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桃夭連忙轉過頭,將眼淚擦乾,聲音還帶着一點剛剛睡醒的沙啞:“你不是不願意讓我進你別墅的麼,怎麼現在連粥都願意爲我煮了?”
單修哲走過去,端起放在牀頭櫃上的粥,舀起一勺送到她嘴邊,俊美的臉完全沒有表情:“沈齋出事,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出租房裡,所以就把你接到了我家。”
凌桃夭別過頭,冷笑:“你這麼好心讓我受寵若驚。明明連孩子都不讓見,還會關心我的死活?別騙我了,說吧,這次有什麼目的?又想讓我陪你上牀?那可是對不住了,我現在這狀態大概不適合被折騰。在你眼裡,我不過就是殘花敗柳而已,弄髒了你的房間多不值得。”
她都記得,在沈齋出事的時候,單修哲眼睛裡的厭惡,就像看垃圾一樣。現在變得這樣溫柔,一定有什麼陰謀。想讓她放棄爭奪撫養權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單修哲面對着她的冷嘲熱諷也不生氣,只是有些無奈。他語氣寵溺,臉上的表情比起剛纔要更加柔和一些:“你先喝了粥再罵好不好?”
凌桃夭憋了一肚子指桑罵槐,冷言冷語就這樣被單修哲一句話給瞬間擊沉,永無出頭之日。她就像一個充了氣的氣球,單修哲捏住了命門,她除了不停地膨脹,別無他法。
“我要見小念和小然。”凌桃夭冷冷道。
單修哲輕聲應道:“好,把粥喝完了,我就帶你去見他們。”
凌桃夭眼睛頓時亮了一下,但是轉眼之間又蒙上了一層猜疑之色,她的語氣很不確定:“你說真的?這次是什麼條件?”
“沒有條件,只要你住在這裡,你每天都可以看見他們。”單修哲嘴角一絲苦笑,帶着酸澀。到底他以前做了多麼過分的事,會讓她的戒備心如此的強?何林的事情,他還是不要提起了,既然她不想讓自己知道,那就裝作不知道吧。溫馨的事情已經解決,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事情阻止他和凌桃夭在一起了。
凌桃夭將信將疑地接過粥,乖乖地喝了起來。單修哲就那樣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手不自覺地就伸過去摸了摸她的頭髮。“桃子,對不起。”他的聲音沙啞,帶着濃郁的疲憊,在房間裡轉了一圈之後狠狠地撞進凌桃夭的耳朵。
於是,拿勺子的手頓時停了動作。心中一彎滿滿的淺水漫上來,逐漸將她的心臟給淹沒,難受地好像又要掉眼淚了。她躲開那雙手,將喝了大半的粥放到桌上,“我吃飽了,帶我去見孩子。”
有什麼對不起的呢?要是他們之間能夠用一句簡簡單單的對不起解決,她就不會在牢裡待了三年,也不用用企圖自殺來逃避一切了。
單修哲,你總是把我們的事想得太簡單,把我想得太單純。我已經不是那個你哄一鬨就能什麼都不計較的凌桃夭了。在你送我進了監獄,在你把孩子和我殘忍分離開的時候你就應該知道,我們不會再有結果了啊。那麼,說對不起,又有什麼意義呢?
碩大的別墅裡,優美的薩克斯旋律佈滿了整個空間。溫馨一個人穿着真絲睡衣,拿着紅酒,一個人跟着音樂翩翩起舞。她看上去心情很好,嘴裡哼着,不時抿一口紅酒。
她發現幸運女神總是特別青睞她,讓她發現一些驚喜的東西。在一個牢牢掌握犯人生殺大權的人嘴裡,忽然聽到關於宮嶼要一個無期徒刑囚犯的消息,她便起了疑。她跟着宮嶼的車來到了偏僻的小屋,才知道,這個犯人是單修哲要的。
而在屋裡發生的一切,她在外面都看得清清楚楚。包括何林所說的話。
嘴角稍稍彎起了弧度,溫馨的一顰一笑,總是那麼魅惑人心。現在,她手裡有着凌桃夭被強暴的錄音,更有着單修哲殺人的整個過程。要是單修哲看見這個視頻,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真是好期待呢。
吶,單修哲,別以爲我就這樣放棄你了,我們之間的糾葛還深着呢。現在就讓你盡情的幸福,然後請你看着我把這一份幸福慢慢蠶食。
深夜,單修哲輕輕推開小念的房間,藉着微弱的月光,他看見母子三人擠在小小的牀上,睡得很沉。他小心翼翼地走進去,將小然踢開的被子重新蓋上去,然後就蹲坐在窗前,傻乎乎地看着他們三個人。
好像在做夢一樣,他這樣想着。當他報警的那一刻,他以爲,凌桃夭根本不會這麼再這麼毫無防備地睡在他眼前了。他的兩個孩子,他的桃子,現在都好好地在身邊,他忽然有一種此生無憾的感覺。
無論怎麼樣,他都要守候這一份幸福。他想起今天下午顧諾打過來的電話,暗沉的眸便猶如外面的月光一般,變得清冷陰鬱。他不是察覺不到c城的不太平。迪爾的出現昭示着將會有一場腥風血雨,而季唯安也絕不會那麼輕易放過蘇晗。顧諾說得沒錯,ito和黑手黨將會有一方在c城終結,那麼作爲顧諾左右手的他必定會牽連其中。何況,他並不想輕易放過季唯安。
“桃子,你告訴我,到底應該怎麼做?”單修哲將她的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臉頰邊,感受她久違的溫度。現在這種騎虎難下的局面,他有些混亂。一旦接手ito,那便是鮮血滿身,但是如果不接手,恐怕季唯安都不會放過自己,屆時,凌桃夭他們三人的安全更加難以保證。
月光清清冷冷地撒了一地,單修哲就那樣趴在牀邊沉沉地睡過去。已經好久都沒有如此安心的睡眠了,有家人在身邊的感覺,真好。如果有人想要傷害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就算殺盡天下人,他都在所不惜。
凌桃夭因爲手臂疼得發麻皺着眉毛醒過來,結果就發現,單修哲居然枕着她的手臂就睡在了牀邊。裡牀還睡着小念和唐蔚然,凌桃夭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清晨的陽光還帶着露珠的味道,不均勻地灑在單修哲的臉上,細細的容貌看上去很是可愛。他比起十年前那帥氣的模樣,更多了一層男人的魅力。沒有哪個女人不會爲之動心的魅力。
凌桃夭輕輕轉動毫無知覺的手臂,原本想要靜靜地起身,卻沒想到單修哲很敏感地睜開了眼睛,他下意識地就握住了凌桃夭的手,聲音沙啞:“桃子,你要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