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個好哥哥趙淳熙,他挪用公款了。”
阮政塵脣角帶着一絲戲謔的笑。
馮唐兒倒是心裡顫了一下,“挪用公款?”
“上個星期我不是告訴過你嗎。
李玉華在被趙淳熙鎖了四天後。
終於耐不住寂寞的又跑出去賭了屋。
這次輸的不多,只有二十萬。
可是利息高,一個月百分之五十。
眼看着二十萬馬上就要翻成三十萬了。
趙淳熙大概也是害怕。
所以纔打了他手裡剛接手的那筆款項的主意。
那筆款項不多不少,剛好三十萬。
我派去跟蹤李玉華的人今天看到趙淳熙帶着李玉華去還了高利貸。
之後他給李秘打電話。
李秘調查了一下,在確定趙淳熙用的是公司的款項後,這纔給我打的電話。”
馮唐兒凝眉,挪用公款可是犯罪。
趙淳熙瘋了嗎。
爲了這個只會賭博的母親,他是打算把自己的一生都給毀了嗎?
“愣着幹嘛,還不換衣服。”
馮唐兒坐在牀邊,神情有些煩悶。
“怎麼了?”
“是他自己自找的,我幹嘛要去管他的閒事。”
“那你決定不管了?”阮政塵在她身邊坐下。
“該管的,能管的,我都管過了。
能做的我已經全都做了。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還能做些什麼。
這時候如果我出現。
趙淳熙一定會以爲我是看他笑話的。
與其如此,還不如讓他自己做錯的事情自己承擔後果。”
“讓他自己承擔?”阮政塵抱懷一笑:“那我可就報警了。”
他站起身裝模作樣的拿出手機。
見他真要打電話,馮唐兒連忙喊道:“等一下。”
“後悔了?”
“先去公司看看情況再說吧。”
她快速的起身換好衣服。
阮政塵就知道,這個丫頭不是真的想看着趙淳熙進監獄。
兩人出了臥室,見顧星雨居然還在。
她正坐在沙發上等兩人。
見兩人出來,她從沙發上站起來。
“政塵哥,糖兒姐,你們要去哪兒啊。
我一個人在家裡無聊。
想跟你們一起去。”
看顧星雨臉上無害的笑容。
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有多天真可愛呢。
馮唐兒心下不爽的臉色冷了幾分。
“星雨,大週末的,我們夫妻倆好不容易能有點共處的時間了。
你能別跟着搗亂了嗎?”
“我不會搗亂的。”顧星雨眨巴着大眼睛,一副乖寶寶的模樣。
“是嗎?”阮政塵抱懷:“那糖兒,我們乾脆不用出去了,直接就在家裡吧。”
“啊?”馮唐兒沒有聽懂阮政塵的意思。
阮政塵將她身子一轉,當着顧星雨的面黑天昏地的就吻起了馮唐兒。
起初馮唐兒還有些傻眼。
可隨即就反應了過來。
開始抱住他的腰配合他。
顧星雨看着兩人親密的樣子,咬脣緊緊的握起了拳頭。
阮政塵可不管這些,直接將馮唐兒打橫一抱帶進了房間。
他順腳將門踢上。
馮唐兒以爲這下子戲演完了,兩人只要聲音配合一下就好了。
可誰知道阮政塵居然是來真格的。
見他一副着急想要的樣子。
馮唐兒有些牴觸,外面有個人站那兒,兩人做這種事兒,實在是有些…怪彆扭的。
可就在阮政塵快要得逞的時候。
聽到門口傳來咣噹一聲摔門的聲音。
馮唐兒連忙將阮政塵推開:“好了好了,人已經走了。”
阮政塵喘着粗氣,將她直接按在牀上,臉色有些微紅。
“哪有你這樣的。
把人的饞蟲都給勾出來了。
卻不給飯吃。
來吧,開飯。”
好吧,馮唐兒知道阮政塵已經很明顯的忽視了重點。
不是要去公司查看款項的事兒嗎?
