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馮唐兒愣了一下。
警察將她拉到一邊悄聲道:“您沒事兒吧,需要做一下檢查嗎?”
“我沒事…阮政塵讓你們來的?
他怎麼會知道我在捱打?”
“阮總請的護工及時給他打了電話歡。
阮總離的遠,無法直接趕過來。
所以就給就近的我們打了電話。岑”
馮唐兒點了點頭:“這樣啊,那謝謝你們了。”
“這都是我們分內的事兒,阮夫人別客氣。”
警察說完轉頭看向馮初七。
這會兒馮初七倒是老實了許多。
倒是李玉華兇的撲了上去緊緊的抱住馮初七。
她對警察吼道:“你們要幹什麼?我女兒還未成年呢。”
“未成年就可以隨便打人嗎?
我們接到報警,這病房裡有打人事件。
我們是來處理事情的。
你們幾個都給跟我去警局一趟。”
“糖兒…”馮天明對馮唐兒伸了伸後。
馮唐兒走到牀邊:“怎麼了爸。”
“這些人跟你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爸知道你捱了打受了委屈。
可是初七是你的親妹妹。
你就放過她這一馬行不行?
千萬不要讓她坐牢。
她還年輕,她不能坐牢呀。”
馮唐兒回頭看着被警察押走的馮初七和李玉華。
她咬脣點了點頭:“你別管了,好好休息吧。”
“糖兒,爸爸拜託你了。”
馮唐兒走到門邊時還聽到了馮天明發自肺腑的請求。
她想了想轉身道:“爸,你說要跟李阿姨離婚是真心的嗎?”
“我…”馮天明垂頭:“我早就跟她過夠了。”
她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就離開了。
她其實想要告訴馮天明。
如果奶奶還活着,不見得會願意讓他離兩次婚。
可想到他得的這個病。
又想到他生病後李玉華基本不管他。
想來卻也覺得他們離婚或許也不是什麼壞事兒。
三個人被一起帶入了警察局。
不過馮唐兒很快便被放了自由。
而馮初七和李玉華還在被問詢。
李玉華咬定是馮唐兒先動的手。
馮初七畢竟還是個孩子,在外面囂張,可是在警察局卻是膽怯的。
一直沒敢亂說話。
馮唐兒從警局出來的時候,阮政塵的跑車剛好停下。
她驚訝的看着他從車裡出來走近她。
“你怎麼來了?不是有很重要的酒會嗎?”
阮政塵上下打量她:“你沒事吧?”
馮唐兒呵呵一笑:“沒事,能有什麼事啊。”
燈光下,阮政塵察覺到她左側臉頰上的手指印。
他伸手撩開她臉龐的頭髮,果然。
“誰打的?”
“你放心吧,我也還手了,不是隻捱了揍。”
“你這傻女人,承認一次自己的軟弱會死嗎?”
阮政塵一把拉住她:“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不用了,我就是被摑了一巴掌而已,沒事的。”
“李玉華打的還是馮初七打的?”
“初七。”
“你放心,我會讓他們好好警告警告那個不.良少女的。”
“別,不用了。”馮唐兒搖了搖頭。
“你說什麼?你打算白吃這虧?”
“不是,出來的時候我爸爸再三拜託我,不要爲難初七。
我對初七雖然沒有什麼感情。
但她畢竟是我爸的女兒。
我爸的身體已經這樣了。
我也遷就不了他多少次了。
以後我會盡量躲着這母女倆的。”
“我聽護工說,她們娘倆是跟你要錢是嗎?”
馮唐兒點頭:“她們以爲護工是我請的,猜測我把房子賣了很多錢可卻沒有給她們。
孃兒倆一激動,就跟我打起來了。
算了,事情已經這樣了,警告一下她們母女就放了她們吧。”
阮政塵抱懷,警告?當然要警告,還要好好警告一番呢。
她坐車阮政塵的車回了醫院。
阮政塵沒有上樓,馮唐兒自己上去了。
她給馮天明做的飯菜,馮天明都沒有吃。
看到她回來,馮天明急問:“糖兒呀,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怎麼不吃飯?”
