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牀上的南笙緩緩睜開眼睛,聲音緩緩溢出口:“你怎麼知道我醒了?”
“剛剛我與凌柏聲爭論的時候,我發現你的眼瞼動了好幾下。
見你一直沒有睜開眼睛,我想,你可能是故意的。”
唐雲謙說着彎身緊緊的抱住了她,聲音有些發澀。
“老婆,以後千萬不要這樣嚇唬我。
你也知道我年歲不小了,禁不住嚇虧。
我好不容易找回了你,還指着跟你從此以後過上幸福的生活呢。”
南笙微笑着點點頭。
“我總覺得自己虧欠了柏聲。
這樣救他一命後,即便我自己會痛,會死。
可我覺得自己心裡多少能好過一些。
柏聲也會因爲這件事兒受到教訓。
他以後一定會珍惜自己生命的。
這樣做也值得了。”
唐雲謙在她眉心親吻了一口:“剛剛爲什麼不願意睜開眼見他?”
“不是不願意,是不敢。”
“你怕他做什麼。”
“我不是怕他的人,是怕他看到我後會傷心。
剛剛你跟柏聲的談話其實我都聽到了。
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不要對柏聲做的太絕。”
“可他要跟盧斯宙聯手對付我,你就不擔心我嗎?”
南笙笑:“我當然不擔心,因爲我相信你不會輸。
你在我心裡是無所不能的。
你跟盧斯宙不一樣。
盧斯宙爲了得到一樣東西,會想盡一切辦法。
不管是不是違背良心的,他都可以去嘗試。
所以,他可以爲了我給他的親外甥下藥。
其實,我恨的不是他的人,而是他不擇手段的那顆心。
他對我越是癡情,我就越是覺得對不起我姐和漢陽。
就會越想擺脫他。
他還不明白,我跟他之間隔着三條人命,是連朋友都做不成的。
但你不同,你爲了得到一樣東西也會想盡一切辦法,但你是有底線的。
剛剛聽了你們的話,我閉着眼睛一直在想。
柏聲是個很有感染力的人。
說不定盧斯宙跟他在一起,慢慢的也會被改變呢。
可前提是我要讓柏聲原諒我,放下我。
柏聲畢竟在我身上投入了五年的感情。
五年的青春對誰來說都是很重要的。
而且當年的確是我錯了,是我給了他錯誤的信號。
我讓他誤以爲我再也不會回到你身邊。
這纔給了他希望。
你知道嗎,你剛纔說我的時候說的很對。
我就是個沒有觀念的人,愛充當大頭青。
我以爲全世界的事情我處理的都很好。
可事實上呢,其實我一件也沒有做好。
我傷害的人已經很多了,可我卻還沒有長記性。
我甚至有的時候在想。
當年那個活潑向上敢愛敢恨的我,是不是被我殺死了。
經歷了這許多的事情,我覺得我該做些改變了。”
唐雲謙擡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額頭:“傻樣兒,你其實沒做錯什麼。
你當時的確是抱着絕對不會回我身邊的信念在跟凌柏聲相處的。
那時候我們之間有隔閡,誰能想到這隔閡竟然是個誤會呢?
真要說錯,其實就是緣分的錯。
只能說你跟凌柏聲有緣無分。”
南笙心中微微哀哉,是嗎?
她喜歡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總覺得有點負罪感纔對得起她在乎的人。
“反正不管怎麼樣,我都拜託你,不要傷害柏聲。
柏聲是個要面子的人,我希望他能保持住自己的尊嚴。”
“好吧,老婆大人有令,我怎麼都會照做的。”
南笙點頭笑。
“還能笑的出來,不疼嗎你?
當時推開凌柏聲的時候你有沒有爲我和兒子想過分毫?
以後再出門把腦子帶上。
記住了,你的命比誰的都重要,不許再這樣嚇唬人了,聽到沒?”
“大叔,你還可以更囉嗦一點嗎?”
