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母親是圈內人,姜晚好加入這一行好像是情理之中,卻鮮少有人知道,她進這個圈子,更多是爲了自己。
她天生就是愛刺激愛新鮮的人,她喜歡不斷地接受不同角色挑戰的感覺,所以與其說她進娛樂圈是母親的原因,倒不如說是她的興趣愛好。
也正是因爲是當成興趣愛好,她從來都是認真對待卻從不較真,無論私底下在熟人面前是多開放,到了圈裡她都是潔身自好。
從小童星走到進入一線女星的位置,她靠的從來只有自己,儘管是在最難的時候,她也從未跟風玩過什麼潛規則或抱大腿,以至於,她都完全不知道,她在脫下襯衫的時候,心情到底該是如何才恰當。
是諷刺?
是自嘲?
還是失望的一片空白?
解開了襯衫釦子,裡面是參加綜藝活動穿的及胸運動背心,展露無遺的腰肢線條完美,纖細細緻,像一塊被雕琢的完美的璞玉,輕輕一扭便是無限風光。
姜晚好嘴角掛着弧度恰好的笑,眼神迷離性感嫵媚,伴隨着動感的dj,跳起非常火辣的舞蹈,每一次下腰,長腿和細腰甚至深v的胸口都是一大亮點,引得房間內的男人們歡呼鼓掌,甚至有人按捺不住,丟開身上的女人,踩着節拍上去和她搭舞,動作之間佔盡便宜。
自始至終,那個男人只是用一種饒有興致的眼神看着,就像只是在看一場即興表演,偶爾還低頭和腿上的女人交流,對她評頭論足。
一曲結束,她這個突然闖入的異類似乎在這支舞后開始被大家接受,適才和她跳舞的男人,將她拉到沙發上坐下,倒了一杯純度極高的威士忌給她,姜晚好仰起頭一飲而盡。
在場雖有不少明星,但當中最出名的還要數她,因此她在其中就像國寶,被人肆意觀賞,他們以灌她酒爲樂,起鬨着要玩猜拳脫衣的遊戲,姜晚好這回看都不看那人一眼,爽快答應。
一場下來,滿房間的赤條條身影,男的,女的,都有,唯獨姜晚好衣裳半件不少,只不過酒喝得有些多,靠着沙發醉眼朦朧地看着笑着,她猜拳可在行了,幾乎就沒輸過,否則也不會那麼果斷就答應玩,她哪裡會看不出來,這些人今晚就把她當成樂子,非要將她玩倒不可。
這羣平日遊戲人間的公子哥們,大概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女人玩得這麼狼狽,一時有些惱怒,可又不好發作,只好獰笑着說:“姜小姐好厲害啊,幾十局下來輸都沒輸過,拳王啊,敢不敢來玩點大的?”
“玩什麼大的?”
“一局定勝負,輸了脫光!”
姜晚好低頭笑着,兩個字答得輕描淡寫:“好啊。”
這時候,那個一直顧着和別的女人調笑玩樂的男人終於扭過頭來開口說話:“你們都玩了兩個多小時猜拳脫衣了,無不無聊啊?”
他的語調那麼吊兒郎當,半點威脅力都沒有,可有些人就是這樣,無需多大壓迫力,只要是他,說出來的話就沒人敢不聽。
他既然都開口了,那些人也不敢再繼續玩下去,端着酒互相干杯,哈哈笑着含糊帶過這個小尷尬,姜晚好反而被晾在了一邊,她坐了一會兒,目光直視前方,可眼角卻總不受控制往他的方向瞄,忽然覺得喉嚨苦得很,像幹吞了一片沒有糖衣的藥片,不舒服地嚥了口水,起身想要去倒了酒,伸出去的手還沒抓住酒瓶,就先被另一隻手按住。
她擡頭,和tam眼眸中那一片波光粼粼的眼眸對上。
“姜晚好,你圖什麼啊?”他笑着看她,“好好的國際大腕不做,跟這些人一樣在這裡作踐自己,你以爲他們真是追捧你嗎?我告訴你,他們看着到你,腦子裡想的只是怎麼把你拐上牀乾死你。”
他那個‘這些人’指的是在場的女孩們,充滿了貶義和諷刺,他腿上還坐着的女孩臉色一下子有些不自然,但還是撒嬌着往他身上靠:“嗯~你怎麼能這麼說人家呢,人家是真的喜歡你嘛。”
他回頭在那女孩脣上重重親了一口,低笑:“我說你作踐自己,和你喜不喜歡我,衝突嗎?”
女孩緘默,想不出反駁的話。
姜晚好心口微堵,像灌滿了水銀,嚴嚴密密的,她別開頭,面無表情地說:“我要跟你單獨談談。”
“我剛纔說了,我不想和你談。”
她笑了:“你不會不想的,你做這麼多,不就是想逼我來找你嗎?”
