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總算可以美美地飽吃一頓了,而且因爲天氣晴朗,又可以看到滿天的繁星,所以每個人的心情都不錯,支起火堆後大家就圍坐在篝火邊聊天。
越是艱苦的環境,越是能培養感情,兩天下來我們所有隊員就都像兄弟姐妹一樣了。
……
第二天的條件依然十分艱苦,可是人心的力量很強大,患難與共之後,就會覺得前方不管有什麼危險都能克服了。我那天終於理解了爲什麼說當兵後悔三年,不當兵後悔一輩子這句話了,在部隊裡沒有爾虞我詐的人際關係,我們每一個人的想法都很簡單,那就是團結在一起完成任務,這三天兩夜雖然很痛苦,但這三天卻是我靈魂最自由的三天。
到達目的地那天,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像一坨泥一樣躺在地上不願意起來,但內心卻是衝滿了喜悅,就像跑了一場很長很長的馬拉松,每一步都很難,每時都想放棄,可當你堅持跑完了,你就完成了一次很了不起的挑戰。
我們2隊是第一支到達的隊伍,加上袁排承諾我們的四小時,我們遠遠地超過了第二名。
後來我才知道,陳語在袁排那隊是拖後腿的,她在過河之後就發燒了,袁排要揹她,所以拉低了行軍速度。
第一名的獎勵是我們可以坐直升機回去。
那天有兩臺直升機過來接我們,遠遠看到飛行員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是雨燕。
雨燕站在機艙門口下面,等着陸野上去。
而陸野還是跟我維持着搭檔關係,他拖着我的手。
“陸野,請上機!”雨燕請他。
但陸野卻拖着我的手轉身去了另外一架飛機。
我沒有看雨燕是什麼表情。
……
回到集合點之後,我們就各自回到各自的營了,我跟着衛生營的醫生們上了來時的軍用卡車,遠遠地看到陸野他們也上了另外一輛卡車,他將近一米九的身高在一羣人中特別突出,氣場強大。
兩輛車朝不同的方向走,他的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小,我則越來越失落。
腦海裡全是這幾十個小時以來的點點滴滴,他在前面冷靜沉着地分析,他拉着我的手每一步都照顧得小心翼翼,他和我在叢林裡看星星,跳下水救我,給我取暖……
等陸野乘坐的那輛卡車終於消失在視野裡,我突然就有了一種靈魂跟着他一起走了的感覺。
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唉——”
身邊的方芳問我:“如意你嘆什麼氣啊?”
我搖搖頭:“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什麼似曾相識?”
是愛上一個人的感覺。
我愛上過陳禎,愛上過宋澤峰,現在又對陸野深深地着迷。
在愛上陳禎時,我還是一個信奉“自始至終”的單純姑娘,以爲我們會一生一世,會結婚生孩子,會白頭到老,幸福一輩子。
可我後來不愛他了。
跟宋澤峰結婚後,我以爲自己會有一個完美的婚姻,可我們也的確過了一段很快樂的日子,不管他是演的還是真實的。
可後來呢,在宋澤峰這裡,我傷得最深,傷得一無所有,因爲他,我嚐遍了各種艱辛,過得各種不如意。
日復一日的互相折磨讓我對他漸漸死心,感情一天比一天淡,我早就忘了當初愛上他的初衷了。
曾經看過一本書,裡面有個專家說過一句話,當一男一女要終止一段感情時,往往都是那個愛得深的人忘得快。
愛得越深,付出得越多,在感情終止時就越覺得過去不值,所以一旦決定放手,就會走得毅然決然。因爲他(她)損失的是一個不愛自己的人。
而愛得少,付出少那個,一段感情終止之後,他(她)會漸漸後悔,他失去的是一個更愛自己的人。
與陳禎分手後,我沒有半點後悔,跟宋澤峰在一起,我也是認認真真地愛了並且付出了的,可我一直被辜負。
我遲遲不肯接受陸野,就是擔心有一天也會走到盡頭。
可經過這三天兩夜晝夜不離的相處,我一點都不害怕了。他愛我,那我就好好愛他,就算有一天我們難逃分手的結局,那又怎麼樣?起碼在一起的日子裡我們是快樂的。
……
回到衛生營,陳語說接下來我們有兩天休息,想在宿舍休息或者出去走走都可以,只要寫假條就可以了。
陳語還說:“我現在開車回軍區大院,想搭我的車出去的,我可以捎你們一程。”
說完,她還看了我一眼。
我沒有反應。
回到宿舍,我洗了澡洗了衣服,正打算躺下來睡覺,卻見方芳在收拾衣物,我問她:“你這是去哪裡?”
