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恍惚,陸啓琛已經走到我面前,淡淡的香氣縈繞,精緻的下巴滿滿映入眼簾,我這才驚覺,自己和他離得太近。
下意識往後退兩步,腳後跟卻已抵到障礙,回頭一看,才發現剛纔就已經站在窗臺邊。
既然無路可退,不如直接面對,於是我迅速掛斷電話,然後仰起頭,朝他微微一笑:“陸總,麻煩你讓一讓!”
我突然發現,他的身後沒有跟任何人,而這裡又是死角,這才反應過來,他是故意來找我的。
“陸總,有事?”眉一挑,我淡淡地問道。
陸啓琛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地盯着我看,他的目光並沒有任何攻擊性,就像靜好的歲月般平緩柔和。
可,看到他這張臉,已經蕩不起任何波瀾,我也毫不示弱地回看他,臉上帶着一絲涼意。
“你……懷過孩子?”隔了許久,他終於幽幽地開了口,雖然語氣很輕,卻顯得格外沙啞難聽。
看來還是沒能瞞過他,只是這一聲問,會不會來得太遲了些。
“嗯,的確有過!”我捋了捋頭髮,不緊不慢地說道,“不過,早就沒了!”
“你真打掉了?”陸啓琛皺起眉頭。
我冷冷一笑,語帶不屑地回答:“陸總,您的情報團不是很厲害嗎?怎麼,連這個都查不出來?”
陸啓琛沒有吭聲,沉斂的目光稍稍變得深邃。
我知道,他這是在審視我,想要看穿我的內心,只可惜,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一被他盯看就渾身發毛的郝易。
只是我不想再與他糾纏下去,萬一要是被白荷撞見,那剛纔談好的事情,恐怕又得出現變數。
不過,以陸啓琛的性格,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他肯定不會輕易放我走,於是,我聳聳肩,語氣淡漠道:“陸總,實話跟您說吧,當初那個孩子,我不敢肯定是你的還是肖一凡的,所以纔沒敢要……這樣的回答,你滿意了嗎?”
“不是一個!”陸啓琛突然皺起眉,“是兩個!”
心微微一顫,我不明白,他爲什麼會苦苦糾結於這個問題,這實在跟他的風格不搭。
我深吸口氣,一字一頓道:“不管是幾個,現在都沒有了!陸總,您跟您太太已經結婚一年了,還是恭祝您和太太早生貴子吧……”
“郝易!”祟啓琛輕聲打斷我的話,言語間依然帶着不容抗拒的威懾力,“你聽清楚,以後別再跟陸家任何人聯繫……任何人!”
“喲,陸總,我怎麼聽着您的話裡有其他意思呢?”嘴角揚起一抹淡笑,語氣卻漸冷,“今天這鴻門宴,是您母親親自下的約,您是覺得心虛呢,還是覺得我不配跟你們同坐一席?哦,還有,我跟上遠集團簽訂的是正兒八經的買賣合同,我沒有沾任何人的光,也沒有任何不良的企圖,怎麼在陸總嘴裡,就變得不一樣了呢?什麼叫我經常騷擾你們?陸總,虧您還是個大男人,說這些話難道就不覺得害臊嗎?哦,對不起,我差點兒忘了,陸總您本來就是靠着這點兒本事混到今天這個地位的……”
連我也沒想到,自己會一口氣說出這麼多刺激人的話來,不過看着他一聲不吭地被我挨訓,心裡還覺得挺爽的。
反正今天晚上這事兒挺莫名其妙的,估計白荷也是被他所誤導,纔會以爲是我在背後搞事,無緣無故受了一通氣,當然得撒在他身上。
陸啓琛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淡淡地拋下:“記住我說的話!”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望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仔細回味他剛纔所說的話,心底一股怒意隱隱升起。
這算是什麼?警告我離他們家人遠點兒?隨口污衊我的清白還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原來這傢伙的真面目,已經low到穿心刺骨,只讓我覺得噁心。
我當然沒心思再返回宴席,乾脆直接從電梯離開,一路駕車回家,也沒誰給我打電話,看來他們的目的達到,也就不在乎我人到底去了哪裡。
回到家,屋子裡很安靜,家裡的人似乎都睡了,只留下客廳的一盞燈,我躡手躡腳走進臥室,赫然發現,肖一凡就坐在我牀邊。
“一凡,怎麼還不睡?”我努力擠出一絲笑,實則有些心虛。
肖一凡沒吭聲,起身走到我面前,淡淡的白色打在他的側顏,顯得他的五官更爲立體。
他這張臉,我早就已經看習慣,只是讓我錯愕的是,他的烏髮里居然有了幾根銀絲。
心裡不免有些愧疚,這一年多時間,是他扛起我最應該肩負的責任,才讓我有更多的時間打拼,於情於理,這事兒我的確沒道理隱瞞他。
“對不起!”趁着他還未張口,我率先道了歉。
肖一凡似乎沒料到,他愣了愣,喉結微微動了動,最終又靜止下來。
“一凡,你相信我,我絕對……”
“晚上吃飯了嗎?”還未說完,他突然開口打斷我的話,語氣十分輕柔。
我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肚子,輕輕搖了搖頭。
“我就知道!”肖一凡重重地嘆了口氣,寬厚的手掌用力揉了揉我的頭頂,“你等着,我去給你下碗麪!”說完,便悄然走出臥室。
直到現在,我都有些懵,一聲道歉,真的就有這麼大的魅力?
