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破天涯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再次遇到冉小佳和程勇,是在銀濠的包間裡。
樑洛美說得沒錯,冉小佳已經回來了,程勇和秦海的來往也日益密切起來。讓陸曉嵐感到幸運的是,秦海這段時間與程勇他們談事情的時候,都會帶上她。
他們談論的事情沒有什麼特別,無非是一些關於生意上的事情,以及程勇在東南亞時的某些經歷。
這次重遇程勇,陸曉嵐感覺他變了個人似的,臉上那種隨時要置人於死地的殺氣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淡泊名利的安然。
銀濠對程勇迴歸的版本,據聞有很多種,並且一種比一種奇葩。有人說程勇在越南的時候差點被刺殺了,回來後整個人都變得神經兮兮的;有人說他在邊境的時候被女人下了降頭,整個人都變得心不在焉;更有人說他得了絕症,所以看透了人生。
因爲包間的人較多,陸曉嵐不方便與冉小佳單獨說話,便藉着秦海開玩笑的時候,故意對她說,“小佳姐,這麼久沒有回來,什麼時候有空咱們一起逛街去。”
聽到逛街兩個字,秦海誇張地大笑起來。“陸曉嵐,你終於發現自己是一個女人?”
“秦海,我哪裡不像女人了?”陸曉嵐咬牙切齒地問道,埋怨的目光落在手執酒杯的男人身上。
秦海笑了笑,鮮有地當着所有人的面前,一把將陸曉嵐攬在懷中,貼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哪裡都不像…”
幸好包間的燈光昏暗,否則陸曉嵐一定會羞得臉紅耳赤。雖然她與秦海在一起的日子不短,可他還是第一次在公開的場合,對她做出如此親暱的動作。
就像一對熱戀的情侶,彼此的眼中只有對方。
“酒喝多了,腦子也亂了吧?”陸曉嵐嬉笑着從秦海的懷裡掙扎離開,小聲地嚷了一句“我上洗手間”,然後離開了包間。
走廊的盡頭是洗手間,陸曉嵐靠在窗邊,凝望樓下璀璨的燈光,片刻失了神。這段日子以來,她好像融入了秦海的世界裡,每天與他混在一起,時間匆匆而過就到了深秋。
雖然陳鷹明那天晚上的打賭,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她從沒想過要回頭。秦海的好與壞,都成了她心中無法磨滅的印記。
“小嵐,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裡發呆?”冉小佳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已經站到了陸曉嵐的身後。她從口袋裡掏出香菸,夾在手指中發愣,卻一直沒有點燃。
陸曉嵐笑了笑,習慣性地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想要幫她,卻被她阻止了。“不,我戒菸了。有時候煙癮犯起,就習慣性地放鼻下聞聞,可以解饞。可是今晚突然發現,癮已經沒有那麼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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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下定決心,就可以戒掉。”陸曉嵐與冉小佳相視一笑,很快找回從前的熟悉感。
四周並沒有其他人,眼下才是詢問冉小佳的最好時機,陸曉嵐湊到她的耳邊,輕聲問道,“你認識鄒宇嗎?”
話音剛落,冉小佳夾着香菸的手一抖,煙盒“砰---”一聲摔倒在地上。她慌忙彎身拾起煙盒,隨手往一旁的垃圾桶丟進去。“鄒宇是誰?我不認識,看來你問錯人了。”
那種一閃而過的慌亂消失以後,冉小佳的臉上又再次掛起了標準的笑容。“抽菸不好,我老早就想戒掉了。”
“你說謊。”以陸曉嵐對冉小佳的瞭解,可以肯定她剛纔的話根本就在說謊,因爲當“鄒宇”兩個字從她嘴裡吐出來的時候,冉小佳的臉色突然大變,煙盒都抓不穩掉在地上了。
冉小佳果斷地回答,“沒有。”
“有,因爲你離開海市前一天,在包間裡喝的酩酊大醉,不斷叫着鄒宇的名字。”陸曉嵐向前跨了兩步,把冉小佳逼在牆角里,心情越發沉重。“小佳,我會爲你保守秘密,只想知道一切事實。”
冉小佳淺笑說,“酒後胡言亂語,我也記不起自己說過什麼。”
“是嗎?那爲什麼你不斷地問鄒宇爲什麼沒有失約?”陸曉嵐的某種充滿期待,她不相信冉小佳和鄒宇不認識,其中必定會有什麼隱情。
冉小姐用力推開了陸曉嵐,向前垮了一大步,準備往包間的方向走回去。剛走了兩步,她又停了下來,語氣含着一絲傷感。“我出來太久了,再不回去勇哥會不高興。或許你什麼時候有空逛街,可以打電話給我。”
陸曉嵐愣在了原地,看着那抹消瘦的身影,心中有種鬱悶得無處發泄的沉重感。她彎身拾起了剛纔冉小姐想要丟到垃圾桶,卻沒有丟中的煙盒,冷靜地掏出一支放置在掌心玩弄,最後果斷地點燃起來。
剛抽了一口,她就差點被嗆到了。混跡多年,她幾乎與這個階層的人融爲一體,唯獨學不會抽菸。她懊惱地把抽了一口的香菸甩在腳底,使勁地踩了幾下,才轉身往包間的方向走回去。
意外的是,包間裡只剩下秦海的身影。他靠在沙發上,昏暗的燈光也無法掩蓋他身上的那份殺氣。可是如今的陸曉嵐,對他那種僞裝的冷漠,不再感到恐懼。
她走到秦海的身旁,張腿跨坐在他的大腿上,手指不安分地抵在他的下巴上,故作驚訝地說,“咦,這個小白臉長得不錯,怎麼沒給人挑上呢?”
