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瑤,你怎麼回事,這是你自己寫的詞,你都能忘了?還有,你這一句能不能稍稍的激奮一點兒?算了,你先出來歇會兒!”
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六點多的時候吃了個盒飯就繼續了。
可是從我知道薛佳穎接了韓默的電話之後我心裡面就一直惴惴不安的,再進去錄音的時候一直都不在狀態。
就像薛佳穎說的,我自己寫的歌詞都能忘了。
很煩躁,可是更多的是惶惶不安。
“你怎麼回事,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我一直沒留意,這時候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才發現自己的臉色有些白。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可是我就是覺得有點兒不安,手心都是汗。
我看了她一眼,沒說話,伸手拿過手機,想了一會兒:“我打給電話。”
她沒說什麼,點了點頭。
薛佳穎沒透露我在哪兒,韓默也沒有再打過來了,這不合常規。
我總覺得事情不是這麼簡單,我甚至覺得韓默已經到這兒,他估計就等着我出現,然後再將我捉回去。
韓清根本不知道我跟韓默的關係,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告訴韓默的。
如果真的是誰泄露了,那就只有蔣飛逸這個賤人了。
但我也不敢確認是不是他知道我已經從韓默那兒逃出來了,所以電話打過去,我根本就不敢亂說話:“是我。”
他電話接通得很快,估計知道是我,端着電話就等着我先開口,然後再接話:“什麼事?”
這大概是我這三年多來第一次給蔣飛逸打電話了,他現在處於壓制性的位置,所以一點兒都不在乎我會不會因此掛了他的電話。
開口說話的語氣都是極其的讓人討厭,可是我沒有辦法,只能硬着頭皮開口:“那五十萬你什麼時候給我?”
貿貿然問的話只會讓蔣飛逸知道我從韓默的手上給跑出來了,所以只能拿着那五十萬開口。
“你跑這麼快,我以爲你不要這五十萬了。”
我聽到他這話禁不住渾身一僵,蔣飛逸顯然是知道我回來f市了。
“你跟韓默達成了什麼交易?”
能讓蔣飛逸開口說出我在哪兒的,必定是他受益了。
不然按他的性格,他不可能會告訴韓默我在哪兒的。
“你可以親口問問他。”
“蔣飛逸你這個王八蛋!”
我氣得整個人都是發抖的,手機直接就被我摔了。
薛佳穎跑上來拉了我一下:“怎麼回事?”
我回頭看向她:“薛佳穎,我要是沒法唱歌了,你是不是要殺了我?”
她愣了一下,臉色頓時冷如霜:“傅瑤,你特麼才幾歲就這麼頹靡,給我把這心思收回去,不然我拿刀砍死你。”
“你砍死我吧。”
我要是被韓默捉回去了,我就真的暗無天日了。
薛佳穎估計也沒有料到我會是這樣的反應,看着臉色變了變:“你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你怎麼去了一趟a市回來就好像變了個人一樣。”
我擡手捂了一下自己的臉,我也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明明看着自己的生活要好起來了,可是就回去了一趟a市,好像一切都變了。
好像又要回到那一段日子裡面去了,逃不掉,掙不開。
“你被這樣傅瑤,事情總會有別的解決方式的。”
我不想這樣,可是我根本不知道還有什麼解決方式。
不,有的,可是那只是從虎口出來跑到另外一隻老虎的口中罷了。
“薛佳穎,今天先這樣吧,我想靜靜。”
“行,也不早了,你調整一下情緒,明天再繼續。”
我點了點頭,卻沒有動。
“走,我送你回去。”
她說着,就拉了我一把。
其他人聽到說散了,都收拾東西準備散了。
我擡頭看了一眼薛佳穎,最後還是擡腿跟她走了:“我今晚到你家睡一晚成不?”
