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瑤。
這名字聽起來倒是挺簡潔的,跟她掄酒瓶砸他一樣,絲毫的停頓都沒有。
其實他也沒有那麼無聊,非要拽着一個人不放。
湊巧他那一天剛過去,紀雲深就說傅瑤就在樓下的包廂。
那天傅瑤的運氣着實是不好,就他住院那些天,蔣飛逸就從他的手上生生搶了一個大項目。
蔣飛逸這個人就是這麼陰險,一直記恨着他,表面上風度翩翩的,背後整了一出又一出的事情出來。
那天剛好是蔣飛逸簽約的日子,從助理的口中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直接就把手機摔了。
他也沒想到那砸了自己一個酒瓶的傅瑤居然是有過兩面之緣的那個“女生”,她的臉側着看的時候和葉知秋有起碼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度,新仇舊怨加起來,還真的是讓人一把火燒起來,怎麼都壓不住。
這也就算了,偏偏這個傅瑤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眼底裡面明明是害怕的,可是說出來的話卻不卑不亢的。
他真心討厭忤逆他的人,原本是打算讓她當衆道個歉,再喝幾瓶酒也就算了。他也不是真的那麼喜歡爲難人,而且還是一個女人。
她不想承認錯誤不說,還給他裝傻。
好不容易鬆口承認自己錯了,卻梗着脖子非要他以牙還牙。
還真的就沒有人敢指使他做事情,這傅瑤也算是天下第一人了,勇氣可嘉得他不應着她的要求都覺得自己不給臉了。
他知道天底下沒有一個人是人見人愛的,但是看着傅瑤眼底裡面的躲避,再看着她那跟葉知秋十之八九相像的臉,只覺得怒火中燒。
她不知悔改也就算了,居然還嫌棄他?
他韓默什麼時候輪得到她來嫌棄了,就算是當年的葉知秋,也只有他一腳踹開的份。
男人在自尊心上面總是有着一種偏執,特別是像他這種,形同衆星捧月長大的人,哪裡能忍得住一個二十歲還沒到的女生挑釁自己。
不就是一個在紅顏裡面賣笑的人麼?
多大的身份,她要真的有本事,今天就用不着站在他跟前了。
但是他到底是沒有打過女人,就算是當年葉知秋幹了那樣的事情,他也沒有出手打過她。
這傅瑤倒是好,閉着眼睛就說讓他砸回去。
好大的口氣,也不怕自己被砸死。
可是她好像真的就不怕,明明說幾句軟話就能夠讓這麼僵硬的場面暖和下來,她非要咬着牙不說。
她也是狠心,掄起酒瓶砸自己的時候手都沒停過。
他就這麼看着那酒瓶從她的腦門砸下去,紅色的紅酒混着血從她的頭上流下來,包廂裡面有人尖叫,有人看着熱鬧。
他看着那猩紅,卻覺得那股火怎麼都壓不下去。
一直乖順的葉知秋最後出了軌,如今的傅瑤更像是怎麼都啃不出來的硬骨頭。
她倒是說軟話了,只是不覺得太晚了嗎?
而她嘴上說着軟話,可是說出來的話卻沒有半分要服軟的態度。
他第一次處處被人這麼頂着的,不得不說,傅瑤算是將他的底線一踩在踩。
紅顏裡面有這樣的人,也算是奇葩了。
他倒是想看看這奇葩能夠堅持多久?
她不就是怕他碰她嗎?
行啊,他就想知道他碰她了,她能怎麼着。
那張嘴實在是討厭至極了,說出來的話沒一句好聽的,要是可以,他真的想拿線把傅瑤那張嘴給縫上去了。
他沒拿針線把她的嘴縫上了,只是低頭拿自己的嘴脣堵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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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他的手下掙扎,可惜了,已經是砧板上的魚肉了。
他還以爲她不會哭呢,看着她眼淚落下來的時候倒是有幾分舒暢。
嘴上說着不要,身體卻還不是那樣的誠實。
這樣的心口不一,比起那些明面上找人上的還要讓她厭惡。
她真的以爲他會上她?
呵,真是可笑,這樣的女人,他用手碰她都覺得髒。
這樣的下場,也是她自找的。
但凡她能夠軟氣幾分,也用不着他這樣對她。
他還真的沒有對一個女人這麼狠,也不是沒有,是沒有親手對一個女人這麼狠。
他性格雖然比蔣飛逸暴躁,但是活了這麼多年了,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動不動就動手的毛頭小子了。
當年葉知秋都沒能讓他親自動手,傅瑤倒是把他逼得親自出手了。
從包廂走出來的時候紀雲深說他太特麼的殘暴了,一邊說着還想一邊往裡面看。
他睨着紀雲深,因着他這動作,那好不容易消下去幾分的怒氣又升了上來,臉上死死地繃着一點兒表情都沒有:“要我送你進去看嗎?”