仔細回想起來,我好像很少在他面前示弱,難怪剛纔感覺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脫下外套,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一碗香氣噴噴的蕃茄雞蛋麪已經擺在桌上,而肖一凡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我以爲我的心不會再被捂熱,可是看到這碗麪,心底還是有說不出的暖流涌動。
一年前的肖一凡是不會做飯的,別說下面,連煮個雞蛋都不知道要多長時間,可是現在,他不但會做菜,還報了個網上的營養師教程,食材該怎麼搭配玩兒得比誰都溜,廚藝雖然沒達到大師的標準,可小蘭袁傑他們嘗過之後紛紛點贊,還一個勁兒誇我福氣好。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現在的肖一凡,簡直是經歷了一次脫胎換骨的蛻變。
我想我是幸運的,擁有這麼一個能全心全意爲我付出的男人,只是,心底那層灰濛濛的陰霾,始終縈繞在周圍,讓我遲遲無法下定決心。
我嘆了口氣,坐到桌旁,很快便吃完了面,連湯也掃得一滴不剩。
明天就是林海和劉遠鳳的婚禮,我拿出抽屜裡早就準備好的銀行卡,塞進新買的紅包裡,又小心地揣進挎包裡,這才放心地上/牀睡覺。
週六的白天豔陽高照,美美地睡到十點,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驅車來到婚禮現場。
時間似乎早了些,酒店門口的迎賓臺還在準備,新娘則待在酒店的房間裡化妝,於是我乾脆直接敲開房間的大門,一邊陪着劉遠鳳化妝一邊聊天。
劉遠鳳臉上洋溢着甜蜜和幸福,嘴角勾起的弧度簡直快要突破極限,和從前那個只會成天板着臉的她判若兩人。
劉遠鳳告訴我說,她和林海曾經在大學談過四年戀愛,畢業之後原本打算結婚,可沒想到林海劈腿其他女人被她撞見,劉遠鳳傷心之餘,便悄悄打掉了肚子裡的孩子,然後倆人分了手。
可是緣分偏偏就這麼奇妙,兜兜轉轉倆人又在同一家公司上班,每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
難怪,那時候劉遠鳳說話做事那麼針對林海,估計是怨氣難平,準確的說,還是因爲放不下。
本來以爲可以就這麼相安無事下去,可沒想到交易所一個土豪客戶把劉遠鳳給看上了,每天都送香水送花什麼的,搞得整個公司的人都知道了。
劉遠鳳考慮到自己年紀也不小了,再加上土豪的外形還不錯,就有那麼一點點動搖了。
誰料林海居然急了,某天喝得爛醉之後跑到劉遠鳳租住的公寓裡,說自己其實一直愛着她,當年他劈腿是故意演戲給她看的,因爲那年他媽媽查出來得了肺癌,爲了給他媽治病,唯一的房子做了抵押,還借了二十萬的高利貸,林海不想連累愛人,所以纔想出這麼狠的一招,好讓劉遠鳳徹底死心。
後來他媽媽去世,林海拼命掙錢,把欠下的債務還了,然後辭掉高管的工作,義無反顧地來到上遠交易所任職,爲的,就是能天天看到劉遠鳳。
他說他本來不奢望能得到劉遠鳳的原諒,只要看着她幸福就好,可當劉遠鳳真的要變成別人的女朋友時,林海這才發覺,自己太天真了,其實他想要的,遠遠不止這些……
聽到林海的告白,劉遠鳳懵了,她沒想到真相原來是這樣。
總之倆人解除了誤會,中間又經歷了些波折,最終決定用最神聖的儀式,來見證彼此攜手走下去。
說真的,我很佩服劉遠鳳的豁達和寬容,就因爲林海自認爲的不得已苦衷,就害得劉遠鳳沉浸在痛苦那麼多年,如果是我,絕對做不到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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