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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玩就玩!

319玩就玩!

哪怕我的身上有着救生繩索,可下墜的速度太快,我根本無法用那麼短的時間拋開繩索勾住樹枝來自救。

在墜落的過程中,我想到了鄧七七和吳一迪,悲傷從頭襲來席捲全身,我頹然無力地閉上了眼睛,心如死灰地撲向死神的懷抱。

可是,我最終沒有摔在石頭上,來個四分五裂稀巴爛,忽然有一個凸出來的樹杈勾住了我身上的救生繩,我就這樣被懸在了半空中。

因爲這巨大的衝擊力,我被震得肝痛如裂,意識也被震得分崩離析,可是我的大腦卻有一個無比清晰的念頭在盤踞着,那就是鄧七七和吳一迪都死了,他們都是因我而死。

悲從中來,我毫無求生的慾望,我正要用手掰開掛住我的樹枝,可在黑暗中有個手慢騰騰地伸過來,抓住了我的手。

有個微弱的聲音混着風聲傳入我的耳際:“伍一。吳一迪也還活着。”

是鄧七七的聲音!

喉嚨一陣發乾,我真的想要來一場痛痛快快的嚎啕大哭,可是我再想想山頂上的人渣們未必就走開了,於是我不得不忍住,我用力抓住鄧七七的手,用手來傳導着熱意,相互扶持。

那種默契,在這個時候發揮得淋漓盡致。

我們誰都沒有再說話。

屏住呼吸,大概兩分鐘之後,又有東西被陸陸續續地扔下來,那個囂張的聲音隔着山風稀稀疏疏地傳過來:“真慘,這幾個男女大夜晚的來登山,因爲不成熟,在夜色中在山上各種大腦嬉戲,一個不慎就摔下山崖,摔得稀巴爛,看着真慘。我們撤了,死過人的地方晦氣。”

一陣窸窸窣窣後,萬籟歸於沉寂。

在這寂靜中,靜滯了大概半個鐘頭,鄧七七的手再動了動:“伍一,你的腳下,有一簇外延出來的灌木叢,你慢慢調整身體,踩在灌木叢上,等你站穩了,我再把你拉過來。”

因爲茂盛林木的遮擋,這裡分不到哪怕一縷的月光,它比山頂上漆黑一百倍,我壓根看不到鄧七七的臉,只能靠着她傳來的聲音感知着她所在的方向。

在我掉下來這半個小時裡,我一直聽到鄧七七的聲音,感知到鄧七七的體溫,可是吳一迪,寂寥無聲。

危機解除後,恐慌繼續,我的聲音發顫得有些失真:“七七,吳一迪呢?我一直沒聽到他的聲音。”

鄧七七的聲音越發的微弱:“放心,他在我這裡。伍一你先別管別的事,快調整身體。我剛剛用腳探了探掛着你的樹枝,它太細了,不知道還能承受多久。伍一,沒時間了,快點來。”

嗯了一聲,我開始慢慢釋放身上的繩索,用腳往下探了探,確定有依仗了,纔敢徹底下腳。

我剛剛一站穩,鄧七七已經把整一個胳膊送到我身邊來,我抓住她,用力翻騰踩踏了不知道多少下,我總算踩在了結實的岩石上,再配合上鄧七七的借力,我整個身體回到了一塊岩石凸出來的縫隙上。

劫後餘生,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吸了好幾口氧氣後,我又急急用手去摸索:“吳一迪?”

鄧七七又是摸黑抓住我的手,她雖然氣息不太穩但思路清晰:“他在這裡。我們被丟下來時,他爲了護着我,摔得有點重,爲了避免他傷勢加重,我讓他平躺在那裡,暫時先別亂動和不要說話來保持體力。伍一,我和吳一迪的頭燈在下墜過程中摔下山崖了,我們的手機也被扔掉了,現在我們沒有任何光源,只能摸黑着檢索自己的身體狀況,你快自己給自己摸一摸,看看有沒有哪裡破皮流血了。在打鬥中我把自己的揹包裹在腳下帶下來了,裡面有藥品,你快自己檢查一下,有的話我馬上給你處理。”

我這才明白,爲什麼鄧七七當時的腳上會纏着揹包。

在危急時候,她還能冷靜地做到這麼多,這不得不讓我對她肅然起敬。

懷揣着無比複雜的心情,我紅着眼睛不斷地用手對自己的身體進行自檢,不幸中的萬幸,我除了被樹杈戳破了幾次皮,並沒有大礙。

但鄧七七,她愣是摸索着往我破皮的地方撒了點雲南白藥。

在黑暗中輾轉着挪動着,我總算來到了吳一迪的身邊,我雖然還是看不清他到底傷成什麼樣,可是他的氣息,算是平穩,這讓我暫時放下心來。

但愧意卻決堤而下,我的嘴角抽動了好幾下,說:“七七,吳一迪,對不起,因爲我,你們跟着遭殃了。”

窸窸窣窣的,鄧七七倒騰了一陣,她往我的手上塞了一件保暖衣,她的愧意更濃:“這裡露水很大,你衣服都溼透了,這個給你保暖。伍一你還真別說了,你當時的判斷是對的,那五個人渣,確實跟了我們一路。如果不是我大意,或者我們根本不….”