到底是跟在他身邊的人,紀雲深倒是識趣。
說真的,他也不知道爲什麼,雖然自己把人折騰成那個那樣子,但是卻根本一點兒都不想看到她這麼狼狽不堪。
擡腿離開前他忍不住往那包廂的門縫裡面看了一眼,傅瑤就躺在那地上,頭髮有一大半被鮮血染紅,身上的衣服被他毀得支離破碎,人好像死了一樣一動不動的。
他覺得煩躁,又把經理揪出來教訓了一番。
雖然說傅瑤是罪魁禍首,但要是那一天晚上不是經理沒盯好,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那晚上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傅瑤那雙含恨的眼眸在他一閉上眼睛就出現。
他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人站在馬路邊上等着綠燈,偌大的一雙眼眸水汪汪的,沒有笑,卻像是在笑一樣,讓人看着都覺得賞心悅目。
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睡不着,他就乾脆起來抽菸。
抽着抽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抽了,竟然想了個亂七八糟的主意。
他心情那麼不爽,一大半都是蔣飛逸所賜,既然他讓他不開心,那麼他也膈應膈應他。
雖然不知道當年葉知秋怎麼讓蔣飛逸看上眼的,但是傅瑤這個人,可比葉知秋有趣多了。
說什麼勾搭不過就是說說而已,他不過是想讓傅瑤膈應蔣飛逸而已。
更何況薛佳穎被他藏得好好的,蔣飛逸找不到,拉一個像葉知秋的人出來噁心他,想想都有點小興奮。
這麼想着,第二天他就吩咐人去做了。
他多少也算是知道傅瑤了,跟葉知秋完全相反的性格,你越強她就越強,唯一能夠讓她妥協的,估計就是她那個朋友趙苗了。
那天她不就是因爲趙苗有危險了,才衝進來給了他一酒瓶的麼?
果不其然,捉住了趙苗,她連蹦都不敢蹦了。
大概是昨天晚上真的嚇着她了,倒是好笑,明明那天晚上還那麼硬氣地頂撞他的,如今卻連看着他都有些害怕。
對,害怕。
那眼眸裡面明晃晃的害怕,還有那身體下意識地發顫。
他倒是沒想到之前還那麼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頓時就這樣了,心底有些怏怏,說不清楚什麼,好像覺得就連膈應蔣飛逸這件事情都沒那麼吸引他了。
真是無趣。
不過到底是跟了她二十幾年的性子了,怎麼可能說變就變呢。
幾句話又露出那撓人的小爪子了,不輕不重的,就這麼在你的心口上捉一下,引得人總是忍不住逗她再捉一把。
又害怕又死梗的樣子,還真的是,挺有趣的。
比只會說“是”“好的”“我知道了”的女人可好多了,起碼活靈活現的,就好比前幾年李茜養得那哈奇士一樣。
你軟它硬,你硬它就慫。
就是難調教罷了。
傅瑤可比那哈士奇難調教多了,爪子也鋒利多了。
他剛從那羣董事的煩躁中逃出來,看着她的畏畏縮縮的樣子,倒是覺得心情好了不少。
提到她的外婆是故意的,果然還是年輕。
眼底裡面的情緒一下子就泄出來了,憤怒、恐懼,要是沒猜錯的話,應該還有厭惡吧?
她想拒絕,可是他從來都沒有給人拒絕的餘地。
包廂裡面的燈光有些暗,他突然之間想看清楚她的神情,也突然想知道,要是突然之間的親近,小貓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挺好玩兒的,害怕又硬生生地逼着自己一動不動的。明明該是柔軟的腰肢卻硬得跟石頭一樣,跟她臉上的表情差不多。
兩個人隔得近,他能清晰地看到她臉上細小的絨毛,還有額頭上細微的汗水。
她在緊張和害怕。
他故意呵了口氣在她的耳側,手掌心明顯感覺到她突然的一顫,心底的抑鬱終於消散開來。
其實他也不是真的那麼壞,就是實在看不慣她在他跟前張牙舞爪的樣子。
跟他想的一樣,她做事情永遠都是這麼幹脆的。
換了其它人,估計還得討價還價,扭扭捏捏一番。
她倒沒有辜負他,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她就做出決定了。
“想好了。”
她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緊緊地繃在一塊兒,就好像要跳進深淵一樣。
還挺聰明的,知道自己掙扎也不過是讓自己更難受,結果還是改變不了的。
他挺喜歡聰明的人,聰明的人好,聰明的人可以清楚自己的地位,清楚自己什麼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
他知道傅瑤痛恨他這麼壓着她,也痛恨他用手上的權勢逼着她。
可是有什麼用呢?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殘忍,弱肉蠶食。
怪就只能怪,她長得像葉知秋,還恰巧撞進了他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