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醒轉頭順着爸爸手指的方向看去。
馮唐兒正微笑着從出口走過來。
阮醒眨巴着眼竟是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直到馮唐兒走近。
阮醒還是像在做夢似的仰頭直勾勾的看着馮唐兒穆。
馮唐兒彎身蹲下看他:“小茄子。”
阮醒擡手拉住阮政塵,眼神有些欣喜又有些緊張俁。
“爸爸,我是在做夢嗎?”
“你掐自己一下。”
阮醒真的掐了自己一下:“哎呀,好痛。”
“阮政塵抱懷:”那你就不是在做夢。”
阮醒一下子就抱住了蹲在那裡的馮唐兒。
“媽媽…媽媽…”
“哎。”
“媽媽…”
“恩。”
馮唐兒眼眶中的淚溢出。
她想要極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不讓自己掉眼淚。
可這種時刻真的很難。
“媽媽…”
“哎。”
阮醒緊緊的摟着馮唐兒,哭兮兮的道:“媽媽終於能答應我了。
我終於不用再自己叫給自己聽了。
我有媽媽了。
我有媽媽陪我了。”
母子倆摟在一起直接就哭成了淚人兒。
來往行人慢慢變少。
阮政塵也不阻止,就在一旁等着,守着。
直到兩人哭的差不多了。
阮政塵纔將阮醒從馮唐兒的懷裡抱了出來。
“爸爸你幹嘛,我要跟我媽抱着。”
“你這小子,我的女人你老抱着。
你覺得這合適嗎?”
“你要是覺得別的男人抱了你的女人不合適。
你就報復社會好了。
你去抱別人的女人吧。”
馮唐兒忍笑,這伶牙俐齒的小鬼。
還真是把他爸氣的無言以對。
不過,阮醒終究是小了點。
阮政塵死死的把他抱在懷裡。
“你媽身體恢復沒多久。
不能像你那樣總抱着她。
她會喘不過氣來的。”
“真的?”
“我這可是爲了你媽好。
能不是真的嗎。”
阮政塵將阮醒放下。
馮唐兒一手拉着阮醒,一手由阮政塵牽着往機場外走去。
回想起十年前從潞城回到港城時自己的心境。
與現在真的事相差甚遠。
那時候,她真的是非常的不喜歡港城。
可因爲奶奶,她回來了。
十年後,她依然不喜歡港城,可她卻喜歡她的老公和孩子。
這個城市即便有再多令她討厭的理由。
可只要有一個理由是令她不捨的。
那就足夠了。
回家的路上,阮醒側着臉一直看着馮唐兒。
馮唐兒不時擡手揉揉阮醒的頭髮。
其實,阮醒是從來不讓任何人摸自己的頭的。
就連阮政塵都不行。
可他卻喜歡被馮唐兒揉着。
感覺…好舒服。
原來這就是媽媽的手啊。
媽媽的手果然是有魔力的呢。
回到家,雖然不是闊別已久,可對馮唐兒來說卻算是的。
她打量着別墅笑道:“沒什麼變化呢。”
“爲了不要讓你醒來看到後不認識,我一直讓人按照八年前的格局收拾着。”
小米姨上前道:“夫人,你這是去哪兒了啊。
真是擔心死我們了。”
“不好意思啊,小米姨。”
“誒?夫人居然還記得我的名字。”
“我只是睡了八年而已,就像你們睡一覺又醒來似的,不是失憶。”
“是,是,是我有些想的太遠了。”
阮醒第一時間給二姨和小姨打了電話。
下午三點多的時候,趙淳依和林秘帶着小妮子來了。
見到完好無損的馮唐兒。
趙淳依激動的上前緊緊的抱住了馮唐兒。
“姐,姐,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老天爺給了我們怎樣一個奇蹟呀。
真是老天爺開眼啊。”
馮唐兒拍撫着她的後背。
“好了淳依,別激動了。
以後我們有的是時間敘舊。
先讓我看看孩子。”
馮唐兒的視線落到了小妮子的身上。
“啊,對對對。”趙淳依連忙鬆開馮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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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將小妮子拉了過來。
