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華延的一大人生愛好就是釣魚,即使是沒離婚之前,他釣魚的時候也完全沒有危險,全程一聲不吭,沉默地吸菸。把魚釣上來之後,不老實的拎回來給廚房,老實的扔回水裡。
上次我跟他一起釣魚還是在河口湖,當時他在船上生了個爐子,排了一排刀子給我,面無表情地說:“自己看哪條不順眼就烤了。”
我拿刀子比劃了半天也沒能下得去手,魚都是活蹦快跳的,在我手裡扭,雖然我愛吃魚,可殺魚還是有壓力。
轉眼盛華延就扔了滿滿一桶,扭頭髮現我還沒開始烤,蹙着眉,不悅地拎起了那條最喜歡往外面蹦的,拿在手裡敲死然後開膛破肚,用棒子穿起來,塞進了我手裡。
那捅魚最後都被烤熟了,吃不了就送給了旅店老闆。盛華延胃口一向不太好,難得那天吃了個飽,吃飽後就把我壓進了榻榻米里,沉默地去做他最喜歡的事。
今天釣魚他說他做給我吃,他們說好要比賽,就叮嚀我不準講話,掛拿了根小魚杆,掛了塊豬肉在我勾上,甩好杆叫我握着,說覺得沉就自己收杆。
我其實有點坐不住,但第一次總是新鮮的,也就不太膩煩。
不多時,突然感覺手上一沉,魚竿在劇烈地顫抖,連忙拉盛華延:“快過來看看,上鉤了。”
盛華延瞄了我一眼,似是懶得理我,我卻覺得魚竿越來越沉,有一股把我拖進水裡的勢頭。我忙扯掐他的手腕,盛華延總算扭過了頭,臉色一變,摟過我扔到另一邊,隨後抓住我的杆,手也是一顫,唸了一句:“這麼沉。”
“沉還不好?”沉證明大啊!
盛華延斜過眼睛,睥睨着我:“大白鯊好不好?”
我跟着就丟了魚竿,鑽到了他身後,想着大白鯊來了先吃他,卻聽到他一陣低笑,隨即開始收杆,收了一陣子,突然小聲說:“魚竿不行,叫露開船溜溜。”
我把盛華延的話去告訴露,他笑着對我豎了下大拇指,緩緩開動了小艇。
盛華延臉色這麼冷,我也就不敢打擾他,悄悄問kaye:“我真的釣到大白鯊了?”
“怎麼可能嘛。”kaye趴在我耳邊,笑着說:“但肯定是個大傢伙,你那根竿不是很好釣。”
小艇在水裡打着圈,繞得我有點頭昏,也沒看清他們怎麼搞的,只覺得沒過多久,盛華延已經收了杆,kaye拉着我跳開,見到一條大魚甩進了船板裡。
這條魚目測接近半米,灰不溜秋,身材結實又兇猛,顯得很霸氣。即使擱淺在船板上依然在劇烈掙扎,晃得我們的小艇都有點不穩,露和kaye興奮地拍照。我本來想摸一下,又被盛華延圈着摟進懷裡,親了下我的額頭,道:“你挺有能耐啊。”
我又盯着那條魚看了一會兒,這纔看清它的背鰭:“真的是鯊魚?”
“嗯。”他拍了拍我的頭,問:“你的,你看是吃了還是怎麼辦?”
“聽說鯊魚肉不好吃。”
海中霸王,難怪這麼兇。
“有魚翅,給你補補。”
我瞄瞄那條鯊魚,覺得看它的尺寸應該年紀還小,否則不會被我的豬肉騙上鉤:“要不放了吧?”
盛華延拎起那條鯊魚,問:“放了?”
“跟萌萌差不多大。”
他一愣,隨即笑起來,拎起鯊魚尾扔回了海里,對露說:“換個地方吧,這裡有鯊魚羣。”
附近的水域都被佔滿,我們再找,便找得遠了一點。
盛華延照例掛了一塊豬肉給我,打趣道:“今天的晚飯就靠你了,釣點成年能吃的。”
這樣一直釣到傍晚,我的好運想必已經被鯊魚耗盡,什麼都不見咬鉤。他們三個釣了一大桶小魚,我卻慢慢覺得無聊。
就在這時,船身突然一震,盛華延一愣,開始收魚竿,收了半天卻始終沒有釣上來。露見狀也跑來,盛華延卻已經扔了魚竿,衝過去開船。
與此同時,一個大浪撲面而來,海里的生物瘋狂地撲騰着,搖得我們的小船一片狼藉,好幾桶小魚也跑丟了。
我看不清東西時已被盛華延拖着進了懷裡,沉聲說:“抱緊。”
隨即狠狠地開船,露在身後叫:“saar,別太快!這條夠勁!”
