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桃夭咬住嘴脣,臉色難看。溫馨在向她示威,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有這個必要麼?說到底,這個男人還是她的呀。
溫馨的居高臨下,凌桃夭的低頭忍讓,讓不遠處躲在柱子櫃檯後面看好戲的服務員,領班,廚師紛紛將同情票投給了後者。
凌桃夭將求助的視線投給單修哲,他卻事不關己地依然吃着,動作優雅利索,連眼都不曾擡一下。凌桃夭的心像是飛起了鵝毛大雪,瞬間冰封。
僵持的局面顯得越來越尷尬,氣氛也越來越讓人窒息。忽然一隻油亮的龍蝦越過餐桌直直地飛到了溫馨價值不菲的大衣上,啪嗒一下,便砸下了一躥油漬。
唐暖薇身子小,連忙位子上跳起來,像猴子一樣穿過桌子伸手給溫馨擦油漬,但是他又忘記了摘手套,於是一塊小小的油漬變成了一大片。唐蔚然驚慌失措的道歉:“對不起單夫人,我一時心急又給你的衣服上添了一筆,你千萬別罵我單夫人。”
唐蔚然的聲音有些奶氣,一句一口單夫人滑稽異常,加上他求饒的表情,活生生一個受欺負的可愛孩子。
溫馨氣得臉色鐵青,但是爲了顯示自己的氣度,她嘴角僵硬地牽起弧度,柔聲道:“沒關係,阿姨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沒想到唐蔚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倒是把凌桃夭給嚇得愣住了,不知道這小子葫蘆裡賣得什麼藥。
“嗚嗚……叔叔,單夫人好可怕……她的笑好陰險……我好怕……嗚嗚……你快去找葫蘆兄弟,把她消滅掉好不好……找奧特曼也可以……嗚嗚……”
溫馨的臉變成了七彩調色盤,面對唐蔚然,她打不得罵不得,只好把火氣往肚子吞。
酒店的櫃檯後面都樂翻了,誰說小孩子不懂事的,最可怕的就是這種裝瘋賣傻的小孩,稀裡糊塗地被他罵了,關鍵還不好報復回來。
單修哲還是一派鎮定的模樣,優雅地喝着湯,但是微微上揚的嘴角已經泄漏了他的情緒。凌桃夭強忍着笑,把唐蔚然從桌上抱回椅子,責怪道:“小然,不許亂說話。”心裡卻愛死了這個精靈古怪的傢伙。好小子,枉你小媽白疼你!關鍵時刻還知道出來護着我。
溫馨站在餐桌邊,高挑的個子異常顯眼。只是她的出現很突兀,比起坐着的三個人來說,看起來她纔是第三者。
“我吃完了,走吧。”單修哲用餐巾擦拭了一下嘴角,終於發話。當他目不斜視地走過溫馨身邊時,被忽視的人不死心地拉住他的外套,聲音喑啞。
“哲,你要去哪裡?今天還回來麼?”漂亮的眼蓄着淚花,嘴賤癟癟的,委屈的模樣着實讓人心憐。
單修哲回過頭,幽深的眸涼涼地掃過她,帶着男性特有的低沉嗓音回答:“我送凌桃夭回家,然後去別墅處理公事,你先睡吧。”
眼睜睜地看着他們三個人消失在門口,溫馨的身體像是失去了支柱,跌坐在椅子上。又開始了,這樣的生活。原本以爲,手術之後的單修哲忘掉了凌桃夭,他會一心一意地愛着自己,爲什麼事情又回到了起點呢?憑什麼是凌桃夭?憑什麼是她啊?!就算忘了,單修哲,你這顆心還是她的麼??你別忘了,在我沒日沒夜守着你的時候,她正和別人打情罵俏啊!
只有我是一心一意愛着你的!只有我啊!
