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的看着眼前笑得十分溫柔的男人,我愕然的答不出話來。
他這求婚讓我接受不了。
不,不可能的事,我肯定在發夢。
“你說什麼?”在他的說話停頓了一段時間,在所有人炙熱的視線都向我投來時,我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他在跟我開什麼玩笑,他要找人候補也不該是我的。
他不知道我的身份是什麼嗎?我不止是一個身世普通的高級化妝師,我更是一個夜總會裡的小姐,他難道就忘了我的這個身份?還是太好玩了,什麼都要玩?
他在玩我,肯定是的。
“跟我來。”不理會我的疑惑,易安皓有點霸道的將我的手拉起,然後看向一旁的家人:“媽,你們在這裡等一等,我跟她有話要說。”
說話後,不等任何人的反應,他拉着我的手快速的進入了化妝室內的另一扇門。
眼看着他將門關上,我真不知自己該怎麼去罵他纔對。
“你是瘋了,我是來工作的,不要跟我開玩笑,我不想被上司罵。”看着他關上門的背,我生氣的轉身看他。
這裡空間很小,其實是新娘子一會換衣服用的更衣室而已。
“我跟你說的話是認真的。”衝着我微微一笑,好看的星眸衝我調皮的一眨。
然而,我沒有他這個開玩笑的心情。
“我不知道你在玩什麼,可是我沒有時間跟你玩,我要出去了。”快速的越過他,我已經笑不出來了。
不管他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我都沒有興趣在這麼多人的面前承認自己與他有過關係。
“五百萬,當我的候補新娘,做我易家的媳婦一年。在這一年裡,若我對你感到厭倦了,我們可以隨時離婚,我會給你足夠的贍養費。若在一年後,我還沒有主動提出離婚,那麼你可以選擇繼續留在易家,或者離開,在這婚姻的期間內,你可以放心的享受做我太太該有的利益,喜歡怎樣花錢都行,相信你每個月的零用錢不會比你去當小姐的錢少。”握住了我的手臂,他以細小的聲音說。
雖然這裡隔音還好,可是他也會擔心門外的人會聽見吧!
靜靜的聽完他所說的話,慢慢的消化掉他說話裡的意思,我總算是懂了。
他不喜歡葉輕玲,是因爲不想真的結婚,被約束起來,這是所有富家子弟的心態吧!所以現在女主角失蹤了,他樂意隨便找一個可以做協議的,只要他喜歡,可以隨時離婚而不能反駁。那麼,很快他又可以做回那個黃金單身漢了。
可惜,他合約裡的一個觀點我不喜歡。
那合同說到底,我就是要做他最多一年時間的情/婦,在這期限內,我是名正言順的妻子,他可以任意妄爲。但他不喜歡,可以隨時叫我走。
這說明,我若點頭,不過是要當一個比情/婦更光明正大一點的情/婦罷了。
或者他認爲這樣的協議對我來說有很好的利益,可是他不知道,每個人都有她的底線。
而我的底線是,我不要當任何人的情婦。
我欠下的債可以慢慢還清的,雖然這幾年也許會累一點,不過我不怕苦,只怕真的活得沒有半點尊嚴。
五百萬太大了,不是我能吞下去的。
“對不起,易公子還是另找別人吧!我對你的提議沒有興趣。”低下頭,我伸手想去推開他握着我手臂的手。
“還想要擡價錢嗎?那好,我就算你三萬一天,一年有三百多天,我就給你一千萬。”輕輕的笑,他不肯鬆開手,反將我的手扯近他,硬要將我的臉與他面對着的,貼近我說:“一千萬,這也許是你一輩子也努力不來的數目。有了這個數,你以後都不用再回夜總會裡上班,不用再不管自己的意願,喝得命也不要。有了這一千萬,你想要做什麼,你想要怎麼用,都沒有人能阻擋你。怎樣?”
一千萬,一輩子的努力都得不到的數目。
這的確是一個好數目啊!