完事兒後,阮政塵心滿意足的去洗了個澡。
馮唐兒鬱悶道:“我們這算不算是不是節外生枝啊。”
“忽然間我就覺得顧星雨的存在也挺好。
起碼多吃了一頓肉啊。”
馮唐兒已經沖洗完收拾乾淨:“別囉嗦了,趕緊走吧。
再不去天都黑了。”
“走走走。
tang”
到了公司後,李秘正等在哪裡。
馮唐兒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大週末的也不讓人家好好休息。
見到兩人,李秘上前來將趙淳熙挪用公款的證據給兩人看。
馮唐兒看了一會兒後,走到一旁坐下。
阮政塵走近她:“想什麼呢。”
“我覺得趙淳熙真是又可恨又可憐。
可又轉念一想,阮政塵,你說,如果我們有一個這樣的母親,我們會怎樣做?
像我一樣把她扔進監獄嗎?
還是…像趙淳熙一樣把她救出來?
孝順的子女應該都會想趙淳熙這樣吧。
可是這樣做難道就一定是對的嗎?”
阮政塵揉了揉她的頭:“好了,別糾結了。
有些事兒還是快刀斬亂麻的好。
你覺得這事兒要怎麼處理?
是報警呢?還是息事寧人?”
“現在壓力最大的人應該是趙淳熙吧。
報警的話,他的大好前途就毀了。
可如果息事寧人,他一定會覺得我們在可憐他。”
“哼,如果是這樣,那他就是真正的得了便宜賣乖。
這種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同情。”
李秘站在一旁道:“糖兒,趙淳熙不是有個親妹妹嗎。
如果你不願意報警的話。
我覺得這時候最方便出面的人應該是他的妹妹。”
李秘一語點醒夢中人。
她連連點頭走到一旁給趙淳依打電話。
趙淳依聽到馮唐兒說爲了給李玉華還債趙淳熙挪用了公款的事兒後,竟是好半響一句話也沒有說。
“淳依?你倒是說句話呀。”
“糖兒姐,求你幫我跟姐夫求求情,不要讓他報警。
我哥的後半生不能背上犯人的名號。
那樣會毀了他的。”
馮唐兒嘆氣:“如果我們想報警,就不會給你打電話了。
你想想這事兒該怎麼處理吧。
我覺得這時候我出面實在是不合適。”
“對不起,當初該聽你的。
該讓我媽在監獄裡一直呆着的。”
馮唐兒搖頭:“都這種時候了,就不要跟我說這些了。”
“我現在就回家去看看,一會兒我給你電話。”
“好。”掛了電話,馮唐兒對阮政塵道:“看淳依怎麼處理吧。
我們先回家吧,別都耗在公司了。
李秘也該回家陪陪自己的孩子才行呀。”
“我沒關係,孩子都大了,不那麼操心了。”
誰都知道李秘說的是客氣話。
再大的孩子也需要父母的陪伴呀。
孩子就是孩子。
回了家後,馮唐兒有些心神不寧。
總覺得今天似乎要出什麼事兒。
趙淳依回到家後,家裡已經被趙淳熙砸的一片狼藉。
李玉華就坐在沙發上哭天抹淚的。
“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我是累贅。
你們巴不得我死了算了是不是。”
“不,我現在是巴不得我自己死了算了。”
趙淳熙說着跪倒在地,挺大一個男人,就這麼嗚嗚的哭了起來。
“我想死,我看到你我就想去死。
我怎麼會這麼倒黴,有你這麼一個媽。
你是不是不把自己的兒女都拖累死你就難受?”
李玉華站起身,走到門口拉住趙淳依。
“淳依呀,你聽聽,你哥哥這是說的些什麼話。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這樣的。
可我就是忍不住呀。
你們天天把我鎖在家裡。
還不如讓我去監獄呢。”
“好啊,那你去監獄啊。”淳依也爆發了,大吼了起來。
李玉華愣了一下,接着就反應了過來。
“你個死丫頭,你說什麼?”
