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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你載我一程,我的車壞了

089你載我一程,我的車壞了

哪怕在剛纔樑建芳一深一淺去探聽我的種種,我已經在這樣的時間緩衝鋪陳中,做好了心理準備,然而現在她那麼直接,我的心還是禁不住揪了揪。

我倒不是妄自菲薄,覺得我自己這裡不好那裡不好配不上陳圖,我只是怕樑建芳像某些有錢人那樣,帶着世俗的目光和偏見,對於我這種與她門第不對等的人,還沒了解就生出偏見,覺得我所有作出的一切坦蕩行爲,都是爲了放長線釣大魚。

我之前就曾經想過,哪一天如果我和陳圖談到婚姻,我就必須要面對這份阻力,而今天它到來,我確實還有慌亂。

卻不得不拼命將它壓制住,而我換上坦然的神色,再一次與樑建芳的目光平視,我語速放緩,說:“是的。”

我這個簡潔的回答讓樑建芳又一次怔然,怔然過後,她的嘴角往上揚,斜視了我一眼,她笑意盈盈:“伍小姐,你在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爲什麼不多說一些,比如客氣禮貌地說,你和圖圖準備拿證,你們打算親自過來跟我說的,但是一直沒抽得出空來,現在讓我主動找你問,你很抱歉,讓我見諒之類的。”

我也怔住,卻很快恢復如常,說:“前幾天陳圖我們去領證,我光顧着開心,竟然忽略了我們應該主動給長輩告知一聲這事。”

眉毛往上揚了揚,樑建芳笑了:“看來,圖圖的眼光還不錯。”

我再一次怔住,樑建芳這是肯定我了?

我還在懵逼中,樑建芳又說:“幫忙推我一把,我乏力了。”

應聲站起來,我很快將樑建芳推到了辦公桌後面去。

做完這一切,我看樑建芳的意思是下了逐客令,我也有些侷促,正想說我不打擾了,卻不想樑建芳從抽屜裡面拿出一張銀灰色的類似邀請函的東西遞到我的手上,她擡起眼簾看我,說:“這個星期三,友漫有一場聯袂廣告業的晚宴,你到時候和圖圖一起過來。”

按捺住忽高忽低起伏的心情,我雙手將邀請函接過來,還是淡淡然的語氣說:“好的。謝謝樑總。”

樑建芳嘴角一勾,笑說:“還是喊我樑阿姨比較好,樑總這個稱呼,顯得太見外。”

就算我是多銅牆鐵壁的人,陳圖他是我的軟肋,他能觸動我的柔軟,現在竟然就這樣與我預想中的狂風巨浪不一樣,不費一兵一卒就他媽媽的肯定,這讓我的鼻子一酸,喉嚨發乾,我拼命壓制住,最終穩穩地說:“謝謝樑阿姨。”

點了點頭,樑建芳竟然微微嘆了一口氣,她欲言又止一陣,最終說:“你忙你的去吧。”

從樑建芳的辦公室裡面出來,我還埋着頭沉浸在被人肯定的快意中,絲毫沒察覺到不遠處有一雙眸子在注視着我。

等到我反應過來,我與吳一迪已經只隔着半米的距離。

想想剛纔在樑建芳的辦公室,吳一迪一副不認識我的樣子,我現在有些糾結,我該不該跟他打招呼。打吧,怕他不應,顯得尷尬,不打吧,這樣的幼稚行爲,只有小學生纔有。

我正糾結得要命,吳一迪卻緩緩開口主動打破這沉寂:“看來這半年,你過得挺好。”

我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與他保持一米的距離,我借用盯着電梯的指示燈看來緩解我的侷促,捏着衣袂幾秒,我才能波瀾不驚地說:“還行。看起來,吳總過得更好。”

吳一迪輕笑了一聲,模棱兩可來了一句高深莫測的話:“無所謂好,也無所謂不好。不過是從之前的一潭死水,換到另外一潭死水,僅此而已。”

像我這樣的渣渣,自然是聽不懂這麼高深的話的,聽不懂的話我纔不會亂接,免得貽笑大方。

於是我抿着嘴笑笑,算是迴應。

氣氛卻還是侷促得緊,我和吳一迪之間,再也回不到以前相邀去學校附近桂廟街那邊吃雞煲吃田雞粥的時光。

原來男女之間那點友情,有時候看起來很牢靠,事實上卻脆弱不已。

我正在心裡面暗歎,電梯已經上來了,吳一迪作了個示意,讓我先進去。

他走進來後,瞥了我一眼,說:“你是去停車場對吧?”

我點了點頭。

吳一迪就按了個負一樓。

從電梯裡面出來,我有些彆扭地衝吳一迪說:“那吳總,我先走了。”

說完,我作勢朝自己的小奇瑞走去。

然而吳一迪很快跟上來,他與我肩並肩,他不是用商量的語氣,他而是直接說:“你載我一程,我的車壞了。”

我愣了愣,還沒來得及說話,吳一迪挑了挑眼眉,他斜視我,滿是深意說:“怎麼,伍一你不願意?是怕惹來陳圖的誤會麼?”