“姐,這是小妮子,大名叫林爾沫,今年六歲了。
小妮子,來,叫人…”
“大姨。”小妮子甜甜的叫了一聲。
馮唐兒開心的揚起了脣角。
“我的大外甥閨女,初次見面,見到真的好開心。”
她說着對阮政塵伸出了手。
阮政塵從懷裡直接掏出一個大紅包遞給了馮唐兒。
馮唐兒理所當然的將紅包接過後遞給了小妮子。
“這是大姨給你的見面禮。”
趙淳依連忙上前:“姐,不行,我們不能再要你的東西了。
這些年你睡着所以不知道。
姐夫對我們已經很照顧了。”
“阮政塵的是阮政塵的,我的是我的。
能一樣嗎。
再說我這是給孩子的,又不是給你的。
別那麼多事兒。”
馮唐兒說完硬是將紅包塞進了小妮子的手裡。
小妮子接過:“謝謝大姨。”
“乖寶貝。”
正說着呢,門鈴又響了。
小米姨去開門,將初七迎了進來。
八年不見,初七真的變成了正兒八經的小熟女。
穿衣風格也跟以前的招搖模樣有了十萬八千里的變化。
見到馮唐兒,馮初七忍不住站在原地蹲下就哭了起來。
馮唐兒走近,蹲下身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看到我醒來不是該高興嗎。
哭什麼哭。
不知道的還以爲你不想我醒來呢。”
“不是,纔不是。”初七擡起淚眼看向她:“我是高興的,太高興了。”
馮唐兒彎身抱了抱她:“我知道,我知道你高興。”
“姐,你做植物人的樣子太可怕了。
以後你再也不要受傷了。”
“知道了,怎麼你一個人來的。
沒帶個男朋友過來?”
馮初七搖了搖頭:“沒有,我覺得一個人挺好的。
暫時就先不考慮個人感情的事情了。”
“別傻了,我跟你這麼大的時候也是這麼想的。
可轉念我就遇到了你姐夫。
我告訴你,人遇到合適自己的姻緣時,千萬不要錯過了。
錯過了你自己會後悔的。”
“好,我聽你的,我也希望,能夠接受我過去的那個人正在向我走近。”
“你過去怎麼了,你過去好着呢。
別總讓你的過去束縛你的手腳。
聽我的,把過去忘了吧。
不就談了個男朋友嗎。
有什麼大不了的。”
馮唐兒將馮初七拉起來回身看向阮政塵。
“現在咱們一家人是不是都齊活了?
開飯唄,我有些餓了。”
“開飯。”阮政塵一聲令下,大家都走到飯桌邊坐下。
吃飯的時候,大家都搶着給馮唐兒夾菜。
馮唐兒邊吃邊忍住了眼眶中的淚。
人呀,真的一定要經歷一些事情才知道什麼樣的人可以交往,什麼樣的人不可以。
現在她覺得自己真的幸福的不得了。
“媽,你多吃點,你得多吃才能多長肉。
你看看你現在瘦的。
我都怕會來一陣風把你給吹走了。”
馮唐兒揉了揉他的頭:“你怎麼這麼會誇張。”
“大姨,我哥的確可會誇張了。
在我哥學校,人家都叫他冷酷花美男呢。
其實他也就表面冷酷,實際上卻超級腹黑無比。”
“是嗎?”馮唐兒身子往前湊了湊:“我就喜歡腹黑男。
小妮子,跟我說說你哥的糗事兒唄。”
“我哪有什麼糗事兒。
小妮子你別亂說話啊。”
阮醒瞪眼警告小妮子。
小妮子嘿嘿一笑:“大姨,咱們有時間單約唄。”
“行了,大姨明白你的意思了。
隨時找我吧。”
阮醒看向小妮子:“你要是敢在我媽面前胡說。
我就把你的秘密告訴我二姨了。”
本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趙淳依一下子來了精神。
“小茄子,小妮子有什麼秘密啊,說來聽聽啊。”
小妮子連忙做膠帶粘嘴狀:“我吃飯了。”
一桌子大人被兩個小孩子給搞的莫名其妙的。
這麼一點點就有了秘密,真是人小鬼大的。
馮初七給馮唐兒夾了塊燒帶魚後問道:“姐,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
“我?我還真是沒有什麼打算呢。
讓我天天在家裡悶着我也沒有那份心情。
恩…阮總,我這昏迷八年算的是病休嗎?
