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安從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丟了,這個消息陳斌是在她被帶走後的一個小時知道的。
而這一個小時裡,冷傲天已經鎖定了他的位置,並且在朝着這裡出發。
如果按照陳斌事先的設想,顧安安還在他的手裡,那麼他是無所謂冷傲天來不來的。
可是現在的問題是顧安安丟了。
他用來跟冷傲天叫板逼着冷傲天屈服的底牌沒了,在已經失去了所有跟冷傲天哈槓上的條件之後,陳斌陷入了短暫的慌亂。
他的慌亂並沒有維持很久。
聽手下分析了一下現在把顧安安重新找回來的機率低於百分之五十之後,陳斌就奇異的冷靜了下來。
現在不是慌的時候。
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陳斌沉聲說:“去把後邊的那個女人帶過來。”
他說的女人,是一直跟着他的一個小情人。
他出來的時候,正好那個女人陪着,爲了不泄露消息,索性就把她帶上了。
只是連陳斌本人都沒有想到,之前隨手的一個舉動,能讓那個女人能多出這樣意想不到的作用。
手下聽到他的話,儘管不明白帶那個女人過來幹什麼,可是還是聽話的去把人帶了過來。
人帶到了,陳斌目光沉沉的在女人的身上來回掃視。
身高倒是跟顧安安看起來差不多,只是氣質差了太多。
顧安安周身縈繞着一股冷清的高傲,讓人過目難忘。
而眼前的人身上只有一種讓人厭惡又普通的低俗。
只看了一眼,陳斌就知道想讓這個女人冒充顧安安的計劃失敗了。
因爲他可以肯定,這人只要站在冷傲天面前,不用任何人多說,冷傲天一眼就能看出來她不是顧安安。
計劃流產,陳斌心裡的煩躁隱隱有些壓制不住。
他的臉色一難看,被帶來的那個女人就被嚇得瑟瑟發抖,可憐巴巴的看着陳斌。
“陳少,您找我過來有事兒嗎?”
陳斌不耐的移開了自己的視線,對着旁邊的人簡單地說:“打暈。”
手下立馬就把滿臉驚慌的女人打暈了,也沒人扶着她,那個可憐的女人就跟軟苗條似的,軟塌塌倒在了地上。
陳斌指着地上的人說:“給她把衣服換了,手用繩子綁好,找個袋子給她把臉罩住,記住了,別讓她在不該發出聲音的時候發出任何聲音,實在不行,就割了她的舌頭。”
他想要用一個人來跟冷傲天談條件,可是他並不在乎那個人到底是不是完整的。
常年跟着他的人立馬就明白了這話的意思,沉聲應下:“您放心,保證不會出任何岔子。”
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錶,陳斌問:“冷傲天還有多久能到?”
“最遲半個小時。”
陳斌笑了笑:“很好,也是該到了做了斷的時候了。”
“這次我倒是要看看,他還能不能從下一顆子彈底下撿回一條命。”
陳斌惦記着冷傲天的時候,冷傲天也一點沒少惦記陳斌。
確認了陳斌在的大致位置後,冷傲天就快速做了一系列的部署。
因爲不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也不知道顧安安的具體情況,所以冷傲天安排得很小心謹慎。
他必須得保證顧安安的安全。
不管怎麼說,他不能讓顧安安在這場跟她無關的博弈裡受到任何傷害。
看到冷傲天掛斷了跟齊子風的電話,一旁的和民忍不住說:“司令,您要不回去休息吧,我帶着人去,保證把夫人完完整整的給您帶回來,您這樣……”
不等和民說完,冷傲天直接粗暴的打斷了他的話:“不行!”
“我必須親自去。”
“可是您的傷怎麼辦?醫生交待了您不能劇烈運動必須臥牀休養,您這樣奔波傷口裂了怎麼辦?!”
其實說是傷口裂了,這都是和民往輕了說的。
冷傲天出門的時候着急,連衣服都沒有來得及換,直接穿着一身病號服就出來了。
儘管在路上套上了一件軍大衣,可是胸口的衣服還是白的。
剛剛從軍部醫院出來,就能看到他那塊衣服布料的顏色在逐漸加深。
和民是見過血的,自然知道那種顏色和味道代表着什麼。
冷傲天的傷口早就裂了,現在只能祈禱別失血過多。
冷傲天聽到和民的話,冷笑着哼了一聲:“陳斌就是以爲我死了才這麼囂張,敢把主意打到我的人身上,我就是死了,也得把爬出來把他劈了!”
