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地面上,七零八落地丟着幾個酒瓶,我的氣忽然不打一處來!
也顧不上什麼形象,我的手往腰上一叉,直接開吼:“陳圖,你踏馬的有病啊!”
被我這麼一吼,已經喝得差不多的陳圖,他緩緩地擡起臉來,瞅着我,幾秒後,他嘿嘿笑了一下,接我的話:“對啊,我怎麼會有病,我怎麼就病得無藥可救了。”
皺着眉頭,我徑直上前,用腳狠狠踹了一下地面上的酒瓶子,瞪着陳圖:“你怎麼在我的房間裡?給我滾!”
看來真是醉得不淺,這麼大個男人,他竟然跟我耍賴:“我不走,你別趕我,反正我不走。”
這麼晚了,他醉言醉語的,說話很大聲。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沒多久,剛好遇到斜對面的住客回來,那是一箇中年女人,她盯着我這邊看了一陣,不滿地嘟噥:“那麼晚了,要吵架,關上門再吵,別吵到別人,能不能有點公德心!”
有點兒尷尬,我有點歉意地朝她示意了一下,輕輕地把門虛掩上,再靠在門邊,壓低聲音衝着陳圖說:“你滾不滾?不滾我喊酒店的服務員上來把你架下去…”
我的話還沒說完,陳圖突兀騰一聲站起來,跌跌撞撞朝着我這邊奔來,他整個身體重重地壓過來。
兩隻手飛快地捧着我的臉,他的脣徑直湊過來,飛快地封住了我的嘴。
他的力道很重,像是要把我揉碎了似的,哪怕我是女老漢的體能,也斷然不是他的對手。
我掙扎着咒罵着,想要逃脫他的禁錮,卻又被他撈回來,以更狂狼的速度親吻,撕咬。
恨意涌上心頭,我的眼眸裡面全是熊熊烈火,在被陳圖封住脣中,我兇狠地罵,傳出來已經變作含糊:“放開我,不然我弄死你!”
卻視若罔顧,陳圖另外一隻手,狠狠地掐住我的腰,將我往他的懷裡送去,他的聲音更含糊,可兇狠的意味更濃:“我當初就不該同意跟你離婚!”
他幾個意思啊這是!
我愣神了幾秒,而陳圖竟然趁着這幾秒的空檔,將我整個人攔腰抱起,他走得跌跌撞撞,卻成功地走到了牀邊,把我丟到了牀上,他撲上來,手一把揪住我衣服的領子,狠狠地扯開!
鈕釦飛起,落下,我整個上身,就這樣袒露在他面前。
越來越濃的恨意,支配着我,讓我顧不得自己在他面前春光乍現,我直接一個蹦起來,擡起手來,毫不猶疑地朝着陳圖的臉上抽去,罵:“你有病吧!”
可能被我這麼一打,把酒精打去了一些,陳圖的眼眸,從剛纔的迷醉,算是有了些亮色,他突兀地睜大眼睛盯着我,語氣裡面的情緒,變作了我捉摸不透的漂浮不定。
他說:“繼續。”
我怔滯幾秒,拉過被子裹住自己裸露的身體,瞪他:“滾出去!”
嘴角微微抽動了幾下,陳圖的嘴巴一張一合:“繼續打,怎麼不打了?”
他有病吧,這樣求抽!
可是打他,我的手掌也痛。
冷冰冰地盯着他,我:“我不知道你怎麼進得來我的房間的,但現在請你滾出去,不然我報警!”
對我的話充耳不聞,陳圖將所有的焦點落在我的臉上,他幾乎是低吼:“你打啊,用力打啊,最好能一次性把我打醒,把我打醒了,我就能徹底滾蛋,再也不煩着你了!”
他真是一個演員,到了這一刻,還在我面前演深情。
可惜,他遇到了我這麼個不懂欣賞的觀衆。
裹住被子,我摸索着掏出手機,正要撥打110,陳圖的手伸過來,他飛快地搶走我的手機,死死地盯着我:“你爲了吳一迪和我離婚,怎麼你不跟他結婚,怎麼的,他不願意娶你?沒想到你伍一,也有那麼愚蠢的時候,丟了芝麻撿西瓜,西瓜沒撿着,芝麻也未必留在原地等你,呵呵。”
語氣裡面,帶着些少質問,更多的,是自嘲和嘲弄的夾雜。
我簡直忍到極點!
這個男人,怎麼能無恥到了這樣的地步!
他以爲他先發制人,站在道德的最高點去譴責我,就能抹殺掉他曾經對我的冷酷和殘忍是不是!
熊熊的怒意,支配着我,讓我瘋了似的跳下牀,隨意地抓起一件衣服套上,又抓起一個酒瓶子,衝上去,衝着陳圖吼:“滾出去,我說最後一次!”
卻慨然不動,冷笑:“怎麼的,被我戳中了痛處,要跳腳了?你真的非常有意思!”
