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山的別墅在半山腰上盤山而居,此刻正值秋季,紅楓落葉映襯着天邊的晚霞,紅彤彤的一片,落得漫山遍野都是迷人的緋紅色,辛瀾的心卻隨着一路漸漸升高的車子,一起浮了上來。
她還沒做好準備,要怎麼面對顧懷先,作爲一個五年前收了他那張支票的人。
轉瞬間辛瀾又嘲笑自己的多心,也許他根本不會在意她一眼,又何必想那麼多?
終於到了別墅,陳伯早已在門口恭候,身後站着一衆僕人。
顧非寒扶着黎靜婉從車裡下來,把她隨身帶的包和衣物交給了僕人後,一同走了進去,辛瀾悄悄跟在後面,沒有多餘的人注意到她。
五年前見顧懷先是在星河灣,所以一踏進日月山的別墅,她就被這復古典雅的設計而驚豔到了。
不像是男人會喜歡的建築設計風格,而更偏向於一個女人的喜好。
“伯父。”黎靜婉禮貌地頷了頷首。
辛瀾隨着她的聲音看去,顧懷先依然沉穩地坐在客廳的沙發那裡,一如五年前那樣的沉默嚴肅,眉骨間是整片硬朗之氣,一雙明目熠熠生輝,不難看出年輕時是一個殺伐果斷的男人。
倒是顧非寒遲遲沒有開口,徑自到一邊脫下衣服遞給僕人。
“哎。”顧懷先應了一聲,溫和地笑着拍拍黎靜婉,隨即就看到了站在她身後踟躕不安的辛瀾。
辛瀾一擡眼,就正好與那雙鋒芒的眼睛對上。
她挺直了背脊。
又沒做錯事情,爲什麼要畏首畏尾?
這樣想着,勇氣又多了幾分,辛瀾努力地迎着顧懷先打探的眼神,說:“你好,顧先生,我叫辛瀾,是黎小姐的生活助理。”
“哦,辛瀾啊……。”顧懷先雙手背在身後,若有所思地米米眼。
他爽朗地笑了幾聲,黎靜婉弄不懂狀況,也只好跟着笑起來,唯有辛瀾不知所措地咬着下脣,有些窘迫。
身後的人走上來。
顧非寒就站在她的旁邊,面向她,微微低頭。
屋外的晚霞這時初初地灑落進來,映在兩人身上,這一刻,他們就像是一對交頸的鴛鴦,交織纏綿。
如此唯美之際,他的聲音卻還是冷的,提醒着辛瀾這只不過是一個夢境:“你去廚房裡幫忙收拾收拾東西。”
廚房?辛瀾哽了一下。
用眼神疑惑地問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會弄?
他背對着後面那兩人,也用口型無聲地告訴她:快去。
顧非寒表現得有點奇怪,可在這裡,畢竟辛瀾人生地不熟的,也只有他可以依靠了吧,她吐了個舌頭,低低的“哦”了一聲,轉身去廚房了。
辛瀾平時一貫傲慢囂張,很少露出這樣子俏皮的神情,顧非寒愣神了片刻,似乎都沒反應過來她剛纔下意識的那個動作,盯着她走遠的身影,不動。
顧懷先這時開口:“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們一路上趕來也累吧?家裡已經準備好飯菜,一起去吃吧。”
“麻煩伯父了。”黎靜婉親暱地挽住顧懷先。
“還叫伯父?”顧懷先斜睨一眼她,眼中含笑。
不止黎靜婉,連站在一邊的顧非寒都意外。
“是……爸爸……。”半晌,她喜笑出聲。
●︶3︶●
晚飯時間,辛瀾只能站在旁邊看着,偶爾幫忙家裡的傭人做點事,閒下來了就站在客廳旁邊……參觀那三個人吃飯。
簡直是一頓噁心的晚餐啊!
整場下來,就見黎靜婉發揮着這幾年做明星的高超口才與顧懷先相談甚歡,把這個老人家哄得喜笑顏開的,兩個人跟幾十年沒見的老朋友似的就差兩眼淚汪汪了。
而身爲兒子的某個人,卻似乎不怎麼愉悅,從頭到尾沉默着不說話,偶爾顧懷先問一句,他才答一句。
期間,辛瀾本來是站在顧非寒對面的,但他吃到一半時忽然一個擡眼,涼涼的眼神掃過來……
辛瀾默默地挪了個位置。
這時黎靜婉不知道又說了什麼,顧懷先一陣爽朗的笑。
“對了,我突然想起來——。”停下笑聲後,顧懷先正色,問,“z市很著名的名鐘錶商尹玄仲先生,是黎小姐的繼父?”
本來站在顧非寒對面的那個人,因爲受不了他的犀利目光,所以換到了黎靜婉的對面。
從辛瀾這個角度看過去,恰好可以看見黎靜婉臉上飛快掠過的慘白。
但是太快了,她都沒看清,就已經消失。
“是的。”黎靜婉快速掩飾情緒,微微一笑,“我母親是再婚,嫁給了我的繼父,十幾年來的婚姻都非常的幸福美滿。這一次繼父聽說我要結婚了,也非常的開心,這幾天還唸叨着讓我幫他約您一面,說是要好好操辦婚事。”
說話間她看了一眼顧非寒。
一直在旁邊隨時等待服務的陳伯忽然溫潤地說:“黎小姐有所不知,我家老爺與尹先生是舊相識,幾十年前可是同學呢,還一起當過兵,算是很熟了。”
不愧是明星,黎靜婉再次用她精湛的演技表露出欣喜的模樣:“那真是太好了,是親上加親呢。”
她站起來敬了顧懷先一杯:“這一杯,是我替繼父敬的。”
顧懷先似乎對黎靜婉知書達理、得體大方的行爲舉止非常滿意,一口就將小杯子裡的陳酒飲盡。
他淡淡的放下,回憶往事:“這麼說來,我和玄仲也是好久沒見面了……沒想到,這次他的閨女和我的兒子能成了這樁婚事,看來也是天註定。只是,你們結婚,可提醒着我們都老咯。”說罷又一陣大笑。
“哪裡,伯父現在也很年輕的。”黎靜婉及時恭維,“要不是知道伯父的身份,如果您和非寒一起走出去的話,我還真的以爲是一對親兄弟呢,骨子裡長得可像了。”
辛瀾擦汗……
這顧懷先白頭髮都出來了,黎靜婉真是和她的閨女一個級別啊,都能夠睜眼說瞎話,臉不紅心不跳……
她抽搐着嘴角,目光卻忽的一頓,注意到顧懷先面色一凜。
也不知是剛剛黎靜婉那句話中哪幾個字觸及了顧懷先異樣的情緒,亦或是其它的因素,他殺氣逼人地看了一眼坐在右手邊的兒子,幾秒鐘後,又恢復了淡然。
這一次,她敢肯定絕對沒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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