“去我舅舅那裡住兩天,這兩天過得太辛苦了,我要在他那張皮沙發上好好躺着看電視,吃西瓜,再讓我舅媽給我做好吃的。”
方芳想了想又問我:“如意,你要不要去軍區大院,我陪你一起去找你的陸野啊。”
我搖搖頭:“不要,太突然了。”
“哪突然了?你直接殺過去,不正好給他一個驚喜嗎?”
“算了,讓我再想想吧,”我並沒有正式回覆他。
方芳湊近我,閃着狡黠的大眼睛:“如意,陸野那裡的席夢思不比睡宿舍的硬牀板舒服?他那裡還有電視空調吧?中校的待遇很高了的。”
另外兩個醫生室友也勸我:“如意,我們想去還去不了呢,你有這條件還不去?”
“就是,我明天還想去市區找一酒店住着,好好放鬆放鬆呢。”
我躺在硬牀板上,身上蓋着硬邦邦的棉被,想到第二天如果不早起的話,我就吃不上食堂的早餐,可早起的話,我又可能起不來。
於是,我跟方芳說:“你這主意挺好的。”
方芳叉着腰:“那是,你聽我的絕對沒錯,趕緊走,假條的事我幫你弄!”
“……”
方芳挺有本事,她很快就聯繫到了一輛車,是部隊裡某位軍官的,那軍官也認識陸野,還知道陸野住在哪一幢,到了陸野樓下,他就放我下來了。
方芳從車窗裡探出頭來:“如意,我就不跟你上去啦,免得當你的電燈泡哦。”
我朝她揮了揮手:“再見!”
陸野說過,我有兩個行李箱,到時提一隻到他那裡。
我提着行李箱上了三樓,當時心裡一直如小兔亂撞。
他會不會覺得我太急了?
這麼主動真的好嗎?
男人都認爲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得到了就不珍惜了,陸野不會是這樣的男人吧?
只要我敲開了他的門,那我們的關係就算確定了,接下來是苦是甜?
然而,我正要敲門,陸野的房門卻突然開了。
從裡面出來的,居然是……那個女記者!
女記者衣衫凌亂,胸口敞開,讓人想入非非……
看到是我,她很尷尬:“你這是?”
我推開她,心裡涌上一團怒火,我這麼主動送上門,他屋裡卻藏着女人?
士可忍,孰不可忍!
我走到陸野門口,猛地拍門,一聲比一聲用力。
很快,那扇門像是吃了火藥似的,突然打開了,一把怒氣十足的聲音吼了出來:“我不是說了叫你滾嗎?再不滾我就……”
見到我的那一瞬間,陸野呆了呆。
從他的罵聲裡,我似乎明白了什麼,隨後我側着臉問他:“你就幹嘛呀?”
他看看我,再看看我的行李箱,突然就笑了,“我就請你進來。”
我,連同我的那隻行李箱,一起被陸野拎了進來。
行李箱被扔在了一邊,而我則被他抵在了門邊上。
又是一陣劈頭蓋臉的吻。
我好不容易推開他:“你先告訴我,那女記者怎麼在這裡?”
陸野很誠懇:“白團讓她來的,說是要採訪,可才聊沒到兩句,她就往我身上撲。”
“這麼好的豔遇你都拒絕?”
陸野把我抱了起來,一邊往房間走一邊說:“老子想要的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