我的崗位還給我留着嗎?”
“你還想回公司上班去?”阮政塵看她。
“恩,想啊,在家裡閒着多無聊啊。
回去上班的話心情相對會好一些。”
“媽,你就安心在家做你的闊太太唄。
我爸又不是養不起你。
你不會是想去看着我爸,不讓我爸在外面亂搞吧。”
“你媽我是那樣的人嗎?”
馮唐兒揉了揉他的頭:“我是不願意悶在家裡。
有工作壓着手,生活會過的充實一些。”
阮政塵想了想道:“那你就回去吧。
你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轉,我也放心一些。”
阮醒往馮唐兒身邊湊了湊。
“原來你倆反過來了。
不是你不放心我爸,是我爸不放心你。”
阮政塵白了阮醒一記。
阮醒權當沒看到。
這頓飯吃的真是好不開心。
一家人熱絡的邊吃邊喝邊聊。
大家各自回家的時候都已經快要十一點了。
鑑於第二天還要上學。
阮政塵本來堅決不同意阮醒跟着他和馮唐兒睡的。
可見阮醒大有不進房門不罷休的架勢。
眼看着就快要十二點了,阮政塵只好投降。
看着阮醒誰在他和馮唐兒中間與馮唐兒摟着睡。
阮政塵有些後悔這麼早就回國來了。
不過再歪頭看的時候,忽然覺得心裡真是甜蜜到爆。
老婆孩子熱炕頭,人生足矣。
這果然是句經典的暖心之言吶。
第二天馮唐兒就跟着阮政塵去公司轉了一圈兒。
她的到來完全引起了整個公司的轟動。
一個植物人在沉睡了八年之後竟然又醒了過來。
這是多大的奇蹟自是不必再說了。
阮政塵拉着馮唐兒在公司裡轉了一圈兒。
大家紛紛出來問好。
那種感覺就像是她又成了女王一般。
馮唐兒很喜歡這種感覺。
她的虛榮心在作祟的原因吧。
來到辦公室,李秘就在座位上迎接他們。
她給阮政塵和馮唐兒鞠躬:“阮總,夫人。”
“李秘,你別叫我夫人了。
感覺好彆扭的。
叫我糖兒吧,還是叫我糖兒我聽着比較舒服。”
李秘走近馮唐兒握住她的手。
“糖兒,恭喜你醒來。
我們阮總終於是熬出頭了。”
馮唐兒抿脣呵呵笑着:“是啊,我又回來上班了。
過了八年,我怕跟不上你們的節奏。
有什麼事情希望你能多多指教。”
阮總禮貌的抿脣笑着:“我都這麼一大把歲數了。
眼看着就快到退休的年紀了。
糖兒你能夠這時候來公司,我實在是太高興了。”
“哦?李秘,你可不能退休。
你要是退了休,我也不幹了。
這麼重的工作量,我一個人可承受不來。”
李秘但笑不語。
“好了李秘,你安排人送糖兒回去。
這半年她先不工作。
要好好養養身子。”
這是昨天就已經說好的。
馮唐兒自然會遵守阮政塵的規定。
李秘打了一通電話,她親自送馮唐兒到了電梯口。
“糖兒,我過幾天抽時間去看你。”
好啊,我熱烈歡迎。”
“走,我送你下去。”
“不用不用,李秘,我還要下去看看周知呢。”
“小周?那個…糖兒你還不知道嗎?