凌桃夭坐在陽臺的藤椅上,海風呼呼地吹進來,讓她有些冷。裡面,唐蔚然和單修哲玩得正起勁,笑聲不斷。她卻笑不起來。
這間屋子,是他當初用小然威脅她陪他一個月的地點,這一次,還是這裡。明明都已經是忘記一切的人,某些地方卻驚人的相似。
第一天,過去了呢。還有六天。凌桃夭摸着自己圓潤的肚子,望着夜晚盈盈的海面。她有些睏倦了,對這樣的生活,對這樣的人。六年,她跟着唐暖薇,用一些手段讓那些犯罪的人進監獄,她並不後悔。只是,那樣的過去,說到底會讓她累。而遇見單修哲,或許是她這一輩子最累最痛苦卻仍舊最開心的事吧。忽然,肩頭一暖,一塊毛毯蓋在她身體上,凌冽的男性氣息瞬間圍繞在她的身邊。
“懷孕的人怎麼一點也不注意,海風涼,吹壞了身子怎麼辦?”好聽的男生就像蘇聯的搖籃曲,凌桃夭原本就倦得很,這樣溫暖的周圍,讓她沉沉地睡了過去。
單修哲久久不見迴應,繞過藤椅一看,才知道她已經睡着了。他嘆一口氣,輕輕地抱起凌桃夭,走進裡屋時,見唐蔚然朝他擠眉弄眼,他猛地有些羞怯。“噓——”了一聲,示意讓唐蔚然不要發出聲音。
輕輕地將她放到穿上,然後在額頭上印下一吻。凌桃夭翻了個身,倦怠地繼續睡着。他蹲在旁邊癡迷地看着她的睡臉,他想不明白,都已經是懷着別人孩子的人了,爲什麼他還是對她如此癡迷。
凌桃夭,你真是一個謎。
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別墅裡漆黑一片,沒有燈光。當單修哲打開客廳的燈時,沙發上坐着的人緩緩地回國了頭。
“你回來了。”聲音陰沉地就像剛纔冷冰冰的別墅。
單修哲脫下外套,不在意地應了一聲,“你還沒有睡?”
溫馨緩緩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動作就像電影裡的慢鏡頭,然後狠狠地往地上擦去,高級的地毯上頓時灑滿了冷掉的茶葉。
淒厲的叫聲在空洞的別墅裡響起,如同噬人的鬼魅一般。
“我老公在別的女人家差點過了夜,我還能睡得着嗎?!!”
單修哲淡定如常,臉上波瀾不驚,俊美的臉猶如冰塊,無論多高的溫度都無法融化。“我說了,我在別墅裡處理公事。”聲音冷得沒有絲毫的感情,好像在應付一樣。
“單修哲!我跟你在同一家酒店吃飯!你讓我成了一個笑話!!你居然理直氣壯地說你處理公事??都處理到人家身體裡去吧?!”溫馨穿着家居的拖鞋,茶水滲進絨布裡,冷冰冰的。
單修哲眉頭微微皺起,臉上有了些不耐煩:“你別無理取鬧。她懷着孕,我能把她怎麼樣?”
溫馨冷笑起來,絕美的臉帶着怪異的笑,扭曲地不行:“哈!你也知道她有了身孕?單修哲,那是沈習的孩子!!是那個把子彈送進你心臟的沈習的孩子!!你就算要找情人,也別那麼飢不擇食好不好?凌桃夭那樣的貨色,讓我這個正牌臉上無光啊!”
“溫馨,你閉嘴!”單修哲終於有了怒氣,他走過去,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手指收緊,“我要做什麼是我的事,輪得上你插嘴麼?!”
“咳咳!”溫馨的臉色漲紅,喘不上氣,可是卻還是不肯鬆口,她的聲音微弱,帶着窒息感:“你是我丈夫,你在外面找女人,我爲什麼管不得?”
單修哲佈滿戾氣的臉微微一笑,充滿了詭譎的氣息。那種笑就像暗夜裡遊蕩在街巷的鬼魅,捕食着流浪人的靈魂。薄脣湊近溫馨,氣息便噴在她臉上。他的聲音總是無時無刻充滿了磁性:“溫馨,你在害怕什麼?只要你不簽字離婚,總裁夫人的頭銜永遠都是屬於你的。無論我在外面多少女人情婦,只有你才能堂堂正正踏進這間屋子。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