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胃口全無,可是被陸曉嵐這麼戲弄,秦海又覺得可笑。他的臉上閃過一絲嫌棄,可是依舊乖乖地張開嘴巴,讓她喂自己吃飯。
“真乖。”陸曉嵐悶頭吃了好幾口,細心地把魚肉的骨頭都挑了出來,又再次把飯菜都送到秦海的嘴裡,“還真是難兄難弟,一個盒飯分着吃。如果在外面的餐廳給別人看到,還以爲我們窮得只夠錢買一個盒飯。”
秦海“……”
時間過得很快,終於在下午六點前,秦海在所有人的聯手下把數據恢復得差不多。他靠在椅子上伸了伸懶腰,不經意地撞上了趴在桌子上睡覺的陸曉嵐。
他把筆記本電腦拿過來,發現她早已把繁瑣的數據整理好彙總,並且毫無錯漏。
日漸密切的相處中,秦海發現陸曉嵐是一個聰慧的女人。雖然她的脾氣倔強,可是大部分時間都能這般安守本分,靜靜地待在他的身邊。
地下室的空調很冷,秦海脫下身上的外套,輕輕披在熟睡中的陸曉嵐身上,眼中流露出少見的柔情。大概相處的時間久了,他慢慢習慣了她的刁鑽和倔強,也習慣了她這段時間的溫柔和體貼。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的玫瑰,握着鼠標的右手“咯咯”作響。早上當陸曉嵐走進地下室的那刻開始,她的心情如同暴風雨下的海邊,洶涌而澎湃。
她憎恨陸曉嵐,從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
等了三年,經歷了一千多個日夜的思念,玫瑰終於把秦海盼回來了。她愛他,愛得不能自拔,在過去的三年,每隔一段時間她就會飛往太平洋的彼岸,去陪伴那個外表看起來冷漠,內心卻熱情如火的男人。
原以爲陸曉嵐只是他衆多女人的其中一個,玩膩了,還會像從前那樣回到自己的身邊。可是她低估了她在秦海心中的分量,想不到上次被打的事情,秦海會因爲一個相識不到三個月的女人,狠狠地責罵自己一頓。
憑着女人的直覺,秦海對陸曉嵐有着不一樣的感情。她開始有危機感,覺得深受威脅,並且瘋狂地嫉妒。
雖然在所有人的眼中,她纔是秦海身邊的女人。可是隻有她才知道,秦海自從回國以後,已經逐漸疏遠她。
而真正讓秦海把關係挑明的那次,是陸曉嵐躺在醫院的時候。簡單的一句“算了”,讓玫瑰的驕傲和尊嚴徹底粉碎。
難道在男人的心中,弱者纔是眷顧的那方?
陸曉嵐是一個淺睡的人,可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在秦海身邊安穩地睡死過去了。
急剎的慣性,讓她從熟睡中驚醒過來,才發現自己坐在奔馳的汽車上,窗外一片漆黑。
“這麼晚了,我們要去哪裡?”陸曉嵐把頭貼在車窗上,發現這是一條陌生的告訴公路。
秦海專注地開車,神色輕鬆地迴應,“三亞。”
三亞?陸曉嵐一下子睡意全無,盯着秦海線條優美的側臉,百思不得其解,“爲什麼三更半夜去三亞?你在我睡着的時候得罪了什麼人,需要潛逃嗎?”
“你的腦子怎麼只裝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秦海的右手離開方向盤,用力抓了抓陸曉嵐的長髮,然後冷笑了一聲。
陸曉嵐趴在車窗前,發現外面漆黑一片,自言自語地說,“難不成你覺得無聊,想要找些樂子,所以準備把我活埋了?”
秦海“……”
秦海很想笑,卻沒有笑出聲。他打開車窗,把音響的聲音調大,讓含着鹹味的海風吹進車內。
沿海高速的視野廣闊,一望無際的海岸線遠在天邊。陸曉嵐很久沒有離開過海市,心情有些混亂,也有些莫名的輕鬆。她趴在車窗上,烏黑的長髮吹得一片凌亂,情不自禁地把手臂展開,朝着大海的方向嘶吼了一聲。
這一聲吶喊,讓她心中存在已久的壓抑和負面情緒,在漆黑的夜空中飄散。回頭看了秦海一眼,發現他嘴脣緊抿,憋得辛苦。
“想笑就笑,憋着難受。”陸曉嵐心情愉快地哼着小調,五音不全的歌聲與海浪聲交織在一起,在空曠的公路上回蕩。
當曲調卡在高音處時,秦海忍不住放聲大笑。他的劍眉彎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露出了整齊潔白的牙齒。
“不清楚內情的人,還以爲我的車裡有隻女鬼。”
陸曉嵐回頭狠狠地朝秦海比了一下中指,“有我這麼漂亮的女鬼嗎?”
“不但唱歌難聽,還很自負。”秦海的脣際慢慢揚起了一抹戲謔了笑容,猛地踩下油門,副駕駛座上傳來“哐”的響聲。
陸曉嵐的後腦勺撞在了窗框上,痛得直冒眼淚,氣憤地坐回座位上,盯着秦海咬牙切齒地罵道,“君子報仇,十年未晚。”
到達酒店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半。
離開海市,秦海的心情明顯大好,往日的黑臉也不復存在。陸曉嵐死心不息,繼續追問秦海說,“來三亞是爲了工作嗎?什麼時候回去?”
