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蘇瑕,只是名義上的夫妻,實際上,各取所需。”
這句話是蘇瑕離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來自她以爲他們的關係已經朝好處發展的顧先生口中。
她木訥地走回茶水室,這句話像是魔咒,在她的腦子裡不斷盤旋重複,攪得她呼吸都覺得困難,她只覺得心口那個明明已經開始結疤的窟窿,已經開始慢慢裂開,血淋淋的,觸目驚心。
她臉色煞白,耳螺嗡嗡地響,她蹲在角落,將臉埋在臂彎,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裡面填滿了自嘲和諷刺。
是啊。
有什麼不對嗎?
她和顧東玦不是各取所需嗎?
當年不就是說好的,她成爲顧太太爲他和周芷凝的交往打掩護,而他給她錢,讓她去滿足貪婪的養父母。
她怎麼會這麼沒有自知之明,怎麼會這麼自作多情?
他也早就說過,這兩天會有記者盯着他們,他們要僞裝出如膠似漆的樣子給他們拍,他說過的,可她怎麼會忘記?怎麼會以爲他是真心對她好?
什麼照顧,什麼散步,都只是因爲辦公室裡被人安裝了攝像頭,手機裡有定位軟件,他將計就計罷了。
蘇瑕看着那杯已經涼透的清茶,想起十五分鐘前自己的心思,此刻覺得滿滿的荒唐和可笑。
抿脣,她慢慢起身,將茶水倒入洗手盆,將杯子丟入垃圾桶,一個人離開了公司。
她走下高高的臺階,她想在臉上掛上微笑,怕被那些媒體記者拍到,但原諒她還是不夠堅強,沒辦法將難過藏住,乾脆戴上墨鏡,壓低帽子。
混混沌沌的她也不知道能去哪裡,一個人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遊走,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尖銳的叫聲,她茫然地回頭,眼前就是一片混亂,身體比意識更快做出反應,擡起手擋住迎面砸下來的物體,霎間,手臂傳來劇烈的疼痛。
她驚愕地瞪圓眼睛,看着自己手肘上到一道長長的血痕,從關節處到手背,數十公分長,刺眼又駭人,像是把她的手臂切割成了兩個面。
她真是倒黴到家了,隨便在路上走走,都能遇到原配大戰小三的戲碼,而且還莫名其妙被原配手裡的鐵質撮箕狠狠颳了一下。
蘇瑕起初還感覺得到疼痛,但看着那個渾然不覺傷到她的原配,近乎瘋狂地去扒小三的衣服,小三尖叫大呼的畫面,不知怎麼,就麻木了,也感覺不到疼了。
周圍有圍觀的羣衆注意到她,和她小聲說什麼,大概就是讓她去找原配賠醫藥費之類的,蘇瑕搖搖頭,拖着一條血淋淋的手臂走開了。
沿路走過,不少人對她指指點點。
蘇瑕不怕被人看,或者說是已經習慣受人矚目,從她成爲顧太太的那一刻開始,她的任務就是在全市觀衆面前展現自己,可這是第一次,第一次讓她感覺到,這種被矚目的感覺會如刀割一樣痛苦,以至於她最後落荒而逃,逃入了偏僻的巷子,蹲在一堆廢棄的建築材料後,無聲哭泣。
“阿瑕?是你嗎?”
一個試探的聲音。
蘇瑕緩緩地擡起頭,隔着墨鏡和站在面前的人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