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靜寂地有些恐怖,宮家的別墅異常地大,在夜晚總是顯得空曠,帶着滲入骨髓的寒。唐暖薇無眠,穿着睡衣從房間裡出來。纔剛走到樓梯口,便看見杜月笙一個人倚在扶手上,似乎在等着她出來一樣。
唐暖薇想要裝作沒有看見,卻沒有想到她主動抓住了她的手。
“唐暖薇,你和嶼在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麼?”杜月笙的語氣咄咄逼人。
唐暖薇煩躁地甩開,“宮嶼不是已經說了,我們在聊天!”
“你把我當三歲小孩嗎?孤男寡女待了那麼久就只是聊天?宮洺傻,我可不笨。”
“信不信由着你。”唐暖薇不想再多做糾纏,邁步往樓下走。原本白天的事情已經讓她很是疲憊了,現在還出來一個杜月笙來瞎攪和,她沒有飆髒話已經是很好的修養了。
“說啊,你們是不是上牀了!”杜月笙鍥而不捨地追過去,在離樓梯只有幾步的時候再一次拉住了唐暖薇。那樣尖銳的聲音在別墅顯得格外陰森,唐暖薇忽地想起了昨天晚上宮嶼壓在她身上的一幕,疼痛便開始侵襲全身。不,那不是上牀,那叫強姦。帶着憤怒,怨恨的強姦,在她的身上烙下了疼痛的痕跡,在她的心上釘了一個十字架。
“杜月笙,你是想把所有人都吵醒,然後上演白天那一幕嗎?!”唐暖薇壓低聲音,怒道。這個女人的腦子是不是豆腐做的?還嫌現在這種情況不夠亂是吧。
“唐暖薇,你做賊心虛了是不是?”杜月笙像是抓住了把柄一樣,寒冷的月光灑在她的臉上,映照出那張扭曲的臉,“你還真是下賤!勾搭上了宮家兩兄弟還不夠,居然還和你小叔上牀?你怎麼不去賣啊!”
“你嘴巴放乾淨點!”唐暖薇只感覺一股怒氣直衝胸口,聲音也不自覺地提高了一個調,“我沒有你那種愛好,看見一個男人就像發情的母狗一樣撲上去。你要是有膽子,直接找宮嶼鬧去,別來找我。我沒有那麼好的心情跟你演狗血家庭劇。還有,既然是你的男人,你也看緊一點,沒本事管住他,卻好意思興師問罪,你不要臉我還要。”
杜月笙的口才到底是遜唐暖薇一籌,被她說得毫無還手之力,可是隻要一想到宮嶼和唐暖薇纏綿的樣子,她就氣不打一處來,依依不饒地扯住唐暖薇的手:“賤女人,你還理直氣壯!我告訴你,你不會得逞的!別以爲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你掌心的玩物……”
唐暖薇不耐煩地打斷她:“你希望成爲這樣的人我沒有意見,別來煩我!”見鬼,早知道要遇上這個難纏的女人,她還不如不出來!
“唐暖薇!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杜月笙哪能容許唐暖薇這麼容易甩掉她,白天礙於面子,她已經主動緩和氣氛了,現在只剩下她和唐暖薇,死都要把一口氣爭回來。
唐暖薇終於忍無可忍了,狠狠地甩開杜月笙的手,低吼:“你到底有完沒完?!”
這一次力度失了分寸,杜月笙本就沒有站穩,又被唐暖薇一推,於是整個人重心不穩朝下面倒去,隨着一聲尖叫聲,二樓上的一個房間門吧嗒一聲打開,傳來宮嶼略帶沙啞的聲音:“大半夜的,吵什麼?!”
樓梯口一陣悶響,宮嶼睡意朦朧的眼在看見唐暖薇把杜月笙推下樓之後,霍地睜大,好像看見了什麼震驚的東西一樣。他呆愣片刻,才反應過來,衝下去檢查杜月笙的傷勢。唐暖薇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在下面不停的杜月笙,腿軟了,直接給趴在了樓梯上。
宮嶼抱起杜月笙,神情着急,他朝樓梯上的唐暖薇怒吼道:“唐暖薇!你太惡毒了!你知不知道,杜月笙她懷孕了!”
懷孕了?唐暖薇忽然感覺到眼睛乾澀地發疼,她愣愣地看着宮嶼將杜月笙抱起,衝出了別墅,整幢房子好像只剩下她一個人,寂寞地可怕。
好冷……她雙手環臂,緊緊地縮成了一團。爲什麼會感覺到這麼冷?明明是六月天,明明身上還有汗,可是每一個毛孔都收縮地厲害,血液似乎像要冷凍一般。唐暖薇的眼淚毫無預兆地掉下,狠狠地砸在自己的手臂上。
她有什麼資格哭泣呢?其他女人有了宮嶼的孩子不是遲早的事麼?爲什麼她要哭?是不是因爲那個人是杜月笙,所以她感覺不甘心?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她不是因爲宮嶼而哭泣,不是因爲自己而哭泣,不是的……咦,怎麼眼淚越來越多了呢?爲什麼怎麼擦都擦不乾淨?
唐暖薇不停地抹掉臉上的累漬,可是卻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到最後,終於放聲大哭起來。她不明白,爲什麼她和宮嶼會變成這樣;她不明白,爲什麼她會落得這種地步。她更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嫁給毀掉她一輩子的男人。
“薇薇。”清冷的聲音從後面傳來,然後她便被摟進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宮洺穿着米白色的睡袍,身上還帶着淡淡的沐浴氣息,他緊緊地摟住渾身冰冷的唐暖薇,聲音沉痛:“不要哭,薇薇,不要哭。”細碎的吻落在唐暖薇的額頭,帶着安慰的性質。
唐暖薇像是一個扯線木偶,連思想都沒有,只知道,宮嶼和杜月笙有孩子了。她以爲,她可以不在意,原來也不過是她以爲。她低估了自己對宮嶼的感情,原來,她還不是冷血動物。
宮洺眼眸驚痛,始終沒有辦法把唐暖薇的心神叫回來。他一直都清楚,唐暖薇的心裡住着宮嶼,卑微地祈求那一點點的感情施捨。他感謝上天,六年前的那次錯誤讓唐暖薇有了孩子,否則她也不可能嫁給他。他奢望着,總有一天,她的心裡會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唐暖薇是他的劫,是他的毒,可是她卻不肯給解藥。
樓梯口,宮汀的身影逐漸隱去。他從來不曾想過,六年前的那一次會種下唐暖薇這麼一個惡果。宮嶼和宮洺的轉變他看在眼裡,也知道唐暖薇嫁給宮洺絕對不是那麼簡單,只是現在他的兩個弟弟被唐暖薇迷得團團轉,他說什麼都不會被相信,那麼只能靜觀其變了。
宮洺帶着唐暖薇去醫院,被告知病人的情況還算穩定,孩子沒事。唐暖薇總算是舒了一口氣,心神也恢復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