冷傲天重傷未愈,和民覺得這話不吉利,他一說完自己就忙不迭的呸呸了幾聲。
“司令您別這樣說,陳斌不過是困獸之鬥,算不得什麼大事兒,您別太擔心了,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兒的。”
話是安慰的話,可是安慰的成分實在不大。
一路趕路行程顛簸,冷傲天的傷口裂開,疼痛和煩躁焦急混合在一起,他的臉色很難看。
聽到和民的話,他也只是要笑不笑的扯了一下嘴角。
是呀,吉人自有天相。
顧安安那麼好,她不會有事兒的。
她一定,一定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快要到目的地的時候,冷傲天接到了陳然的電話。
“怎麼了?”
陳然閉了閉眼,聲音有些疲憊:“等我五分鐘。”
冷傲天皺了皺眉,問:“你要幹什麼?”
陳然面無表情的擦了擦自己懷裡抱着的東西,眼裡的漠然越發的凜冽:“這是我的家事,不用你們插手。”
一聽陳然這話,冷傲天頓時沒了聲音。
陳然既然這麼說了,就證明人已經追上來了,再讓他回去也來不及了。
再說了,就是自己說了,陳然也不見得會真的回去。
沉默幾秒後,下了一個停車等待的命令。
“我只能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不能快速解決,就別怪我幫你清理門戶。”
陳然就跟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呵呵一笑,聲音莫名發沉。
“我不會給你那個機會的。”
掛斷電話,陳然擡手就把手機扔到了車廂一角,取而代之的是戴在了耳朵上的微型耳機。
他在低頭調試手裡的狙擊槍的時候,前排開車的徐亞突然來了一句:“然哥。”
陳然:“嗯?”
“一會兒見了傲天,你能不能說我是被逼來的?”
冷傲天讓他待命來着,可是徐亞怎麼可能坐得住?
所以在得知陳然要出手了的第一時間,他就毛遂自薦的當了引路的司機。
不過還是怕冷傲天發飆,所以想要給自己找個稍微正當一些的理由。
就像怕陳然不同意似的,徐亞擲地有聲地說:“不用說別的,就說你用槍頂着我腦袋非逼着我帶你來的就行。”
陳然……
都已經說了這麼多了,還叫不用說什麼嗎?
不過多年的夙願馬上就要得到了結,那個礙眼的陳斌也終於快要去見上帝了,陳然的心情很不錯。
所以他難得大方了一次,滿足了徐亞的要求。
緩緩擡起自己手裡的狙擊槍,把槍管對準了徐亞的後腦勺,陳然笑得甚至有些惡趣味:“快點開,不然就把你的腦袋打成西紅柿。”
被逼迫的徐亞帶着陳然達到地方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想多了,事先準備好的臺詞也白瞎了。
因爲冷傲天根本就沒有看他意思,可能壓根就沒有看到他這個人。
陳然下了車,跟冷傲天四目相對。
他手裡抱着的狙擊槍被一塊迷彩的布料包裹,隱約能看出槍管的冰冷和凜冽,還有遮擋不住的殺氣。
冷傲天的聲音沉悶,帶着抹不開的陰森:“想好了?”
陳然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東西,眼眸低垂,下一秒就站直了身子,腳後跟用力一磕,眉宇間的陰沉褪去,換上了勢不可擋的銳利鋒芒。
“我很確定,與其讓那個廢物像一個懦夫一樣接受審判,我更想讓他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去,陳家已經要亡了,他作爲把陳家帶向深淵的黑手,理應陪葬。”
冷傲天的目光晦暗不明的從陳然的臉上滑過,最後化作了一聲嘆息。
如果當年不是陳斌那個廢物,陳然絕對不可能在那個時候退伍。
其實很少有人知道,跟眼前在商場上那個文質彬彬的陳總相比,陳然更鋒利的一面,其實是在戰場。
只是一切都被毀了。
像是下了什麼決心,冷傲天撐着自己的額角說:“到達目的地後,我給你十分鐘,如果這個時間裡不能將人擊斃,我就會親自動手。”
陳然眸光狠狠一沉:“保證服從命令!”
冷傲天揮手示意陳然上車,沉聲交待和民:“從現在起,陳然就是我們此次行動的特別編外人員,挑一個射擊小組給他,讓他們自行尋找狙擊方位,必須一招制敵。”
一切都安排好了,冷傲天又注意到了一旁跟小鵪鶉似的縮着脖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的徐亞。
“不是讓你待命嗎?”
徐亞縮了縮脖子,悶聲悶氣地說:“陳然要出來,我不放心,就想跟來看看。”
就陳然跟陳斌那種不死不休的死局,讓這兩人在這種場合下碰面,徐亞不怕陳然把陳斌打死了,他怕的是陳然情緒不穩定會中了陳斌的陰謀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