趙淳依從李玉華身邊掙脫開來。
“你知道你對我們做了什麼嗎。
我們不求你像個正常的母親一樣愛我們。
可你就不能對我們大發慈悲一次。
饒過我們嗎。
我跟我哥到底做錯了什麼呀。
老天爺要這麼折磨我們。
讓我們兩人攤上你這樣一個媽媽。”
“趙淳依,你大逆不道。”
“是,我就大逆不道了。
我問你,你這幾天做了什麼?
你又去輸了多少。
你以爲你會贏是嗎?
所有人都
以爲自己會贏。
可是有多少人贏過?
你借高利貸的時候有沒有擔心還不上那筆錢他們會砍了你的手。
我好痛恨自己,爲什麼從一開始要縱容你。
爲什麼要爲了你勸爸爸賣掉了他辛苦掙下的房子。
爲什麼不從一開始就讓高利貸的把你砍死算了。”
啪。
李玉華擡手就扇了趙淳依一巴掌。
趙淳依捂住臉咬脣倔強的看向了李玉華。
“好,好啊,你這一巴掌打的實在是太好了。
媽,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一聲媽。
對不起,我再也承受不了你的嗜賭成性。
我無法再做你的女兒。
從這一刻開始,我要跟你拜託母女關係。
該爲你做的,能爲你做的。
我們兄妹倆都做了。
從現在開始,咱們是死是活彼此都不要再往來了。”
趙淳依走到趙淳熙身邊扶起他。
“哥,這個房子,我們不住了,我們換個地方住。
這裡就留給她一個人做吧。”
李玉華連忙上前拉住兩人:“你們不管我了嗎。
你們真的不要我了?
我可是含辛茹苦的把你們養大了。
你們兩個怎麼能這樣對我。”
趙淳依冷笑:“含辛茹苦養大我們的不是你。
是我的後爸。
我們感激他,但卻不會感激你。
因爲作爲一個母親。
從一開始到現在,你一直在失職。
你知不知道你對我淳熙哥做了什麼。
爲了你,我淳熙哥馬上就要去坐牢了。”
趙淳熙愣了一下,轉頭看向趙淳依。
“淳依,你什麼意思?”
李玉華也安靜了幾分。
趙淳依咬脣,沒有看趙淳熙,目光還在李玉華身上。
“本來你該在牢裡度過你的後半生的。
是我哥相信你終將會改邪歸正。
他相信你會爲了我們成爲一個好母親。
所以不惜與他愛的人撕破了臉也要將你保出來。
可是你呢?
你從來沒有一次體諒過我們這些爲了幫你還賭債而拼命的兒女。
當初老宅要拆遷的時候能夠換得一百多萬。
你知道後,說這是天價啊,必須要我爸去把老宅搶過來。
可是呢,就是這樣的天文數字,在你手中卻成了可以輕易輸出去的賭資。
你已經輸了多少錢了?
六十萬,七十萬,三十萬。
我跟我哥已經沒有錢了。
可是你的賭債還在繼續的累加。
爲了不至於讓你被放高利貸的人砍死。
我哥他…挪用了公司的公款幫你還債。
這是犯罪,你知道嗎?”
趙淳熙一把握住淳依的雙肩:“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兒的?”
“你們公司裡的莫名其妙的丟了三十萬,難道不會有人管嗎?”
“你的意思是,公司裡已經知道了?”
趙淳依擦擦眼淚:“我糖兒姐和姐夫已經知道了。”
趙淳熙再次跌坐在地。
這次,他真的是輸的一敗塗地。
李玉華卻在一旁訕訕的道:“他們那個企業有的是錢。
還在乎這三五十萬嗎?