看向他認真的眼眸,此時他的眼中沒有笑意,凝視着我的眼眸帶着男性的霸氣,如高高在上的帝王一般。
是的,他的說話很誘惑,我不知道會有多少個人能直接的拒絕。
可是……可是我明白自己不能答應的,若是答應了,我真就的要失去自己。
“不要想太久了,你那麼拼命也就是爲了錢,不是嗎?只是一年,或者不足一年的時間,你就能得到一千萬。”如魔鬼的咒語一般,他低沉的說話緩慢的滲進我的大腦,讓我失了分寸。
一千萬,有了這一千萬以後,弟弟便能活得很好。他想要讀什麼中學都可以了,他想要找多好的補習老師補回漏掉的學習都能辦到了。而且,有了這筆錢後,不管我們的生活上遇到什麼都不必擔心。
更重要的是,只要有了這筆錢,弟弟的生活就會更好,他不必像我一樣活得這麼累,不必爲了撐起這個家而痛苦難過,他可以比我活得更有尊嚴,沒有人會再嘲笑他是強/奸犯的兒子了。
千百個想法在腦海裡迴轉,我一時間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要如何的去迴應他。
“怎樣?我的時間不多了,給你十聲的時間想想,一、二、三、四、五、六……”
他的數字像炸彈一樣的在大腦炸開,頭痛得很。
用力的壓着太陽穴,我想到了自己能接受的辦法。
“我不要一千萬,我只要一百萬,可是我不要當你的妻子。”
我的說話明顯讓他意外了,只見易安皓忽然鬆開了握着我的手,喃喃的輕問:“一百萬?”
“沒錯,是一百萬,可是我不要當你的妻子一年。你們今天的婚禮裡最難看的就是沒有了新娘子而已,我就頂替這個位置,當你們易家這婚禮的新娘子。那樣,你想要的目的就能達到了。可是在婚禮之後,我不要跟你生活在一起,我們在這婚禮後也不會再有什麼關係。你還是你易安皓,你喜歡怎樣玩樂就怎麼玩樂,喜歡怎樣泡女人就怎樣泡女人,我沒有權力管你的事。而同樣,在這婚禮之後,我還是我,我的生活要怎麼過是我的事,我以後的日子過成怎樣也是我的事,我們互不相連。”擡眸看他,我將我的想法說話。
這是我能接受的最底範圍。
“這太可笑了,也太荒堂了。”他凝起了眉心,反對我的說話。
“你可以選擇不接受的,外面還有一個化妝師,你可以問問她的想法,或者她會很樂意要你那一千萬。”害怕再跟他說下去自己的心中會更亂,便想快速的離開這裡。
我樂意將這件事當夢一場,他不接受更好。
“好,成交。”在我轉身要離開這空間的一刻,一隻有力的手臂圈上了我的腰,有點得意的笑了。
轉頭看向他那信心十足卻又帶着幾絲壞意味的笑,我有種中計的不安感。
可是,又想不出是哪裡出錯了。
我不清高,我很清楚那筆錢能帶給我什麼,我不想到眼前的機會真的就這樣的放棄了。可是我不能接受那樣當他的妻子、情/婦,我害怕若真的那樣,會失去了自己。
所以,只是頂替他的新娘子一天,便能得到一百萬來還清現在的欠債,還可以解決弟弟上學的事,那不是很好嗎?在今天之後,我與他重新回到原來的樣子,我再不會是夜總會裡的女人,不必再賣身給他,也不必真的與他當什麼夫妻,不必跟他實行夫妻之實,不是很好嗎?
可是,哪裡不對?爲什麼他的笑是那麼的得意,像是我被騙了?
隨着他抱着我腰的手越來越緊,我的不安也越來越多。
可是一切已經太遲了,當他抱着我一步一步的走向房間外的那兩家人時,我已經開始感覺到我的天暗了一半。
“爸,媽,這是傅永言,是我剛認識不久的一個女孩子。她的個性很好,脾氣也不錯,我很喜歡她。若是要我忽然找一個女人當妻子,還真的很難去想找誰好。既然她在這裡,而我們也達成了共識,那就由她來擔任今天易家婚禮的新娘子好了,如何?”抱着我的男人笑得很溫柔很溫柔,看向他爸媽所說的話也帶着十足的尊敬意味,很認真的問着他家人的意見。
在他的懷中,我沒有退步的機會,就只能彎起脣,微硬的笑。
隨着他的說話,他的爸媽都站在了一起,在我的面前將我從頭到腳的看了一遍。
最後,是他的媽媽先說話了:“看上去不錯,職業也還能見得人,若你們結婚以後,再適當的加上栽培,相信很快可以成爲一個有名氣的化妝師,那麼也還能見得了人。”
易爸爸也跟着開口:“身家如何?就算不要富有的,至少要清白的。”
清白?這正好與我家無緣。
可是我還沒有來得及開口,易安皓便先笑着說:“當然清白,能教出這麼乖巧的女兒來的家庭還能不清白到哪裡去?”