說實在話,現在眼前這個吳一迪,讓我覺得很陌生。

他哪怕還是沿用之前的路線,說話的音量還是大小適中,語氣也淡淡然,但卻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我需要強硬撐住,纔沒被他這麼不動聲色擠到無路可退,狠咬了一下脣,我故作趕時間那般掏出手機看了看,然後我帶着歉意說:“吳總,實在抱歉,我趕着回去幹活的…”

我的話還沒說完,吳一迪已經攔腰截斷,他淡淡笑笑:“伍一,我們認識五年有半,我現在車壞了,想讓你載我一程,你都要推脫,這讓我很尷尬。”

切,我看他的表情,他纔沒有尷尬,反而有一種拿捏到我肋骨的嘚瑟感。

有些無語,但我和吳一迪之前,確實也沒有什麼對撕,撕得你死我活的,現在他提出坐我的車,我這車當初還是跟他買的,他給了我很大的折扣,我要不讓坐,顯得我多小氣似的。

硬着頭皮,我最終妥協,說:“好,吳總想去哪裡,跟我說一下,我肯定把吳總給送過去。”

繫好安全帶後,吳一迪緩緩給我報了個地址。

還好還好,確實是順路。

他想去榮超花園那邊。我回去木棉灣,剛好經過。

從現代國際大廈的停車場出來,我沒有跟吳一迪聊天敘舊的打算,於是我很認真地盯着前方的車水馬龍,一言不發。

沉寂在空氣中爆破,不多時,吳一迪冷不丁來了一句:“聽說,你和陳圖快要結婚了?”

眉頭蹙起,我轉過臉去潦草地掃了吳一迪一眼,問:“聽說?你聽誰說的?”

微微調整了一下坐姿,吳一迪淡笑:“小段在跟着你做事對吧?前幾天我看到她發了個朋友圈,她應該是這樣說的,祝我的老闆,我的摯友,大美女伍一同學,如願抱得美郎歸。哈哈,將要嫁給自己特別喜歡的男人是什麼體驗,將要嫁給一個帥到合不攏腿的男人是什麼體驗,羨慕羨慕,祝福祝福。”

我的臉一陣燥紅,忍不住在心裡面暗罵,靠靠靠,小段這個坑貨!

有些鬱悶,也因爲吳一迪一板一眼地去學小段那些露骨的話,我尷尬橫生,只得乾笑幾聲說:“嗯,是有這麼一回事。”

拉長語調噢了一聲,吳一迪說:“看來你和陳圖進展不錯。”

我語塞一陣,只得勉強應一句:“謝謝。”

吳一迪沒再跟我說別的,他把臉轉過去看路邊的風景一陣,然後他閉上眼睛,靠在那裡,似乎是養神。

我不知道這半年,我沒有在他眼前晃來晃去的這半年,他的心有沒有平靜一些,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放下一些,可是愧意我還有,我說什麼都顯無力。

畢竟,我不能回饋給他對等的感情。

一路沉寂着,車到了榮超花園,吳一迪在榮超花園的站臺,讓我放他下來,我也沒多問,就在路邊停了車。

卻不想,吳一迪沒急着下車,他而是慢騰騰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轉而衝我說:“邱燕今天生日,你和小段晚上要不要過來,一起吃飯?”

原來吳一迪他要過來榮超花園,是要過來給邱燕慶祝生日。

想到邱燕那姑娘,可勁的暗戀吳一迪卻深深藏匿着,不敢泄露半分,我的心情就跟被人塞了姜似的,辣得難受。

雖然我不知道這半年以來,吳一迪跟邱燕之間有沒有進展,但好歹這次他們有機會單獨相處啊,我要那麼不長心眼跟着去,這不是給她鬧心麼?

連忙擺了擺手,我說:“不了。這半年我沒怎麼跟邱燕聯繫,我去了不合適。”

漫不經心地聳了聳肩,吳一迪很快說:“好的,隨你。”

然後他動作迅速地下車,轉身快步離去。

他在上坡的地方往左拐了一下,很快從我的視線裡面消失掉,乾乾脆脆。

下午六點,我下班之前刷了一下微信朋友圈,赫然看到邱燕新發的一條狀態,她說:“謝謝大家,一起快樂。”

她貼上來的照片上,不僅僅有吳一迪,還有環宇後勤部的幾個同事,邱燕貼着吳一迪,而吳一迪以後退般的姿勢,其他的同事則簇擁成一團,拍了這張照片。

通過這張不算特別清晰的照片,我還能看到邱燕滿眼的落寞,如同深冬裡面即將凋零的葉子般,以乾枯的狀態強撐着。

即使我在環宇那麼久,邱燕不曾給過我太多好臉色,可是我的心,還是生出了一絲半縷的酸意。

不忍再看,我隨手把手機往桌子上一放,又跟小段聯手整理了一下辦公室那些散亂的文件,這才鎖門,準備出去買菜。

我還沒回去拿購物袋,就收到了陳圖的信息。

他說:“老婆,我晚上過去蹭飯好不好?”

雖然我嘴上跟陳圖較勁,不讓他喊我老婆啊,媳婦兒之類的,其實他那麼順暢自然地喊,我心裡很是受用。

嘴角揚起一股笑意,我很快回過去:“想吃就過來,給你弄你喜歡吃的。”

發完信息將近半分鐘,我還是甜蜜地傻笑,可是我還沒傻笑夠,我的手機在我的手上震動了一下,它的屏幕亮了一下,有人在微信上要添加我爲好友。

沒作多想,我順手點了進去,卻纔掃了一眼,笑容隨即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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