他一直晾着她,不過是爲了羞辱她,印證當初那句‘下次你來求我就沒那麼容易了’的話,他總是這樣的,話說出來了,費盡心思也會做到,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說他記仇半點不爲過。
也是認識了他,她才知道,原來真有人可以涼薄至此。
tam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像是剛剛反應過來那樣:“哦,我懂了,你來找我,還是爲你爸那事?”
“對。”
他挑着眉,又問了一句:“只爲了你爸?”
姜晚好嗤笑:“不然呢?”如果不是因爲父親,她是瘋了才主動送上門任他玩弄。
tam身體往後一靠,手搭在女孩肩上,手把玩着她的頭髮,另一隻手指了一下剛纔和姜晚好跳舞的男人,笑得漫不經心:“好啊,那你去找他吧,他爸是局長,比我還有能耐,你要是……”
他後半句話消失在了脣齒邊,臉上的笑容隨之凝固,姜晚好當着他的面,竟直接坐到了那男人的腿上,如同坐在他身上這個女人一樣,大膽風騷地挑逗,手指在男人的胸膛畫着圈,那笑容是他從未見過的嬌媚:“你叫什麼呀?”
男人剛纔沒注意他們,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突然被美人投懷,還愣了一下:“……鍾林。”
“原來是鍾少啊,我有件事想和你談談,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呢?”
都是久經風月的人,如果明顯的邀約怎麼會不懂?鍾林原本還在可惜吃不到美人,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峰迴路轉,當即順勢攬住她的腰,淫笑道:“有啊,要怎麼談呢?”
姜晚好看着他在自己腰間的手,那手直接觸碰到了她的肌膚,一陣濃烈的噁心感直竄到頭頂,她甚至都能感覺自己的雞皮疙瘩在往外蹦。
但儘管再排斥,她也沒有從他身上起來,更沒拿開他的手,態度那麼明顯決絕,只是不知道,這次是爲了救爸爸,還是爲了不想在這個能隨意將她指給別的男人的人面前認輸。
她低垂着眸,笑着說:“這件事不大好讓太多人聽到,我們單獨聊聊吧。”
“那去我家?”
“好啊。”
鍾林對其他人示意了一下:“我先走了,你們慢慢玩。”
說着,他拉着姜晚好就走,其他人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的吹了聲口哨。
直到門被打開,姜晚好都沒有回頭看tam一眼,只留給他一個單薄的背影。
tam手中的酒杯晃了幾下,嘴角的弧度依舊是掛着,看起來像是笑着,但身邊的女人卻忽然不敢再去挑逗他,隱約感覺他好像是在生氣,猶豫了一瞬,她試着去碰了一下他的肩膀:“你……”
tam不重不輕地放下酒杯,什麼話都不說,卻拽起她,徑直出了門。
鍾林想將姜晚好塞進車裡,姜晚好剛纔是硬撐着不想讓tam看笑話,但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她忍無可忍,從他懷裡掙開,走到自動噴泉池邊,捧了水就往自己臉上淋,冷水讓她的意識清醒了些,她的妝容早就花了,紅的黑的,將她的臉染得像京劇臺上的丑角一樣。
姜晚好閉上了眼睛,覺得可笑,如果在一年前有人告訴她,她會淪落到這個地步,她死都不信,可命運就是這麼愛開人玩笑,顛覆只需一夜,便能將她的一切驕傲和矜貴都摧毀得半點不剩。
“走,走,我們上車去我家。”鍾林又來拉她,姜晚好掙開,抿脣說:“我爸被人冤枉入獄,很快會被判死刑,你能不能幫我救他?”
鍾林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你是因爲這個纔跟我走的啊!”
他的語氣裡頓時多了幾分自傲:“能啊,我爸是局長,我跟他說一聲就成,但我也不能白幫你忙吧?你得報答我啊!”
姜晚好雙手垂在身側,十指捏緊,一瞬間腦海中盤旋播放的都是的父親慈善的笑,有些最難啓齒的話,一瞬間幾乎被壓迫地要破殼而出。
鍾林看出她的動搖,上去就攬着她:“哎呀,多大點事,我一句話就能幫你搞定,走走走,我們找個酒店慢慢聊。”
另一隻手臂忽然被人從後面拽住,姜晚好詫異地扭頭,還沒看清,就被人拽了回去,額頭撞倒堅硬的胸膛。
鍾林一愣:“tam?你幹什麼?!”
tam將被他拉出來的女人推到鍾林面前,笑吟吟地說:“我突然發現我不喜歡奶牛,跟你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