“那好吧!反正現在也不到我們來選擇了,總不能鬧出真正的笑話來。與其讓人說是葉家的女兒不要嫁進我們易家,不如讓人去說,是易家的兒子不屑去娶他們葉家的女兒。我們想要媳婦還不是多着是嗎?隨便找一個都行,到時候真的不滿意再作決定。”易媽媽簡單的說話裡帶着幾種的諷刺。
諷刺着一旁臉色難看的葉家,也暗暗的提醒着我,若進門後不對她的心意,她可以隨時的換媳婦。
不過,我可沒有葉家這麼的計較,臉色漸漸的變爲淡定。
不管她之後會不會喜歡,我都不是他們家的媳婦。
“老徐,你快出去把所有關於葉家女兒跟安皓的婚紗照都拿掉,換上一些幸福一點的圖案就好了。一會婚禮照常的舉行,只是在讀新娘子名字的時候要改一下,不要葉輕玲,改爲……什麼名字?”沒有看我,易媽媽直接的看向易安皓問。
“傅永言,是哪個永?”在回答他媽媽問題的同時,他很客氣的看向我笑問。
連名字也不知道的女人,他便要取爲妻子了,還真是可笑。
“永遠的永,諾言的言。”無奈的暗歎在心底,我還是隻好乖乖的作答。
“就這樣,快去辦。”易媽媽滿意的點頭,看向一旁像助手似的男人:“若有人問起爲什麼新娘子不是姓葉的,你說跟他們說你家少爺意志決定,說只愛這個女人,不要娶葉家的野蠻女兒,我們敵不過他只好隨了他的癡情。”
“小嫺,你怎能這樣做?”葉家的人總算是看不下去了,不滿的上前。
“你們說我還能怎樣做?若不是你們,我現在用得上這麼隨便的取媳婦嗎?甚至連這個女人底子怎樣,我都來不及去查個明白。”凌厲的瞪向葉家的人,說完這番話後,易媽媽便轉身離開了這房間。
葉家人看情況已定,不滿的瞪了我一眼後,也只好離開。
剩下的易爸爸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最後看向易安皓吩咐:“那你就快去安排新娘子化妝之類的事,還有通知她的家人到來,一切不能丟人。”
“是,爸爸。”抱着我的男人笑得十分開心,用力的點頭。
看向他那得意的笑,我的心越來越不安。
當門關上時,房間裡便只有我跟他還有美人三人。
一直沒有說話的美人還是坐在那沙發上,或者到現在還沒有消化掉這個新娘已換成是我的事實,有點目瞪口呆的向我們看來。
我看了美人一眼,再看向易安皓,不安的提議:“你還是換一個新娘子吧!”
“不行,都已經跟我的爸媽談好了,你不要在這個時候鬧情緒,我可是不會放過你的。”幾乎是立即的,易安皓壞笑的否定了我的提議。
“可是……”可是我的身世不清白,若是讓他的爸媽知道了……
“沒有可是。”不理會我的說話,易安皓抱着我的手更用力,將我拉到化妝桌前,然後看向一旁的美人笑得很甜的說:“這位美女化妝師,就麻煩你替我的未婚妻化一個漂亮的妝容。”
“呃,是。”美人錯愕看他,最後還是乖乖的點頭。
她心裡也許有上千上萬個疑問,可是卻不敢當着他的面前問出來。
“還有,那裡面的婚紗你應該合穿的,我看你的身材跟葉輕玲差不了多少。一會化完妝後試過若不合適。可是要儘快讓人過來改,相信你們影城裡有專門改婚紗的人。”滿意的衝着美人點頭後,易安皓又指向更衣室裡的婚紗說。
“是,我們懂的。”有點慌的美人只好一直的點頭。
其實,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否聽得明白。
“那好,我先離開去接待賓客,你們在這裡好好的準備,婚禮很快就要開始,可不能再拖了。”再次滿意的露出微笑,易安皓在說完這段話後便要轉身離開。
我不安的往他的背看去,還是很想跟他說明白我的家境並不清白。
可是他離開的速度太快了,我根本來不及說什麼門便關上了。
清白?我想,就算我不說他心裡也明白吧!
一個去夜總會裡當小姐的女人,家境能清白到哪裡去呢?而且他還曾是我賣/身的客人,他該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的,不是嗎?