沒拿過鄧七七遞來的衣服,我轉而抓住她的手:“別說傻話!你剛剛不是聽那個人渣說了,如果當時我們發現了他們,我們當機立斷往回走下山去,他們會直接動刀子。你應該慶幸,我們算是暫時避過了一難。”

雖然我沒有多少的皮外傷,但可能強大的衝擊力把內臟震傷了,我一連說這麼多話,胸口扯着痛,可我不想讓鄧七七和吳一迪陷入擔心的境地,於是我用呲牙來分散注意力,緩解痛楚,我又繼續說:“剛剛我給陳圖打了電話。我有把我們大致的方位報給他,雖然他沒在湛江,但他肯定會想方設法給我們提供援助。就算他一時半刻沒法給到援助也沒事,你往我身上綁的救生繩,可以派上用場。等天亮了,我們再想辦法。”

似乎在沉思,鄧七七在幾分鐘後才慢騰騰地接上我的話茬:“伍一,你認爲是誰敢對你下那麼重的毒手?”

我怔滯幾秒,大腦隨即高速運轉,但是轉來轉去,它始終只浮現湯雯雯一人的面孔。

伏在能讓我暫時安身的岩石上,我抽了抽鼻子,咬牙切齒:“湯雯雯。除了她,我想不到別人!至於我爲什麼能想到她,那是因爲她不僅僅是第一次對我下毒手!她之前指使過一個傻逼,在停車場給我潑天那水!”

在黑暗中,鄧七七倒抽了一口冷氣:“她?她是怎麼知道我們過來三水線的?我們是星期五下午約好,這中間只有十幾個小時的時間差。就算她是派人跟着你,也不可能有這麼快的反應能力。作案的五個人,全是驢友的打扮,讓人生不出半分的疑心。他們肯定是提前得知了我們今天下午的活動,提前做好準備的。所以伍一,你是不是被監聽了,卻渾然不覺?不然你好好回想一下,你昨天到我們上山的前一刻爲止,有沒有遇到什麼有點兒奇怪卻被你忽略掉的事?”

循着鄧七七的分析,寒意從我的脊樑骨蔓延出來,我抿着嘴,腦海中不斷地回放着十幾個小時前的記憶,在靈光乍現中,我猛然想起我在新洲村家樂福買食物之前,有個胖女人不經意地擠過來,重重地撞了我一把。當時,我雖然覺得她在那麼寬暢的地方,還能直接杵過來撞我,顯得奇奇怪怪的,可後面因爲她忙不迭的道歉,而我又沒大礙,就沒再追究了。

難道當時哪個女人,她在撞我時,往我的身上黏了竊聽器還是追蹤器?

但是我昨晚回到家,我很確定我的衣服上沒有什麼異常!

再用力去細化回憶,又一個細節蹦了出來。

從家樂福出來後,我去了找小段吃飯,在吃飯的過程中我跟小段吐露過我要去走三水線的事。

吃完飯後,我和小段從飯館出來,有個行色匆匆的男人差點碰到了小段,我拿身體去擋了一下,後面我又被撞了一次。

會不會是胖女人往我的身上弄了竊聽器,而那個男人則順勢取走,這樣下來天衣無縫,並且不會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細思極恐,我的瞳孔再一次放大,我細細地給鄧七七說了這件事。

挺安靜的聽完,鄧七七明顯嘆了一口氣:“好端端的生活,過得比警匪片還可怕。伍一你現在還能安然無恙活着,真是走了狗屎運。”

鄧七七的話音剛剛落下沒多久,山野間忽然響起淅瀝瀝的雨聲,沒多久有豆大的雨滴透過樹葉的間隙砸到了我們身上。

“靠,我看天氣預報,明明說這兩天是晴天,居然下雨!”

罵了一句,鄧七七拽了我一下:“伍一,你再挪過來一些,這邊有塊大石頭擋着。山上溫度低,夜越深越冷,你別給一下子淋溼了,冷。”

在鄧七七又一次借力下,我再挪了一下,才發現大自然真的是巧奪天工,在這個半山腰的位置,居然有個半圓的小小山洞,剛好可以容下我們三個人。

可是,免受雨水的浸漫,我的心並未因爲舒緩一些,我而是伸出手去盛着雨,憂慮叢叢:“鄧七七,就算我們現在暫時安全,但我們畢竟是在半山腰,這雨勢越來越大,就怕一時半刻停不了,積水到了一定程度,可能會引發山體滑坡。”

隨着我的挪動,吳一迪已經半坐了起來,他重重地咳嗽了幾聲後,加入了討論:“伍一說得對,我們得想個辦法。”

