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露出一臉若無其事,從沙發上爬下來時,突然覺得肚子裡一陣不對勁。
盛華延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臉色一凜,問:“怎麼了?”
我心慌意亂地抓着他,小聲說:“好像有點不舒服。”
他立即抱起了我,一路去了醫院。
一路上盛華延一聲不吭,當然我也沒有很多心思講話,好在醫生檢查之後說是累着了,孩子一切正常。
但因爲有輕微出血,我還是需要在醫院留一上午。盛華延推了工作陪我,但他也不照顧我,只是坐在牀邊,用那種有點內傷的表情看着我。
我只好說:“你回公司去吧。有allen在呢。”
“不。”
“你這樣看着我我睡不着……”
他轉頭看向allen,道:“先出去。”
等allen出去了,才扭回頭來,看着我,表情嚴肅得嚇人:“阿清,再做一次這種事,咱們就分手吧。”
我呆了:“我只是關心你……”
“把萌萌一個人留在家裡,帶着四個月的孩子到處亂跑,”他幾乎是咬着後槽牙說的這句話:“這可是半夜,你到底在做什麼?”
我盯着他,問:“你覺得問題出在我身上?”
他沒吭聲。
“咱們去復婚吧。”我掀被,作勢就要下牀:“現在就去。”
他果然按住了我:“醫生叫你休息。”
“那叫徐霞衣過來。”
“她有公務。”
“其他律師呢?”
“都很忙。”
“你的意思是我當董事長連這點權利都沒有?”我看着他,問:“盛華延,你真以爲我有這麼不瞭解你?當初你可是拿繩子綁着我跟你結婚,現在你推脫的太不像樣了。”
盛華延便鬆了手,歪着頭,看着我,神色漸漸冷了:“你想說什麼?”
“咱們分手吧。”
他一愣,按住了我,說:“你先休息。”
“分手吧,我只把你的股份還你,其他的我留下,萌萌跟我,她的病我來想辦法。”
盛華延蹙起眉,露出了一臉疲於應付的煩躁:“先躺下,你一夜沒睡了。”
“你該不會不知道我爲什麼一夜沒睡吧?你很清楚吧?我不想擔心你了,你一點都不聽話,分手吧,沒有下次了。”
“算我錯了。”他伸手過來抱我,我一躲他就用力,最後還是我輸了,被他按到懷裡,說:“阿清,我肯定沒有女人。”
“算了,分手吧。”
從他回來開始我有問過他女人?他會相信我會三更半夜跑到allen家裡去問他的女人?
我還沒疑心病到這個地步吧?
以他的腦子,會相信我是追問他女人這麼牽強的理由?
他沒吭聲,依舊抱着我,不動,也不放鬆。
我當然也沒想這樣就分手,分了手至少萌萌絕對要跟我鬧:“你老實告訴我,陳德音的事跟你有沒有關係?你昨天見的人是誰?只要是和邏輯的我都相信。不說,騙我,咱們現在就分手。”
他還堅持,我就下了一劑猛藥:“兩個孩子我都給你探視權,跟我姓,以後我再嫁人就跟別人姓。”
“阿清……”他終於出了聲,似在呻吟:“不要這樣欺負我。”
“我是怕你搞出出格的事情來。”
這句之後是久久的沉默,我以爲盛華延是在考慮要不要告訴我,我甚至自信地覺得,他一定會選擇告訴我。
他很愛我的,不會願意跟我分手的。
但就這樣過了很久,我腰痠背痛,差點因爲疲累而睡着,卻只聽到他問:“等孩子生下來,讓我看一眼,再分手,好不好?”
我只好滿懷怨憤地睡着了,後來是被allen和醫生一起叫醒,說是送我回家。
回家時是下午兩點,萌萌自己坐在餐桌邊,負責照料萌萌的王媽在一旁勸她,說:“小姐,先生不是說了嗎?要你先睡覺,睡醒了太太就回來了。”
萌萌低着頭,完全不搭理她。
我連忙過去抱住她,親親她小臉上的眼淚,問:“寶寶怎麼了?”
萌萌的表情似乎這會兒才放鬆了點,摟着我的脖子,說:“媽媽你吃飯沒有?”
“還沒。”其實我在醫院簡單吃了一點,但我看得出她的意思,便擦着她的小花臉,柔聲道:“媽媽想跟你一起吃,所以餓到現在都沒有吃飯。”
“好呀。”萌萌立刻眯着眼睛笑起來,抓着我的臉,親了一臉口水,又鑽進了我懷裡。
王媽告訴我萌萌中午本來也不吃飯,他們就打給盛華延,萌萌一向聽他的話,最後總算吃了一點點。之後就堅持不睡覺,空着一半肚子等我回來。
我跟萌萌一起吃了點東西,之後照例陪她回房睡午覺,下了這麼久的雨,房間裡有點潮,我剛坐起身拿遙控器開排風,萌萌突然抱住了我的胳膊,問:“媽媽,你去哪?”