既然他在明知道的情況下還是決定用我,那麼就隨他去吧!
或者他心裡認爲,反正在今天之後我們不會再有關係,也不相往來,那麼我的身世是否清白並不重要。
“永言,你怎麼會認識易安皓的?爲什麼他會決定讓你當他的候補新娘?你們的關係是什麼時候開始的?”美人終於是忍不下去了,在門關上後,便立即的衝着我追問。
苦惱的向她看去,我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是不是錯的。
若我真的要與他舉行婚禮,就算我們以後不會是真正的夫妻,可是很多人都會記得,我曾經是他的妻子,是他名正言順娶過門的女人。
苦惱的皺了皺眉,對於美人的說話,我是答不出來。
真的要這樣嗎?爲什我像被人迫上死角?
還是我在迫死自己?
*
盯着鏡子中的自己,看着美人給我梳出最簡單而又最得體大方的新娘髮型,我的心跳卻是特別的平靜。
只可惜,再平靜的心跳都不能改變將要發生的事。
我竟然真的答應了當易安皓的候補新娘,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這樣的勇氣。
不相關連?我怎麼會笨得以爲自己在今天之後就真的能跟他不相關連呢?場外的記者那麼多,在今晚之後,誰會忘了我曾經是他的第一任妻子呢?
不管怎樣,我永遠都抹殺不了這一天的事實。
可是我真的不能回頭了,因爲易安皓肯定不會准許的,易家的人也不會輕易的放過我。再說,我會答應這一切,都只是因爲弟弟,所以我沒有反悔的資格。
苦澀的一笑,忍不住微微的低了低頭,心隱隱的痛。
爲了弟弟,我的確失去了很多的資格,可是我不後悔,因爲他是我在這世上最重要的親人。媽媽死的時候,我答應過她,要當好姐姐的職責,好好的照顧這個她最放心不下的兒子。
“永言,你怎麼了?好像不開心的樣子?”美人盯着鏡中的我,不放心的問。
她心裡有很多的疑問,可惜我卻回答不了她。現在看我這悶悶不樂的樣子,她心裡的不解只是更多。以她那好管閒事的個性,我什麼也不跟她說,就如在凌遲着她一般。
不過,我是真的不知能跟她說什麼。
是什麼都不能跟人說啊!至少在今天之內,我不能向別人承認,我只是一個冒充的假新娘。
“永言,我聽說你變成了易家今天的新娘子了,是不是?”化妝室的門忽然被用力的推開,從鏡子裡看見,進來的人神色慌張,他正是我的師父。
“師父?”回頭看他,我也不知道能怎麼去答。
師父是城裡頂尖的化妝師,不少明星出演也會喜歡找他,他今天主要的是負責新娘的面妝,所以美人只替我梳頭而已。
“永言,怎麼這事會是真的?爲什麼你會頂替了葉輕玲的位置?你今天不是來工作的嗎?爲什麼會成爲新娘?你跟易安皓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爲什麼……”
看師父焦急的一直問,暗暗嘆氣後,我只好悠悠的打斷說:“師父,一會的面妝就全靠你了,我不必要多漂亮的,只要簡單大方就好了。”
“永言……”
“謝謝師父的關心,可是我長大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深深的看進他激動的眼底,我帶着微笑說。
我感激他的用心,可是我真的該斷了他的希望。
*
時間漸漸的迫近,離婚禮的開始不遠的,於是師父跟美人的動作都很快,可是他們都很細心,在每一個環節都是那麼的認真,不敢出錯。
當頭發已經全部的完成,面部的妝也順利的完成後,我在美人的幫助下先到更衣室將婚紗給換上。
易安皓說得沒有錯,我跟葉輕玲的身材是差不多的,這婚紗我正好合穿。不過葉輕玲比我細小一點,所以我還要深深吸幾口氣才能將拉鍊拉好。但這樣反而能將胸部託得更高,把腰襯得更細。
原來,這婚紗是託胸的,眼看着胸前的雪白露出一半,我不禁皺緊了眉心。
這樣的性感的衣服,我還真是第一次穿。
其實,婚紗,我同樣是第一次穿。
“好漂亮的婚紗,永言,你穿着真好看。”美人在拉好拉鍊後跑到我的前面,又看了看鏡子中的我,忍不住羨慕的嘆息。
“是嗎?”盯着鏡子,我微微的閃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