“閉嘴。”秦海一邊說,一邊脫下了襯衣,露出健壯的胸肌。“煩死了。”
陸曉嵐感到自己的頭頂佈滿了黑線,貿然被帶來這裡多問幾句很正常,他就不能好好解析嗎?可是她清楚秦海的性格,如果他不願意說,繼續追問也是徒勞。
想到這裡,隨遇而安的想法讓她放鬆了心情。酒店面朝大海,明天一早醒來,說不定還能看日出呢。
“還愣在哪裡幹什麼?累死了,快進來幫我擦背。”秦海站在浴室門口,不耐煩地朝陸曉嵐吼道。
擦背?
陸曉嵐吞了吞口水,腦海中浮現起一幅美男出浴圖。雖然秦海的脾氣暴躁,可是他的身材卻是一流的。
浴室面朝波濤洶涌的大海,視野廣闊,室內昏暗的燈光讓人心情放鬆。秦海舒服地靠在按摩浴缸裡閉目養神,沒有說話,孤單的背影看起來充滿了心事。
陸曉嵐脫下鞋子慢慢走近,在浴缸的邊緣上蹲下來。她小心地把精油滴在掌心,輕輕地摩挲,然後擱放在秦海的肩膀上,緩慢地開始按摩。
推拿是大學時的選修課,加上鄒阿姨有肩周炎,陸曉嵐有空就會幫對方按摩,所以長年累月下來,她的手法熟練,力度適中。
“秦老闆,服務還滿意嗎?”陸曉嵐冰涼的手指因爲摩挲而變得溫熱,順着肩膀往下滑,很快覆蓋在秦海沒有一絲贅肉的腰椎上。
閉目養神的秦海只是輕微地“嗯”了一聲,沒有繼續說話。陸曉嵐也沒有在意,雙手的力度慢慢地加大,直到某人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來。
“你懂按摩?”秦海微微睜開雙眼,換了個姿勢趴在浴缸邊緣,水滴濺了陸曉嵐一身。
語氣像變了個人似的,沒有往日那種命令式的口吻,就像窗外皎潔的月光那般柔和。陸曉嵐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淡淡地迴應,“嗯,選修課學過。”
“爲什麼沒讀完大學。”秦海側頭看着她,漆黑的眸子倒映着浴室柔和的燈光,就像蒙上了一層薄紗。
“交不起學費。”陸曉嵐黯然傷神,卻依舊強顏歡笑,“你問這麼多幹嘛?”
秦海的眼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嘴角掛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想把你的心思,都挖出來看看。”
正準備往下移的雙手突然止住了,陸曉嵐的臉頰情不自禁地紅了。她低頭故作擠精油,卻感到那種火辣辣的感覺一直蔓延至耳根,然後是脖子。她刻意不去看秦海那雙能懾人心神的雙眸,可是那種被兩道灼熱目光盯着的感覺,很怪異。
“想不到像你這麼彪悍的男人婆,也會有害羞的時候。”秦海的臉在一點點地靠近,寬大的手掌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因爲塗了精油的緣故,他抓了好幾次才抓緊,力度大得幾乎可以把她的手骨捏碎。
那種黏黏糊糊的感覺很奇怪,讓陸曉嵐感到秦海有股蓄勢待發的力量在洶涌。
昏暗的燈光,把陸曉嵐侷促不安的臉容映照在浴缸旁邊的落地玻璃上。從倒影中,她看到秦海的臉貼在離自己不到十公分的距離,溫熱急促的氣息讓她的耳垂癢癢的。
“沒有。”陸曉嵐低聲哼了一聲,卻感到自己的臉頰更加灼熱。右手的手腕被秦海捏得生痛,可是她的內心卻沒有掙扎的想法,或許她留戀他身上獨有的氣息,和那寬厚而有力的手掌。
秦海的聲音變得冷漠起來,“看着我。”
“不看。”陸曉嵐脫口而出。
拒絕的後果,就是秦海不耐煩地用手抵着陸曉嵐的下巴,用力把她漲紅的小臉扭過來,被他微怒的眼神盯着。“我喜歡聽話的女人。”
“我喜歡溫柔的男人。”陸曉嵐似乎聽到自己咬牙切齒的聲音,視線在對上秦海目光的那刻,整個人感到莫名的心怯。
他的劉海溼漉漉的,隨意搭在額前,水滴緩慢地從他的鬢髮開始滑落。他的眼神無時無刻都顯得那麼專注,無論是工作、沉思,或許盯着她的時候,都像雕塑般靜止在某個瞬間。
浴缸旁點着一盞香薰燈,是薰衣草的味道,混合着秦海身上淡淡的菸草味,讓人心情恍惚。
“是嗎?”
被秦海抓着的手腕被鬆開了,陸曉嵐的心底有種落空的感覺,剛想說些什麼,嘴脣就被溫熱的柔軟堵上了。
靈活的舌尖小心地撬開了陸曉嵐的貝齒,輕柔地在她的口腔內旋轉。他的吻不再帶着侵略和進攻般的強勢,變得小心和一種陸曉嵐從未感受過的輕柔。
那種感覺,就像他的吻是源於內心的那片柔軟,慢慢地把她冰冷的粉嫩融化…
她喜歡這種感覺,就像青春裡的第一次心動。小心翼翼、溫柔、純潔,還有一點點…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