“什麼時候學會撒嬌了?”秦海喝得差不多了,可是頭腦依舊清醒,一手舉着酒杯,另外一隻手大手沿着她的背脊一點點地往上摸,“去洗手間這麼久,有勾.到喜歡的男人嗎?”
有時候主動的並非男人,陸曉嵐的腦子一熱,彎身吻上了秦海的臉頰,低聲溫柔地說,“唔,勾.到了,就是太單純下不了手,我還是喜歡你這種壞男人。”
呼吸聲淹沒在忘情的擁吻中,隔音效果絕佳的包間,把所有的激.情都鎖在裡面。
秦海就像罌粟花,在陸曉嵐初嘗的那刻開始,已經一發不可收拾。他的粗魯、溫柔、冷漠,似乎註定成爲她此生無法逃離的劫數。
幾番激.戰以後,陸曉嵐抱着秦海的腰捨不得放開,感覺即使身處黑暗當中,心中也沒有了僅餘的一絲恐懼。
“給你。”秦海變法似的掏出一張銀行卡塞到陸曉嵐的手中,“你今晚不是說想去逛街嗎,拿着。”
“我不要。”陸曉嵐嫌棄地打開了秦海的手,銀行卡應聲落地。“庸俗。”
秦海臉色一沉,手指在陸曉嵐的大腿上捏了一把,脾氣也來了。“撿起來!”
“不撿!我又不是跟你做交易。”陸曉嵐的聲音堅決而抗拒,看上去就像受到了極大的侮.辱。“我又不是…那種女人。“
面對陸曉嵐莫名的怒火,秦海有點哭笑不得。女人他見過很多,唯獨懷中脾氣古怪的女人,對金錢這般抗拒。
“拿着,總有用得上的時候。”秦海最終還是無奈地嘆了口氣,彎身拾起了地上的銀行卡,費力地攤開陸曉嵐的手掌放置在掌心。
陸曉嵐感到內心一陣痠痛,扯着秦海的衣角小聲問道,“是分手費嗎?夠不夠我租房子?”
這下秦海徹底無言了,揪着陸曉嵐的耳朵,氣憤地責罵說,“腦子怎麼老裝這些不等用的東西?”
陸曉嵐“……”
“蠢女人。”終究還是捨不得生氣,秦海低頭親了一下陸曉嵐的額頭,“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要是哪一天我不幸被砍死,你的生活也可以有點保障。”
陸曉嵐的心莫名地抽搐,感到鼻子酸酸的,“爲什麼會被砍死,誰敢動你一根頭髮?”
秦海無奈地笑說,“僅在海市,想我死的人就很多,這條路註定走不回去,你我都知道最終的結果。”
“閉嘴!”陸曉嵐生氣地掐住了秦海的肩膀,彎身吻上了他的嘴脣,封住某人想要繼續說的話。
直到秦海艱難地把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推開,才發現她的眼中閃着淚花。她故意別過臉,盯着胸前的項鍊忿忿不平地說,“一定是你想要甩掉我,才故意說這些話。
其實陸曉嵐一直想要問秦海一句,“你愛我嗎?”
這句話或許是天下間所有陷入愛情的女人,都想要詢問所愛男人的問題。可是她害怕,害怕他說不愛,害怕他說自己不過是身邊衆多女人的其中一個。
感情陷得越深,心中的佔有慾就會越強烈。
未清楚自己內心真實想法的時候,陸曉嵐從來不會在意和過問秦海的行蹤。可是現在的她變了,或者可以說所有陷入情網的女人都會改變,變得任性和不可理喻。
急促的鈴聲在黑暗中響起,秦海翻出手機,看着屏幕上熟悉的數字,手指久久也沒有按下接聽鍵。
“是秦朗。”秦海小聲地說,考慮片刻還只決定接聽。“哥,你找我有事?”
或許是陸曉嵐的錯覺,秦海剛纔一聲簡單的稱呼“哥”,讓她感到陌生而疏遠。屬於秦海的世界,她一直未能真正進入。究竟他的媽媽和秦家發生過什麼事?爲什麼秦海與自己的親生父親形如路人?又因爲什麼,秦海與同父異母的哥哥感情匪淺,至少在陸曉嵐眼中,秦海對秦朗懷着一絲敬意。
“秦朗約我見面。”秦海握着手機,似乎陷入了沉思。
陸曉嵐對秦朗頗有好感,畢竟他們是兄弟,骨子裡流淌的是同樣的血脈。“畢竟是兄弟,別弄得像路人那樣。”
“嗯。”秦海的心裡很不是滋味,三年前發生的是歷歷在目。他並非故意疏遠秦朗,而是那份愧疚一直徘徊在心頭揮之不去,他難以面對曾經最親近的人。
“你要去見秦朗嗎?”陸曉嵐輕聲問道,“需要我陪你嗎?”
陸曉嵐心中有種感覺,秦海並非刻意疏遠秦朗,而是心中有所鬱結。雖然他從未在自己面前提及過有秦朗這個親哥哥,可是在上次追尾事件中,秦海對他的態度,有着不同別人的尊重。
“嗯,他在附近的咖啡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