英的提議,那些所謂的生日晚會,不過是一大幫同學去酒吧喝喝酒什麼的,她並沒有時間和心情去摻和。
大概預料到陸曉嵐會拒絕,趙小英沒有絲毫尷尬,親暱地挽住她的手臂說,“去吧,我們就坐在角落裡吃吃水果,唱唱歌什麼的,早點回來就是了。你老是這樣獨來獨往,不跟其他同學搞好關係,下個月的課題研究會很吃虧的。”
陸曉嵐本無心去迎合這種活動,可是經不起趙小英的再三勸說和撕磨,最後勉強答應過去客套,九點前回宿舍看書。
也許是錯覺,當陸曉嵐答應趙小英的那刻,對方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生日party訂在沿江路一間新開的酒吧,當趙小英帶着陸曉嵐到達酒吧門口的時候,她有種想要逃跑的衝動。
兜兜轉轉大半個海市,陸曉嵐最終回到了秦海的地盤。沿江路的酒吧琳琅滿目,可是幕後的老闆就兩個,秦海和他的兄弟詹成剛。眼前這間裝修豪華的酒吧,估計就是他們的地盤。
“小英,我突然想起有重要的事沒做,要不你進去吧,我先走了。”陸曉嵐甩開了趙小英的手,沒踏入酒吧的門口就要往外走。
趙小英急了,連忙抓住了她的手腕,苦苦哀求說,“小嵐別走,我一個女孩子進去總不太好吧?聽說這裡的老闆很帥,剛從澳門回來,你就沒興趣去看一眼嗎?”
“澳門?”陸曉嵐疑惑地問道,這間酒吧的老闆不是秦海嗎?
“嗯,這間酒吧是新開的,聽說老闆不是海市人,好像叫蔡一傑。”趙小英聊起八卦,都會變得喋喋不休,“聽說這酒吧還有特別服務,反正來了就進去看看吧。”
對於蔡一傑這個名字,陸曉嵐並不陌生。早前跟在秦海身邊的時候,她時不時聽江小七提及過對方的名字。與這個名字相提並論的,還有一個讓秦海聞風臉色大變的人物。
張俊賢。
關於張俊賢這個身在獄中的神秘人物,江小七總是幫他蒙上了神秘的色彩。據說他入獄前也是銀鷹的人,後來因爲某些事情與秦海鬧翻了。
至於他們爲什麼會反目成仇,江小七總是神秘兮兮的,“你自己問海哥吧。”
“走吧!”趙小英緊緊攥着陸曉嵐的手臂,拖着她的身體往酒吧裡面扯。陸曉嵐在半推半就之下,不情願地隨她而去。
酒吧內人潮涌動,昏暗的燈光下擠滿了年輕的男女。趙小英拖着陸曉嵐的手,看上去似乎很興奮,對時不時朝他們吹口哨的男人報以爽朗的笑容。
“到了。”趙小英帶着陸曉嵐來到走廊盡頭的一間vip包間前,毫不猶豫地推門而進。
包間裡的人很多,全都是學校裡的活躍分子,但有幾名穿着黑衣的男子,看上去像是社會上的人。學生會主席歐陽耀雄坐在最裡面,與身旁的陳偉興奮地聊着什麼。
陳偉看到陸曉嵐走進來,臉上浮起了意外的神色,連忙招呼她在自己身旁坐下來。
“我待一會就走,明天還有課。”陸曉嵐警惕地打量圍着玻璃臺喝酒玩骰子的人,心裡浮起了一絲厭惡。
也許離開那個圈子太久,她對那些飲酒作樂的公子哥兒沒有一點兒好感。甚至連身旁的陳偉,她都儘量避免身體上的接觸。
“小嵐,快陪今晚的壽星公喝杯酒唱支歌吧,晚點我送你好回宿舍。”陳偉從冰罐裡拿出啤酒,遞給了身旁的陸曉嵐。
陸曉嵐冷冷地拒絕了對方的好意,“不好意思,我不喝酒。”
“阿偉你不要太欺負小嵐。”歐陽耀雄也發話了,眉頭淺皺望向陸曉嵐,“來,別管他,你喝檸檬水好了,免得喝醉讓他佔你便宜。”
“謝謝!”陸曉嵐接過玻璃杯,躲在角落裡待着。陳偉也不怒,坐在陸曉嵐身邊與趙小英聊了幾句,又回到玩骰子的隊伍中去。
不知道是燈光過於昏暗,還是陸曉嵐不適應這種密封的環境,沒過多久她就開始感到頭腦發熱,呼吸也變得不順暢。她放下杯子,鬆了鬆襯衣的領口,窒息般的壓抑感逐漸從胸口處揚開。
“小英,我先去洗手間。”陸曉嵐藉口離開,迫切想要到外面透透氣。
趙小英與身旁的歐陽耀雄聊得正歡,頭也不回地說,“好的,你小心點。”
洗手間就在走廊的盡頭,緊挨着陳偉他們所在的包間。陸曉嵐剛走出包間門口,就感覺到身體有種異樣的灼熱,腦袋像是灌了熱水般難受,扶住一旁的屏風不斷氣喘氣。
“小嵐,你沒事吧?”身後傳來熟悉的男聲,陸曉嵐聞聲望過去,發現眼前的陳偉似乎在晃動。“你看上去臉色不太好,我扶你去車裡休息吧。”
陸曉嵐警惕地揮了揮手,聲音卻卡在喉嚨發不出來。她使勁搖頭,想要恢復一絲清明,可是眼前的男人卻越發模糊。“沒事,我先回去了。”
“別跟我客氣,我陪你。”陳偉上前摟住了陸曉嵐的腰,貼在他的耳邊輕聲問道,“或者我們可以到附近的酒店休息,我開個房間陪你吧。”
雖然腦袋昏沉,可是陸曉嵐依舊聽出了陳偉的言下之意,用盡力氣推開了他,低聲吼道,“你們在水裡下藥?”
“小嵐,出來玩,開心就好。”陳偉的語氣越發低沉,脣邊浮起了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正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傳來沸騰的人聲,接着是一陣陣玻璃倒地發出的聲響。很多人影從包間裡涌出來,吵雜的聲音夾雜着恐慌的叫喊聲。
站在一旁的陳偉,乘機再次上前抱住了陸曉嵐的身體,緊貼在她的身後低聲吼道,“你都搭上中年大叔,不差陪我一晚吧。”
“混.蛋,你滾…”陸曉嵐拼命掙扎,張嘴一口咬在陳偉的手背上,直到粘稠的液體從齒間涌出。
鬨鬧聲由遠及近,陸曉嵐掙脫陳偉的擁抱後,捂住胸口不斷深呼吸,發現有幾個黑衣男人拿着鐵錘挨着包間打砸。不知道是否藥力的效果,她看到其中一個身穿深藍色襯衣的男人,雙手插袋站在包間門口,看上去跟秦海長得有七分像。
是幻覺嗎?她怎麼覺得那個穿藍衣的男人,把蕭冷而熟悉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的目光只在她的臉上停頓了幾秒鐘,便扔掉了嘴裡的香菸,慢悠悠地往自己的方向走過來。
“走吧,酒吧似乎有人鬧事。”陳偉眼看陸曉嵐的身體就要癱瘓在地上,上前抱住了她。
“不…要…”陸曉嵐的聲音氣若游絲,聲音小得幾乎只有她能聽到。
一抹奸笑從陳偉的嘴角揚起,他把意識迷糊的女人扛在肩上,迅速從走廊盡頭的後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