周知辭職了。”
“辭職?什麼時候的事兒啊。”
“就是…前幾天的事兒。”
“這樣啊…那好,我知道了。”
馮唐兒下樓後給周知打電話。
可週知的手機一直關機。
她去本和披薩店找周知才發現,原本的本和披薩店已經換店了。
茫茫人海,想找一個人其實還挺難的。
一連幾天,馮唐兒在家裡以米蟲的姿態‘養病’。
可實際上她過的也挺充實的。
沒事兒的時候就上網查查這八年的重大新聞。
看看時事。
到了下午的時候,就去接阮醒放學。
阮政塵一直都沒有嬌慣阮醒。
所以阮醒從幼兒園開始唸的就是普通的學校。
可即便這樣,他的成績也還是很好。
這天她閒來無事早早的就到了阮醒學校門口。
到了放學時間,看着學生們一***的走了出來。
她瞪大雙眼看着自己的兒子,生怕錯過。
可她似乎有些太多慮了。
她的兒子真的是天生就自帶光環的少年。
還在校園內,她就已經看到了他。
遠遠的,他看到好多小姑娘都羞羞的跟在阮醒身後。
而阮醒就酷酷的雙手抄在口袋裡,包單肩掛在右側後背上。
那樣子,別說那些少女了。
她都快要被她兒子迷倒了。
走到校門口後,校園內有個小女生噗通噗通的衝着阮醒跑來。
她只看到那可愛的小女生遞給阮醒一個作業本後,就往另一條路上走了。
阮醒盯着作業本瞅了半響,又轉頭看向那個跑遠的小姑娘,最後無奈的繼續走。
馮唐兒打開車門,對着遠處的阮醒招手:“兒子…”
阮醒看到馮唐兒,脣角露出笑意。
他快速往馮唐兒這邊走來:“媽。”
“剛剛那小丫頭是誰呀。
看起來很可愛嗎。”
阮醒下意識的就轉頭看向那個跑走的小姑娘。
“一個女神經。”
馮唐兒忍笑:“她送的什麼給你?情書?”
阮醒揚了揚眉:“沒什麼。”
打死他,他都不會告訴他這愛打聽八卦的媽媽。
那個該死的寧小秋給他的是她的作業本。
這個混球兒,居然指使他幫她寫作業。
等着瞧,他明天非讓她交空白作業不可。
“那小女生是誰呀?”
“哎呀嗎,那是我同桌,別打聽了。”
馮唐兒心下有些悲傷:“我這是被我兒子嫌棄了嗎?”
“哎呀不是,媽,那個小女生天天的可煩人了。
我就是不愛說她的事兒而已。”
“我看人家小女生挺好的呀。”
“好什麼好。
別人都三高,她三多。”
“哪三多呀?”
“廢話多,毛病多,事兒多。”
阮醒說着已經上了車。
馮唐兒跟上車,阮醒連忙轉移話題:“媽,今晚吃什麼?我想吃油炸大蝦。”
“可以啊,一會兒我親自給你做。
我最近又重拾我的愛好了。”
“媽你有什麼愛好呀?”
阮醒心中偷笑,那個寧小秋投錯胎了吧。
這轉頭就忘的個性跟他這媽絕對有的一拼。
“做菜呀,從前我做菜,連你爸的胃都給征服了。
不是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嗎。
要想征服一個男人,就先征服他的胃。
茄子我跟你說,就這一點我做的超級好…”
馮唐兒嘚啵嘚啵的囉嗦着。
阮醒忍不住暗歎,寧小秋,你果然是投錯胎了。
正說着,馮唐兒的手機倒是響了。
掏出手機一看,陌生號碼。
她將手機接起,“餵你好。”
手機那邊沉默着,安靜着。
“喂?你好哪位。”
“糖兒,我是媽媽…”
電話那頭傳來了唐秋哽咽的哭聲。
“糖兒,救救媽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