“你跟你妹都被警察帶走了,我哪有心情吃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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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妹呢,也放出來了嗎?”
“警察先問完我就讓我離開了。
她們一會兒應該也就回來了吧。”
“沒嚇到吧?”馮天明想要伸手握馮唐兒的手,可馮唐兒卻很自然的將手拿開了。
“沒有,不過我看初七像是嚇到了。”
馮天明對護工道:“你能先出去一下嗎。
我想跟我女兒單獨談談。”
“行,可以。”
護工起身出去。
馮唐兒在椅子上坐下看向他:“爸你要跟我說的話我知道。
不要爲難初七和李阿姨。
我沒有那心情與他們母女勾心鬥角。
我只是想要安靜的過日子。
在這裡碰到也是沒有辦法。
以後我會盡可能的避開他們,不讓你增爲難的。”
“糖兒,你跟爸說句實話,你真把房子賣了?”
馮唐兒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你…不是不肯賣的嗎?”
馮唐兒咬脣:“李阿姨說沒有錢給你治病,讓我自己想辦法。
我想來想去,只有賣房子才能救你了,所以我就...”
“糖兒,你就不恨我嗎?”
馮天明眼眶中的淚在打轉。
馮唐兒抿脣:“恨,怎麼會不恨呢。
可是每當想起奶奶,我就不忍心不管你。
你可以拋棄我,但是我不能拋棄你。
這就是我作爲人的基本底線。
我說這話不是爲了刺激你讓你傷心的。
我只是想要告訴你,我沒有敞亮到你想的那種地步。
我也很難過,很心痛。
從昨天賣了房子到現在。
我整個人都覺得空落落的。
那個地方建成了遊樂園後,就再也不屬於我和奶奶了。
我想要的一切都再也回不來了。
可是我能怎麼辦呢?
我什麼辦法也沒有,因爲你是我奶奶的兒子。
雖然我奶奶將房子留給了我。
但沒有你也不會有我。
我盡了我最大的心力了,不管是對奶奶,還是對你,我都問心無愧。”
馮天明沉默良久,他忽然堅定了眼神道:“糖兒,你的恩情爸爸還不了了。
爸爸明天就出院,你把錢自己好好的存好。
以後你還有一輩子要過呢。
不能因爲我這將死之人毀了自己的未來。
你拿着錢去市裡買一套房子,買輛車,找個好男人。
以後…”
“爸,我的房子只賣了二十萬。
這二十萬就是爲了給你治病的。”
“爲什麼?那房子應該在一百萬以上纔對呀。
糖兒,你是不是被人威脅了?
還是被騙了?
爸爸不要你的錢,爸爸只是希望你…”
“對方給了我一張支票讓我隨便填金額。
是我自己只填了二十萬。
我覺得你只有資格用這二十萬。
所以就填了這麼多。
那是老宅子換來的錢,我沒有臉花。
也不能花。
總感覺每花一分錢,都會割捨一寸我與奶奶的感情。
我不想要用錢來衡量我奶奶的老宅子。”
馮天明神色一緊,重重的嘆了口氣:“你這孩子呀,就是想不開。”
馮唐兒抿脣一笑:“還有,以後不要提讓我找個好男人的事兒了。
我已經結婚了。”
“什麼?你結婚爲什麼不告訴我?
對方是哪裡人,做什麼的?對你好嗎?”
“告訴你你能做什麼呢?
他就是港城人,做生意的,對我很好。
我還沒有勇氣帶他來見你。
等以後時機成熟了,我帶他來看看你。”
馮天明垂頭:“是我沒有資格見他。
這麼好的女兒,這麼好的孩子,我居然沒有盡心盡力…”
“別說了。”馮唐兒打斷他,口氣有些不好。
“好,好,不說了,你媽她知道你結婚了嗎?”