又淡淡瞥了一眼我手上的酒瓶子,陳圖的臉色變成一片霧靄,朦朧成一片:“你是想砸我對吧,砸吧。”
我就真的直接砸了上去,淡笑:“你讓我砸,我不砸,顯得沒給你面子。”
可是,陳圖的額頭上,終究沒見血。
原諒我,原來依然是那一個無法對他下重手的人。
我可以恨他,我可以用盡所有的力氣去恨他,但我依然無法用盡所有的力氣去砸他。我還是怕他會痛,怕他會流血,怕他的額頭上留疤,哪怕他這些事,已經跟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了。
忽然覺得意氣闌珊,我所有的氣勢都散去,那個被我握在手裡面的酒瓶子應聲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卻沒有破碎。
在這清脆裡面,與我僵持着,對峙着,將近五分鐘後,陳圖的眉頭蹙起,他的語氣滿是艱澀:“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和你會走到這一步。可能是我給我們之間開的頭不夠好。”
我抿着嘴,把臉扭過去。
又是沉寂一陣,陳圖蹲下去,他脫下自己的襯衣,急急地把那些酒瓶收起,站起來,他光着上半身,在我面前晃了晃,說:“我也有我的自尊心。”
丟下這麼一句,他徑直朝門那邊跌跌撞撞地走去,開門,閃出去,再給我帶上門,一氣呵成。
留下的酒氣,繚繞入鼻,讓我的鼻子猛然抽了好幾下。
然而,我不過是給自己兩分鐘而已,兩分鐘之後,我若無其事地打電話給酒店服務檯,對他們讓一個神經病闖入我的房間這樣的行爲,進行了譴責。
在酒店方出動了經理級別人物給我作道歉,又承諾給我免去七天的房費後,我才從那個經理說的話裡面推測出來,原來漫遊國際是這個酒店的大客戶,陳圖每年爲這個酒店帶來的利潤數以萬計,酒店方不敢得罪他,只得冒着得罪我的風險。
想着小段的婚禮舉行在即,還是在這酒店附近舉行,我住在這裡倒也方便,而這裡又足夠乾淨,我懶得再多生事端,也爲了防止這樣的事情再度發生,我態度強硬地警告酒店方,如果再有這類事情發生,我肯定要多大鬧多大。
解決掉了這些破事,我去洗完澡出來,美美地睡了一覺。
小段的婚禮,如期舉行了。
在春滿園,雖然她和劉純定不起特別昂貴的菜式,可是那種熱熱鬧鬧的感動,和他們之間發自內心的擁抱親吻,無不觸動着我,於是在臺下的我,差點把手掌拍爛。
在熱鬧散去,小小鬧了一把洞房後,我從喧囂中退出來,回想起自己那一段短暫的婚姻,那段除了帶給我的痛還是痛的婚姻,它竟然少了這個特別俗氣的部分。
以前楊榮孟提醒我,讓我不管怎麼樣,都要陳圖給我擺婚宴,他說這事在婚姻中不好省略,我當時不以爲然,也找到藉口爲陳圖開脫,像陳圖這樣的青年才俊,他纔不屑於搞那麼俗氣的玩意。
而現在,我終於明瞭,因爲不愛,所以可以省略。
埋着頭沉寂一路回到酒店,我決定找點事來做,提神。
於是我登陸了自己的線上平臺,看看有沒有客戶要諮詢的。
可是,網頁剛剛跳轉進去,我猛然被一行紅色的字,刺痛了眼睛。
“你所運行的項目涉及侵權,現已被強制下架。”
這個,不僅僅是提神那麼簡單了!我簡直是要被弄成神經了!
顫抖着手,點了點鼠標,我進了自己的後臺,暮然看到系統給我發了個信息。
抱着想死的心,我點了進去。
“親愛的勞動節不愛秋天用戶,因你現在運營的項目涉及侵權,已經有疑似被侵權公司向我方平臺反饋,並提供正規的律師公函,更是羅列你所運營項目與疑似被侵權公司所開發項目相似點,疑似被侵權公司向我方保證,三天內會對你發函處理此事。我方平臺本着爲用戶提供優質服務的原則,暫將你手上有涉及侵權的項目下架,待情況明朗後,再另作處理。”
盯着這個信息看了好一陣,我毫無頭緒,渾身冰涼,止不住的顫抖,我做的這個項目,從頭到尾,都是靠我一手一腳去完善去打拼,能做到現在這樣的程度我不知道付出了多少艱辛和汗水,這到底是哪個傻逼公司,跟我開這麼個天大的玩笑!
更重要的是,這個信息沒有任何提示,所以我不知道這個所謂疑似被侵權的公司到底是何方神聖,這就好比對手在暗我在明,我還沒明白這到底怎麼一回事,就陷入了被動。
懷着無比焦躁的心情,我躺在牀上輾轉反側反反覆覆,沒完沒了的失眠,直到撐不住眼困,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醒來時,時間已經過了八點。
實在沒有心情按照原計劃那般去爬梧桐山,我又登陸了一次自己的線上平臺,咬着牙看了一陣,關了電腦,準備出門去跑跑步,給自己緩緩。
換好了跑步的裝束,我揣上手機和門卡,直接拉開了門。
卻不料,門口竟然站着一個男的。
還是一個我特別熟悉的男人。
他的手上捧着一束花,站得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