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凌桃夭,你陪我一個月,我就把唐蔚然放了,我們再無瓜葛。”單修哲終究是妥協了。他拿凌桃夭沒有辦法,只要一想到她那麼奮不顧身地想要逃,他的心就像被人鑿了一個洞,汩汩地往外冒着血。
重新啓動車子,一路無言。凌桃夭因爲沉悶,便緩緩地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天色黯淡下來,遠方的夕陽隱隱地透着末尾的紅色,海面染成鮮豔的顏色,異常平靜。
單修哲將她帶進一幢靠海的別墅裡,落地窗戶大開,海風呼呼地吹進來,揚起素白色的窗簾。木質的地板涼涼的,赤腳踏上去很舒服。別墅的擺設和生活用品一應俱全,就連冰箱裡的食物都塞得滿滿的,似乎一直都有人住着。
凌桃夭赤腳走上陽臺,雙手握住身前的圍欄,癡癡地望着大海。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漂亮的海水,藍得驚心動魄。海風吹在臉上有些鹹溼,把凌桃夭的心也弄得粘稠起來。
身後忽然貼上來一具溫熱的軀體,凌桃夭一瞬間就僵硬了,但是單修哲卻好像沒有發覺似的,自然地圍住她,把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柔聲道:“喜歡麼,這裡?”
這樣溫柔的語氣好像只存在於記憶裡,現在她又聽到了。心臟不知怎的就酸澀起來,眼眶也不爭氣地溼潤,凌桃夭慌忙忍住,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聲線,冷漠地回覆:“有你在的地方,再漂亮我也不會喜歡。”狠狠地推開他的手,凌桃夭快步往裡面走去。
她一刻都不想和這個男人待在一起!望着那樣乾脆的背影,單修哲的眸好像秋日的風景,蕭瑟地可以。他深深地看着她逐漸消失在樓梯口,這才依依不捨地收回視線。嘴角浮現出一絲若有似無的苦笑,就算明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他還是死命的想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啊。
凌桃夭,你於我,是珍寶,而我於你,卻是塵埃。我將你看得那麼重,換來的卻是一次次無情的轉身。可是我卻怪不起你,因爲這是我欠你的。
“桃子,我餓了。”單修哲跟着凌桃夭進入臥室,像個無賴似的重新又貼了上去。
“你叫誰桃子??”凌桃夭瞪眼。
“這裡除了你還有其他人麼?桃子?”
“不許叫我桃子,難聽死了!”凌桃夭被他一口一個桃子叫得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站直了身體,義正言辭地命令。
單修哲笑,高大的身軀將凌桃夭圈在他和衣櫥之間,微微俯下身,道:“你看,唐暖薇有你的專稱,沈習有你的專稱,爲什麼偏偏我沒有?所以我絞盡腦汁想了一個出來,怎麼樣,是不是很可愛?桃子,嗯?”
可愛你妹!
“我不喜歡這個稱呼!換一個!”桃子桃子,聽上去就又圓又胖,誰會喜歡?
“可是怎麼辦?我喜歡。”單修哲的嘴脣貼上她的耳朵,說出來的字就好像吹風一樣,拂過凌桃夭的耳根,她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好好說話,別靠那麼近。”凌桃夭雙手去推單修哲的胸膛,手掌一接觸他結實的肌肉,就像觸電似的反彈回來,他的氣息和觸感,實在是過於熟悉了。雖然隔了六年,但是單修哲作爲凌桃夭的第一個男人,這種感覺是絕對不會忘記的。
凌桃夭低着頭,不去看他灼熱的視線,但是單修哲卻惡作劇似的挑起她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對視,看見那張粉紅的小臉,剛纔的陰霾心情就一掃而空了:“臉紅了?桃子,你還是一樣的可愛啊。”
她以前就是這樣,一碰到讓人羞怯的事情,臉總是紅得很快,那雙澄澈的眼睛低低地垂着,都不知道往哪裡放好。那含羞的模樣好想讓人把她生吞進去。
單修哲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燥熱難耐,於是下意識地就吻了上去。彷彿是旱地遇上了久違的甘露,單修哲感覺自己身體深處久久沉寂的慾望被勾引了出來,可還沒有等完全爆發,凌桃夭就一碰冷水徹底澆滅了他。
“我要見小然。”凌桃夭推開他,擦着嘴脣偏過頭去。
她在提醒自己,他們之間只是一場交易,一旦一個月過去,或者小然回去,他們就結束了。
想到這兒,單修哲煩躁地轉過身,“等到時間成熟了,我自然會讓你見他。現在我餓了。”
凌桃夭咬牙,一聲不響地走進廚房。只要一個月,她默默地告訴自己,只要忍一個月。壓抑住狂跳不已的心臟,凌桃夭搖搖頭,把不切實際的幻想都打壓下去。
單修哲洗完澡出來,發現桌上已經擺好的碗筷,飯菜熱騰騰地冒着氣,而凌桃夭則剛脫下圍裙出來。這種畫面,是他想念了六年卻不敢奢望的。溫馨不會煮飯,後來爲了他勉勉強強學了幾道菜,也不是他喜歡的味道,於是家常飯就這樣荒廢了。
“餓死了。”單修哲笑得像個小孩,剛拿上筷子想要夾菜,就被凌桃夭一手給拍下去了。
“先把頭髮吹乾了再吃飯。”那語氣,就像六年前一樣,她是他的妻子,爲了煮飯洗碗,什麼都沒有變。
單修哲委屈地看着凌桃夭:“可是我真的很餓。”
“吹個頭發會給你餓死麼?”凌桃夭沒有好聲氣,“快點,待會兒海風一吹會感冒的。”這話說出口,她才發覺這語氣是那麼不對勁——親暱自然,是一個妻子該有的態度,是她不該有的語氣。
單修哲卻因爲這一句話欣喜若狂,“那桃子,你給我吹頭髮好不好?”
凌桃夭變了臉色,摔下筷子,生氣道:“隨便你,愛吹不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