盛華延沒理他,有條不紊地擺弄着手柄,卻突然猛地一拍油表,咒了一聲:“該死!”
我也看到了,油表剛剛還是滿的,此刻已經見底。不遠處的海水裡,也翻出了一陣淡淡的油污。
露還在拽着魚竿,樣子很興奮,盛華延轉過頭,怒喝:“蠢貨!快放手!油箱被他撞破了!”
kaye衝過來看着油表,又瞅瞅不遠處的堤岸,驚慌地問:“那我們怎麼回去?”
盛華延沒吱聲,在一片搖動中把我按到了座椅上,說:“抓緊,我去跟他把那條魚釣上來。”
“這種時候你還……”
“蠢蛋!”他急匆匆地打斷我:“不釣上來你今天吃草啊!”
的確,小魚只剩下三四條細溜溜的還在地上撲騰,魚竿也全都被折騰進了海里。盛華延發怒一項可怕,我就不敢再說什麼,聽他的抓緊了座椅扶手。
盛華延去從露手裡接過魚竿,露便和kaye一起找出船上的備用船槳划船溜魚,我見他倆吃力,正要幫忙,又聽到盛華延的怒吼:“回去坐好!”
我只好坐下,看着他們三個努力,這條魚溜了足足有一個多小時,最後自然搞不過他,被盛華延提出了水面,扔到船上時,船身也跟着顫了幾顫。
我們的船說是小艇,但因爲要比賽釣魚,載重量也不低。
盛華延擦着汗,掏出水淋淋的手機,看了一眼,立即恨恨地瞪向那條比他還長的大傢伙,見它還撲騰,拎起船槳狠狠拍了幾下,終於讓船上恢復了寧靜。
隨即拎着船槳,低頭瞅瞅船裡的水,又看向遙遠的遊輪,扭頭對拿着溼手機苦悶的露他們吩咐道:“先靠岸吧。”
他們三個在忙活,我則在看那條已經昏過去的大魚,瞅了半天發現不太認識,盛華延大概是看出我在疑惑,擦了把汗,朝我笑了下:“鱈魚。”
“鱈魚這麼大?”
“你招來的。”他看樣子也被那條魚折騰的很累,講話的聲音有些喘:“冷了吧?”
我點頭。是很冷,因爲我的衣服已經被剛剛的浪頭打溼了。
“過來抱着我。”頓了頓,又道:“慢點走。”
我便坐過去抱住他,他低頭在我頭頂吻了吻,柔聲說:“等下生了火你先把衣服烤乾,咱們把那傢伙烤着吃了。”
他身上很暖,雖然也很溼,這種時候有他這種鋼神經的人其實是件好事,我便問:“咱們回不去了?”
“得看油箱了。”他一邊划着船槳,一邊笑着說:“不過沒事,晚上之前肯定有人來找咱們。”
我看向岸邊的密林,想到要在這裡呆一整天,沒來由有點害怕:“這裡面是不是有熊?”
盛華延歪着嘴巴笑了下,把臉湊過來:“親我一下就告訴你。”
“你別開玩笑。”
他斂起笑容:“沒開玩笑。”
我捧着他的臉在他脣邊吻了一下,突然就被他吮住了,費了點力氣才掙開,聽到他放肆的笑聲:“有泰迪熊,專吃小母貓。”
花了半個多小時總算靠了岸,露和kaye把魚從船上搬下來,生了把火,盛華延脫了襯衫叫我幫他烤,轉身去修理小艇。
露從口袋裡翻了半天,翻出一盒潮溼的香菸來,心疼地交給我,讓我幫忙一起烤。
香菸很快烤乾,露也殺完了魚,便拎着香菸去找盛華延,讓了他一下,盛華延擺了擺手,不知說了句什麼,露頓時笑起來。倆人聊了會兒,又看看船,似乎束手無策。
我和kaye處理巨型鱈魚,轉眼手裡的刀子被人拿走,擡頭一看是盛華延,他正拎着襯衣,手裡還拿着船上的礦泉水。
盛華延把水分給大家,繫好了襯衣,又伸手圈住了我的腰,說:“你歇着。”
我瞅瞅腰上的爪子:“你爪子上都是油。”
他睥睨着我:“現在了還嫌棄我?”
想想我們這一天的狀況,一共釣到兩條大魚,一條是鯊魚,一條把我們的船都撞報廢了。莫名覺得有點想笑,這時盛華延又湊了過來,在我嘴上沒完沒了地啃:“唔……覺得好玩麼?”
我還是想笑:“是有點。”
“一會兒泰迪熊就來了,還有俏嬌虎。”他鬆開了我,閉起雙眼貼到了我的額頭上,毛茸茸的睫毛扎得人有點癢癢,好在很快他就離開了,在我頭髮上抹着他爪子上的油:“不錯,有起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