馮唐兒揚眉:“我有近十年沒有跟她聯絡過了。”
“你…肯定特別恨我們吧。”
“恩,到死都不想原諒你們。”
馮唐兒垂頭摳着自己的手指頭,聲音輕淡。
“你們誰都不知道十幾年前你們離婚時,我坐在法庭上。
聽着你跟我媽兩人各執己見的不要我的撫養權時我的感受。
爸,其實我一直想要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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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很乖的。
我吃飯只吃一點。
學習很用功。
也很會做家務。
我靠勤工儉學來賺自己的生活費。
我也很會看人臉色。
如果你當年帶我離開。
不管什麼時候我都不會讓你爲難的。
可是,我明明那麼渴求的看着你,你卻依然不爲所動。
爸,我真的想問你一句。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有沒有哪怕一次後悔過?
你有沒有一次爲我心疼過。
你今天說你生活的很拮据。
可你想過嗎,我跟奶奶過的是怎樣的生活?
你知道我小時候有多害怕奶奶會死嗎。
你知道每次我生病都只能忍着不敢跟奶奶說嗎?
因爲我知道奶奶沒有錢給我看病。
她知道我生病了只會擔心和難受。
我總是在想,這世上真的有父愛和母愛嗎。
爲什麼我卻沒有。
你們生我的時候難道沒有想過要把我快樂的養大嗎?
爲什麼你跟我媽的愛情破裂了,我就要成爲受害者。
是,我恨你們,恨到連愛一個人的勇氣都沒有了。
你知道我身邊出現過多少追求者嗎?
你知道我也曾拒絕過我暗戀了很多年的學長嗎?
我明明那麼喜歡他,可卻連對他說一句我願意的勇氣都沒有。
因爲他拉起我手的時候,我就想起了你跟我媽。
我想起我小的時候你們是那麼的相敬如賓。
想起了你們吵架的時候把家裡所有的東西都掀翻的樣子。
我想起你們在法庭上全都指着我的腦袋說。
我不要她是爲了她好。
兩個人那樣異口同聲。
爸,我心裡真的很痛。
你們生下我,拋棄我,到底是爲了什麼?
不要我,真的是爲了我好嗎?
難道不是怕我會讓你們在新的家庭裡爲難嗎?”
馮唐兒聲音非常的輕,可句句卻都剜着馮天明的心。
馮天明聽着馮唐兒雲淡風輕的說着這些的時候。
他眼淚早就已經印滿了整張臉。
他伸手捂着臉,頭壓的很低。
“糖兒,別說了,別說了。
爸對不起你。”
馮唐兒嘆口氣站起身,她的聲音裡沒有什麼情緒。
“爸,別哭了。
我沒想傷你的心。
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一句。
別再對我說對不起了。
對我來說…
對不起…這三個字是這世上最廉價,最噁心,最讓我痛恨的懺悔。
說的人想用這三個字來安慰自己。
聽的人卻因爲這三個字更痛。”
馮唐兒抿脣對着馮天明笑了笑:“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
“糖兒。”馮天明伸手握住馮唐兒的手。
“爸爸是真的覺得對不起你。
我生了你卻沒有給你幸福。
我…沒有資格讓你對我這麼好。”
馮唐兒將自己的手從爸爸的手中抽出。
“爸,其實偶爾能跟你說說心裡話的感覺真的很好。
你好好的,以後我會經常對你說我的心事。
我也想要好好感受一下有父親做人生導師的那種感覺。
我相信,你會做的很好的。”
馮唐兒說完轉身離開。
她關上病房的門轉身,正看到趙淳熙眼眶中帶着淚意的站在牆邊。
她愣了一下,趙淳熙心疼的看向她。
“淳熙哥,你怎麼會在這裡?”
趙淳熙目光平靜:“你說的學長,我認識嗎?”
馮唐兒心裡頓了一下:“你…你偷聽我們說話?”