我真的是怕了韓默了,我總覺得他就在我家門口等着我自投羅網。
“行,別說一晚上,你愛來,一年都行。”
我笑了一下,沒接這話茬,扭頭看向一旁的車窗外。
薛佳穎比我大了三年,有車有房,就是沒有男人,但是我覺得她的生活過得挺好的。
我也覺得我過得挺好的,可是現在看來,那表面的平和就要被打破了。
“薛佳穎,借你手機給我用一下。”
她正在脫鞋子,聽到我的話直接把包包扔給我:“在裡面,自己找。”
我確實是還有別的辦法,可是這辦法,顯然就只比韓默把我捉回去好一點兒。
我沒想到,在過去的三年那麼難熬,我都沒給蔣飛逸主動打過一個電話,可是如今,我卻在一個晚上給他主動打了兩個電話。
彷彿是等着我的電話一般,我這邊剛撥出去,蔣飛逸就把電話給接起來了:“傅瑤。”
這次是他先叫我的,我抿着脣,看着那窗外的夜景,那到了嘴邊的話卻像是刀子一樣,往前推一下就疼得我動不了。
可是我最後還是說了出口:“我可以搬回去,但是你必須得讓韓默別再纏着我。”
“傅瑤,你得知道,韓默是你自己招惹上的。”
“蔣飛逸,你別太過分!當初的事情最無辜的人是我,明明最無辜的人是我!”
我在蔣飛逸跟前憋了三年多了,我以爲我還能憋三十年的,可是我現在才發現。那跟潮涌一樣的委屈打得我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反抗能力,被我死死壓在心底裡面的話還是翻了出來。
眼淚不斷地掉下來,聲音也是喑啞哽咽的。
蔣飛逸突然也沉默下來了,我自從知道我跟他的關係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在這個男人跟前哭過了。
他名義上是我的哥哥,可是做的事情哪一件是哥哥做的。
明明知道我怕韓默,卻就因爲我不願意回去蔣家讓韓默來替他教訓我,想要讓韓默膈應的時候直接就拉着我,根本就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我知道他討厭我,我也討厭他,可是你特麼的討厭我別管我讓我自生自滅就好了,爲什麼非要在我的生活裡面插了一隻腳進來!
我們兩誰也沒說話,事實上我跟蔣飛逸根本就沒什麼話好說的。
就衝着我們兩個人的關係就註定了敵對的,可是這敵對有不能手刃對方,就只能這樣互相找不痛快。
不,是從來都是他給我找不痛快。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裡面纔再次傳來蔣飛逸的聲音:“我明天過來接你。”
我愣了一下,“我的第二張專輯還沒有——”
“你覺得a市的資源好還是f市的資源好?”
“可是——”
“或者你當你沒打過這個電話。”
他的態度很強硬,一直都是這樣。
蔣飛逸就是這樣的,你惹了他一點兒,他都能讓你生不如死,這個人心腸歹毒起來比任何人都恐怖。
我被他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最後只能咬着牙開口:“我知道了。”
說完,也不管他到底聽到沒聽到,直接就把電話給掛了。
薛佳穎看着我,第一次這麼謹慎:“傅瑤,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我擡手擦了一把眼淚,把手機還給她,搖了搖頭:“沒,就是遇上無賴了,我能解決。”
我能解決。
就只能這樣解決了。
我看着薛佳穎,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我得回去a市了,第二張專輯也不用錄了,違約就違約吧,反正蔣飛逸有的錢。
可是她想捧紅我的誓言終究不能實現了,因爲她不再是我的經紀人了。
“薛佳穎。”
我擡頭看着她,好幾次想開口,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其實她人挺好的,儘管我總是這樣不靠譜,可是她總是努力給我掙資源,有一次爲了給我拿一個電影的主題曲,硬是在桌上喝了整整一瓶茅臺,最後回去都胃出血了。
她大概也猜出來了,我跟她向來都是一個強一個更強的,如今我這樣示弱,她那麼熟悉我,自然知道我想說什麼。
“傅瑤,我早知道你是要回去的,知道爲什麼我那麼努力給你掙資源嗎?”
我看着她,特別的難受。
她突然擡手抹了一下我的眼角:“我在這行呆了十年了,從十八歲到二十八歲,手下經歷過的歌手起碼有二三十個,可是你是唯一一個讓我覺得,你是真的想唱歌的。”
她說着,頓了一下:“不,也不能說她們不想唱歌,我不知道怎麼表達,我口才不好,但是我知道,傅瑤,你總有一天會紅的,只是時間問題而已。f市發展終究有限,a市是一個很好的平臺,你應該回去的。”
我想過她會拿到追着我砍,真的,我相信薛佳穎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卻沒想到她就給我說這麼一番話,我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本來就是一個無言的晚上。
蔣飛逸說第二天來,就第二天來。
車子停在我們公司樓下,他坐在車子裡面,等着我一步步主動走過去,就好像昨天晚上一樣,等着我給他打電話。
我回頭看了一眼薛佳穎,然後擡腿走向蔣飛逸的車。
我知道,往後的一生,我都逃不開蔣家這個牢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