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曉嵐扯着秦朗的衣角,催促說,“還是別放,巡警都來了。”
秦朗並沒有理會,加快速度把煙花排放在草地上,然後逐一點燃。煙花的星火在漆黑的草地上尤爲明顯,很快射向天空,然後再次綻放豔麗的色彩。
“快跑!”秦朗抓住陸曉嵐的手,拼命地往大路的方向跑去。也許是做賊心虛,陸曉嵐拔腿就跑,不顧身後巡警的高聲吆喝,在黑暗中不斷地向前狂奔。
沿着江邊不知跑了多久,兩人都感到累了,才最終才路邊的小公園裡停下來,扶着樹幹不斷喘氣。
“你…你讀書的時候田徑隊的嗎?怎麼跑…跑這麼快…”秦朗微微擡頭,剛好對上陸曉嵐漲得通紅的臉頰,結果兩人相視而笑。
陸曉嵐笑得前仰後傾的,“你怎麼知道?除了游泳,長跑也是我的我長項。高中校運會跑五千米,一不小心就拿了個冠軍。”
“真強悍,我差點跑不過你了。”秦朗挨着樹幹在小石凳上坐下來,心情有種從未有過的放鬆。他已經記不起,自己有多久沒這般淋漓暢快地奔跑和大笑。工作和家庭的壓力讓他幾乎透不過氣起來,唯有在陸曉嵐面前,他才能卸下所有面具,輕鬆地坐回自己。
也因爲這樣,他纔會愛上陸曉嵐,愛上這個時刻讓自己感到輕鬆的女子。
即使是從前的江美儀,也未曾有過這種感覺。他們的戀愛像所有人眼中那樣,金童玉女,天作之合。他風度翩翩,而她側賢惠溫婉。
同樣心情的,還有坐在身旁的陸曉嵐。她偷偷看了秦朗一眼,發現對方深情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除了愛意,還有寵溺。
秦朗就是秦朗,十足的實幹派,說話和做事永遠都直接而明朗的。他從來不會把心底的說話藏起,對陸曉嵐的愛意從來都是熾熱而果斷。
他低頭從口袋裡摸了好一會兒,才掏出一條精緻的粉色水晶手鍊,拉過陸曉嵐的左手幫她戴上。“春天很快就會到來,穿短袖衣服的時候,可以遮擋一下。”
“這是事實,我從沒打算掩蓋。”冰涼的水晶與她手腕的皮膚輕輕摩挲,可是秦朗掌心的溫度很快把她冰冷的手捂暖。“我不習慣帶首飾。”
說罷,陸曉嵐就要把手鍊扯下來,卻被秦朗阻止了。“別摘,聽說粉色的水晶有助愛情。”
“大叔,你真迷信。”陸曉嵐故作生氣地說,“你肯定被賣水晶的美女坑了吧。”
秦朗發出了爽朗的笑聲,“不好意思,賣水晶的店員是男的。”
“那他一定很娘炮。”
秦朗的臉上閃過一絲痛心,“我寧願相信這個美好的祝願是真實的,雖然你不介意,可是疤痕只會讓你記着那晚發生的事情。”
陸曉嵐停止了掙扎,把左手的手腕露出來,發現這串水晶手鍊被秦朗纏了幾圈,剛好把難看的傷疤掩蓋。其實他說得沒錯,每次洗澡的時候,只要不經意看到手腕上的傷口,她的腦海中總會浮起秦海那張冷漠的臉孔。
“小嵐,你有想過繼續讀書嗎?”望着夜空中皎潔的明月,秦朗坦誠自己的心聲。其實他有私心,覺得挽留陸曉嵐的方法有很多種,可是讓她完成自己未完的心願,是最直接的方法。
對於秦朗,除了感激,更多的是知己般的默契。秦海的離開,讓陸曉嵐對自己不得志的人生多了幾分惆悵,卻少了幾分猶豫不決。
過去三年偏執的追求,讓她錯失了原本最美好的青春和時光。此刻的她,不再爲復仇而說,而是爲了自己、爲了小雨和鄒阿姨而活。
“曾經考慮過,可是太遲了。”對於曾經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陸曉嵐每次想起的時候,都會感到心痛不已。如果當年鄒宇沒有被害死,她就不會經歷後來的變故和潛伏,像大多數同年女子一樣,過着平淡而安穩的生活。
秦朗側頭打量陸曉嵐微紅的臉頰,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語氣充滿了寵溺,“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幫你。學費你不用擔心,我可以幫你墊付。作爲朋友,只希望你能爲日後的生活作打算,難道你甘心一輩子賣西服嗎?”
從前的陸曉嵐,從未想過自己還有機會重回到校園繼續學業,可是有這麼一個人,在迷茫的時候給你指明方向。
沉默了很久,陸曉嵐纔回應說,“我會好好考慮。“
如果徹底地忘記很難做到,那麼她確實需要些什麼,去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例如,從接受一些從前無法接受的事情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