“糖兒,我認識那個人嗎?”
馮唐兒吸了吸鼻子:“重要嗎?”
“重要,很重要。”
馮唐兒無語一笑:“可是抱歉,我什麼都不想說。”
她說着越過趙淳熙往前走。
可趙淳熙卻回身拉住她的手:“糖兒…”
“淳熙哥,”馮唐兒忽然轉頭打斷了趙淳熙的話。
“李阿姨和初七還在警察局。
我覺得你現在應該去把她們接回來。
而不是在這裡對我問東問西。”
“不要回避我的問題。”趙淳熙的聲音也亮了些。
馮唐兒抽了幾下自己的手腕卻沒有抽出。
她剛要惱火的時候,就只聽走廊
不遠處傳來一聲喝令。
“鬆手。”
馮唐兒沒有回頭卻也知道是阮政塵上來了。
趙淳熙擡眼看了一眼默然的鬆開手。
阮政塵走近伸手挽住馮唐兒的肩膀。
“趙淳熙,你這樣拉扯着自己的妹妹合適嗎?”
馮唐兒按住他:“別說了,走吧。”
阮政塵挑眉上下打量趙淳熙一眼。
“回去好好警告一下你媽和你妹妹。
我的老婆可不是誰都能隨便動的。
再有下次,你們全家就等着喝西北風吧。”
趙淳熙握拳,他只恨自己沒有頂天的權利。
只厭惡自己連喜歡的女人都守護不了。
只氣憤自己怎麼會有一個這樣愛闖禍的母親。
當年如果她能撫養糖兒該有多好。
他從小將她守護到大,哪裡還輪到別人…
進了電梯,阮政塵雙手插進口袋裡。
“怎麼把你哥哥都給弄哭了。”
她轉頭白了他一眼:“你還可以說的更難聽點。
什麼叫弄哭。
你怎麼上來了?”
“我坐在車裡剛好看到你哥哥火急火燎的跑進了醫院。
我想大概是因爲他媽的事兒來的。
想起你還在上面,我就上來了。
有句話說的好。
防火防盜防…哥哥。”
馮唐兒冷聲無奈一笑:“你可真能瞎掰扯。
是防火防盜防閨蜜。”
“他又不是我的閨蜜。”
“那他也不是你的哥哥。”
“他不是你哥哥嗎?你是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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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
馮唐兒斜眼看着他:“你今天話太多了。”
“是你太招風了。”
馮唐兒努嘴,她招風?哪有。什麼時候。
明明就是他腦袋思想太腐敗,太壞了。
晚上回了‘家’,馮唐兒覺得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已經快十點了,明天還要上班。
這會兒不睡覺是絕對不可以的。
可這個房子裡…只有一個臥室。
什麼時候睡覺居然都變成了個大問題。
馮唐兒一進門就往臥室裡撲去:“我去洗澡。”
阮政塵忍着笑意跟了進去。
馮唐兒二話沒說鑽進了臥室的洗手間。
她想過了,一會兒出去後就直接撲到牀上睡覺。
她將整張牀都佔滿,然後讓他去客廳睡。
嗯了,就這樣。
她打開水龍頭調水溫的時候纔想起來自己沒有拿換洗衣服。
甩了甩手上的水,她推開洗手間門就出來。
可是就是那麼剛好,阮政塵在換衣服…
換衣服不是重點,看到了八塊腹肌也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條小內內…
馮唐兒閉上眼睛‘啊啊’大叫着關上了洗手間的門。
阮政塵好笑的喊道:“被看光的是我,你叫喚什麼?”
“我…我怕長針眼不行啊。”馮唐兒在洗手間裡跺腳。
這是什麼狗屎運氣。
“看看男人的身體就長針眼?別告訴我你以前沒見過。”
阮政塵說着將衣服換上。
可洗手間裡卻忽然安靜了下來。
馮唐兒臉紅到了耳根,這問題要怎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