淳熙你別怕,你挪用的是馮唐兒家的錢。
馮唐兒那丫頭,我還是瞭解幾分的。
她沒有那個狠心去報警抓你。”
“閉嘴。”趙淳熙已經沒有什麼力氣了。
可他卻還是慢慢的站了起來。
他眼神一陣陰狠的一把拉住李玉華的胳膊往窗邊拽。
“在別人眼裡,那錢再不算個什麼,也是別人的。
你沒有養育過糖兒一天,你憑什麼說的這樣理直氣壯。
爲了你,我犯了法。
即便他們不報警。
現在我也已經沒有顏面再見糖兒和阮政塵了。
如果我去自首的話。
那淳依和初七將來更要受你擺佈。
她們會一輩子都活在你給的陰影中。
既然這樣…
媽,不如咱們一起去死好不好?
我陪你一起,就算真的有黃泉路,你也不孤單。”
趙淳熙說着已經邁步開始將李玉華往窗臺上推。
趙淳依驚嚇的連忙上前拉住趙淳熙。
“哥,哥你別這樣。
糖兒姐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也
就是因爲怕你多想,她纔沒有親自來見你。
她告訴我,就是想要讓我勸慰你。
我求你了。
你冷靜點。
媽的確做了該死的事情。
可沒有理由讓你陪葬啊。
你如果把媽推下去了。
那就是殺人啊。
殺人一樣犯法。
哥,從小媽就沒有管顧咱們兄妹兩人。
我們兩人嘴裡雖然叫着爸爲爸爸。
可是我知道,你一定跟我一樣,不管爸爸再怎麼對我們好。
我們都會有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
所以,我始終記得爸跟媽結婚那晚你跟我說的話。
你說:依依,叔叔畢竟不是我們的生父。
他人的確很好,可是我們一定要謹慎謹慎再謹慎。
你不要隨便再跟媽媽撒嬌了。
我們都要懂事一點好不好。
哥,一直以來你都是我的榜樣。
你念的高中,我也一定要念。
你念的大學雖然我考不上,可我卻跟着你的腳步一起去了潞城。
我沒有別的意思。
就是因爲你是我心中模仿的對象啊。
你做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那麼的正確。
讓我忍不住總是想要追隨。
包括這一次你挪用公款的事情我也是認可的。
如果這件事兒換做是我的話。
我也會這樣做。
因爲我們兩人都被孝義給綁架了。
我們覺得自己的母親犯下的錯誤不該這樣不管不顧。
可是哥,你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唯獨現在做的這件,我不認可也不願意讓你做。
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不能失去你。
所以我求求你,爲了我,不要這樣做。”
趙淳熙仰頭啊的大叫了起來。
李玉華害怕的死命握住趙淳熙的胳膊。
“兒子,你不要衝動。
媽知道錯了,媽改。
媽以後再也不賭了。
你放過媽媽,媽媽不想死。”
趙淳熙哭着死命按住李玉華的脖子。
“改嗎,你會改嗎?
你別騙我們了。
上次你也說你會改。
結果還不是去輸了七十萬。
那七十萬如果糖兒沒有幫我們還。
你是不是打算要賣掉我和淳依?
我們有沒有求你放過我們。
我瘋了一般的把你從警察局裡帶出來的時候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要賭了。
你一次次的答應,一次次的承諾,可你卻一次次的騙我們。
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
反正,我的未來已經被你毀了。
反正,我已經是個挪用公款的罪犯了。
反正,我也沒有勇氣再見糖兒和阮政塵。
一起死吧。
媽,一起死吧。
我活的太累了。
在家裡的時候,害怕你做的不好,惹得爸爸不開心。
害怕我跟淳依會失去依靠。
現在好了,你們離婚了,你還是作,作,作。”
趙淳熙眼神一狠:“現在,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
今天,我一定要帶你走。
我不會再讓你禍害任何人了。”
趙淳熙說着已經拉李玉華跳上了窗臺。
淳依上前想要拉住兩人,卻終是來不及。
她只能捂着嘴巴失聲尖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