重重地呼了一口氣,鄧七七在地上摸索着撿了一條棍子,她隔着懸崖邊緣探了探,兩分鐘後她嚴肅到:“我們是命大,才掉在這個位置。剛剛就算那幾個人渣只偏離個半米,我們早摔得粉身碎骨了。這個時候,就算我們有頭燈,都不敢貿貿然去行動,更別提我們現在是沒有任何光源。在這黑暗中,我們甚至比不上一個瞎子。伍一已經通知了陳圖,他肯定不會置伍一的安危不顧,他肯定會很快安排人來搜山。這個時候,最穩妥的做法就是等。等天亮,或者等老天爺開恩。”

雖然我很焦灼不安,可我清清楚楚的知道,鄧七七說的無不道理。

這個時候我們選擇等,還有一線生機。貿貿然摸黑行動,只會加速我們去閻羅王那邊報道的進程。

蹙眉,我艱難地開口:“鄧七七說得對。我們現在只有等。”

用力地喘氣,吳一迪帶着濃濃內疚:“七七,伍一,我作爲我們隊伍中唯一一個男人,沒能保護好你們兩個,我很慚愧。”

也不知道鄧七七真的是沒心沒肺樂天到了超乎生死的地步,還是她爲了緩和這一沉重的氣氛,她輕輕笑了笑:“哎喲喂,孩子們,開心點嘛。原本我們今晚都得死的,你想想啊,被這麼摔下山來,但我們現在還能好端端的圍着一起聊天,這也是運氣啊。都放鬆點,高興點,別整得氣氛那麼沉重嘛。就當是我們今晚鬥地主,都輸了,現在一起來大冒險唄。”

不得不說,鄧七七的人格魅力,既特別又帶着一種莫名的感染力,她不過用這簡簡單單幾句話,就消弭了我大半的緊張感。精神稍微放鬆下來,我認爲鄧七七的心態好一點,不自怨自艾會讓時間更好過一些。

所以我也勉強笑笑:“可惜那幾個傻逼沒把燈和撲克扔到我們手上,不然我們就可以繼續玩牌了。”

吳一迪很快被我們感染,他也笑:“沒有撲克牌,不如我們就玩真心話大冒險?就當打發時間了。”

我不知道鄧七七是不是真的那麼開心,但至少她表現出來是開心的。

但是我不是真的開心我知道。畢竟現在陪在我身邊的兩個人,都是因爲我的緣故,才深陷這個絕境。

可是我不能破壞這好不容易有點起色的氣氛。我只是昧着良心假裝開心。

反正我們不約而同的笑嘻嘻迴應着吳一迪:“玩就玩!”

摸黑撿了幾根小樹枝,吳一迪一板一眼:“我們玩個簡單點的,就玩抽籤。拿到最長籤的那個,可以向拿到最短籤的那個提個要求,或者是提個疑問。如果是提問,必須當場回答,不得造假。如果是提要求,不求馬上做到,但在必要時候,一定不得食言,怎麼樣?”

我和鄧七七紛紛附和。

吳一迪很快把握着樹枝的手放到了我們中間:“女士優先。”

因爲下雨的緣故,天空清朗了一些,有微微光線透下來,我總算能看到吳一迪和鄧七七模糊的輪廓,這讓我的心得到了暫時的安寧,我內心雖然有千般思緒,卻按捺了下去,抓起了其中一根。

人手一根後,大家都安靜地攤開了手。

我拿的最長,吳一迪拿的最短。

拿了中間那段的鄧七七,她把手收回去,笑着看熱鬧。

凝視着吳一迪模糊的輪廓,我故意笑得很誇張來調節氣氛:“哈哈,吳一迪,剛剛鬥地主我排最末位,我現在終於有報仇的機會了。哈哈,容我想想,到底是要你把葵花送給我好呢,還是讓你回答一個極其隱私的問題。等等哈,我想想。”

幾乎是咬着我的話尾音,吳一迪冷不丁地撂了一句:“伍一,你還記得在農林路欠下我的人情嗎?你當時有說過,你後面會還給我。”

我怔住:“記得,怎麼了?”

沉寂將近十秒,吳一迪沉沉說道:“你欠着也挺久了,不如現在還給我?”

我愣了愣:“怎麼還?”

吳一迪忽然伸手過來把我手上的樹枝拿去,他再將短的那一截放到我手上:“這樣就算還了。現在我向你提要求了。”

在我認識吳一迪這幾年時間裡,他雖說不是一個刻板到了極致的男人,但他不管做什麼都有自己的一套章法和規則,他大部分的行爲都受章法和規則所約束,他基本上沒有做過像這一刻這樣的事,他從來沒有自己設定了規則,然後他主動去打破這個規則。

我忽然變得無比好奇,我好奇吳一迪他會對我提出什麼要求。

沉住氣,我:“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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