“去找空調的遙控器過來。”
她坐在那裡,點頭:“哦。”
我拿着遙控器開好排風,回來見到萌萌還原地坐着,小小的身影有點可憐,我以爲她又哭了,連忙坐過去摟住她,問:“怎麼啦?寶寶怎麼不高興了?”
她把腦袋從我懷裡鑽出來,小臉上都是認真:“媽媽,你會不會不要我了?”
“不會。”我摟緊她:“像我們萌萌這麼好的寶貝到哪都找不到第二個,媽媽絕對不會不要你的。”
她似乎放了心,靠進了我的懷裡。
我抱着她躺下,拍着她打算想個故事叫她睡着,還沒開口就聽到她問:“媽媽,爸爸說你有寶寶了。”
“嗯,你不就是寶寶?”
“你肚子裡。”她眨巴着眼睛瞅着我,說:“可是我看不到呀。”
“在這裡。”我一直沒告訴萌萌,是因爲我其實不太確定她會不會覺得彆扭,三歲倒是還不太明白很多事,可不可否認萌萌是個很精明的孩子。但既然是盛華延說的,那我也不做隱瞞,拉着她的小手,挪到小腹上,說:“小寶寶就在這裡,是萌萌的弟弟或者妹妹。”
她摸了一會兒,依然很懵懂:“沒有感覺到。”
“還小呢,還有五個多月,你就可以見到他了。”
“我能帶他一起玩嗎?”萌萌天真地問:“我可以給他畫畫。”
“明年就可以。”我看着她略顯蒼白的皮膚,在心裡不安地想着,我還希望這個孩子能夠代替盛華銘,成爲萌萌最後的希望。
接下來的一個月,因爲代孕母親隨時都可能生產,她的情緒似乎也不是很好,我便決定不再去想盛華延的事,轉而把很多時間都花在她那裡。
我倒是沒有親自和那位代孕母親面對面過,只跟那位註定會沒命的中間人來往,得知孩子是個女孩,一切健康。
大概是因爲自私心態,得知是女孩的那一刻我放鬆了很多,因爲我還是比較傳統的人,覺得如果這個孩子是盛華延的長子,也許會讓我非常彆扭。
雖然他最後還是選了分手,但我最終也沒去想這件事。
這個月陳德音的案子也有了進展,是allen告訴我陳德音已經被初步定罪,並且經過精神堅定和法醫,確定了她是因爲精神錯亂而失控殺人。
但她也有一時半刻是清醒的,但縱然如此,她也三緘其口,jc也聞訊不出任何有關動機的內容。
我最近也很少見到盛華延,他常常在我睡着後回來,只有一天我半夜驚醒,看到他在黑暗裡幽幽地看着我。當時我連忙摟住他的脖子想吻一吻緩解一下連日來的冰霜,卻被他拉開了手臂,沉默地躺下去,抱住了萌萌。
此後我再發現他做這種事,就不敢再睜眼,閉着眼睛,感覺到他在吻我,撫摸我的臉,貪婪的呼吸,隱隱讓我放了心,覺得他也沒有分手的打算。
代孕母親生孩子的前一週,盛華延突然夜裡接到了一通電話,我沒聽到內容,只知道他接過電話再也沒有回來。
早晨時司機回來了,告訴我是去了機場。
第二天我照例去公司處理一些很花瓶的公務,幾個歌手的經紀人跑來問allen盛華銘的歌詞怎麼還沒到,說再拖幾天檔期就要趕不及。
allen聯絡了盛華銘的經紀人,才得知他昨天下午就回了hk,因爲他母親入院搶救。
我上次被盛華延威脅要分手,此刻一句都不敢過問他家的事。allen就幫我給盛華銘打了個電話,問他歌詞有沒有臨時頂替的,聊完這個,又順口帶過莫姨的身體,盛華銘不疑有他,說:“已經走了。”
盛華銘拒絕解釋這件事的細節,我只好繼續打給虞雯,得知她依然在m國,忙問:“沒有人通知你參加葬禮嗎?”
“通知了。”虞雯笑着說:“我在拍戲,到時我請人替我去就是。”
“這樣合適嗎?”
“沒什麼不合適,這女人早該死了。”她似乎心情特別好:“知道她自殺,你也很開心吧?”
“莫姨是自殺?”
“嗯,安眠藥。”大概是身邊有人,她說完,說了句“謝謝”。
又說:“聽說搶救到半夜,終於死了,依我看,你跟華延也沒有必要去參加葬禮,這種惡女人的葬禮,還是冷清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