南笙雖然嘟嘴說的,可是心裡卻笑的很甜。
有唐大叔在身邊陪着,這種感覺真的非常非常的好。
第二天上午,唐雲謙親自給凌柏聲打了電話。
凌柏聲來到醫院的時候,唐雲謙很自覺的提前離開了。
簡森留在病房照顧南笙。
凌柏聲沒見到唐雲謙,心裡果然鬆了一口氣。
有些話他想對南笙說,可是唐雲謙在就很
tang不方便。
這一點,他其實是感激唐雲謙的。
“柏聲,你來啦。”南笙躺在病牀上脣角微微勾起看着他。
“這兩天嚇壞了吧。”
簡森站起身:“凌教授,我出去吃點飯,勞煩您幫忙照顧我師嫂一下吧。”
凌柏聲點頭,簡森側身離開。
他來到牀邊坐下,伸手緊緊握住了南笙的手。
“南笙,對不起,那天我太沖動了。
我可能是瘋了纔會做出那種事兒。
我沒想到要害你,真的,你相信我。”
“我知道,柏聲,你別這麼難過,我都知道的。
我跟你相處了五年呢。
就算我沒有愛上你,可卻把你當親人一樣一直都很喜歡你。
對你,我算是很瞭解的。
你就算傷害你爸爸,都不見得會傷害我。”
“我當時真的只是想要證明給你看,爲了你,我什麼都能做。”
南笙被他緊握的手微微用力掙脫他,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我知道,我都知道,柏聲,我全都明白。
那天是我太直白了,所以纔會讓你那麼傷心。
我以爲長痛不如短痛。
與其一直騙你,瞞着你,不如跟你說出實情。
這樣我心裡也能坦然一點。
我想,不管我早說還是晚說,你都一定會痛苦一段時間的。
早痛完早解脫。”
凌柏聲抿脣看着他,手任由她握着卻什麼也不說。
南笙抿脣:“我知道,你不甘心。
你付出了五年的時間來愛我。
而我卻傷了你的心。
可偏偏,你又對我恨不起來,所以現在很難過是不是?”
“不是。”凌柏聲擡手理了理她的頭髮。
“我難過的是,我終究沒能得到你的心。
我就像是拿着沒有子彈的槍衝上了戰場。
明知道必死無疑,卻還是執迷不悟的做了。”
南笙聽着他的話,難過的垂下眼。
“柏聲,你告訴我,我離開後要怎麼做才能讓你不要那麼痛。
只要你說,我都會盡力做。
我不想讓你痛。”
凌柏聲的手在她的臉頰上摩挲,眼中帶着悲傷。
“我知道你也已經盡力了。
可是,世界上最不由人心的事情就是感情。
不愛就是不愛,騙不了人。
南笙,我只有一個要求。
不管未來我做了什麼事兒,你都不要不理我。”
南笙點頭:“我當然不會不理你,可是,你也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好,你說。”
“你跟唐雲謙都是我在乎的人。
一個是我的親人,一個是我的愛人。
你們可不可以不要爲了我傷害彼此。
你們兩個中的任何一個受傷,我都會痛。
你不是討厭商場上的事情嗎。
爲什麼要爲了我改變初衷呢。
我南笙算是個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改變你的人生。
柏聲,你不是喜歡大學裡的那個四方講臺嗎?
你不是喜歡治病救人嗎?
回港城去繼續做醫生,做教授不是很好嗎?
柏聲,唐雲謙在我心裡是無所不能的。
其實,我更擔心的不是他,是你。
你與唐雲謙做敵人也不是最可怕的。
因爲你救過他的妻子和孩子,你對他有恩,他不會傷害你。
可是柏聲,盧斯宙不一樣。
他在商場混跡這麼多年,滿腹心機。
我承認,他絕對是個精於算計的好商人。
但他絕對不是一個最完美的合作伙伴。
我不希望你被他欺騙。”
“你放心吧,我心裡都有數的。”
南笙有些着急了,她很想坐起來,可她動不了。
“柏聲,你不瞭解這些從商的人心有多黑。
盧斯宙放着港城那麼多好的企業不找,爲什麼非要找你爸的公司你想過嗎?
因爲你跟我關係好。
他真的是想要利用你。
如果你再因爲我而受到傷害,被人利用,那麼我會更加難過的。”
南笙正激動的說着,病房的門忽然被推開。
一身黑西裝的盧斯宙出現,手中捧着一束火紅的玫瑰,嘴角噙着邪笑。
“小傾,你把我想的太壞了,我怎麼會利用凌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