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務室裡，我正給一個年輕的女孩檢查婦科疾病。
那女孩說下身瘙癢，懷疑是陰*道炎。
我也不好拒絕她，問一下她是不是處，然後象怔性地檢查一下下面，最後說：“確實白帶有點濃，像豆渣形狀，但是我們醫務室裡沒有驗白帶的儀器，你還是得去醫院做一下化驗。”
女孩問：“那我去醫院驗了，再把檢查結果拿回來，你替我開藥行嗎？”
“這……”我爲難地說：“可我在婦科方面不夠專業啊。”
女孩又說：“沒關係啊，對症下藥不就行了嗎？我們員工每個月都有一次看病免費的機會，可以省很多錢。”
我說：“我知道，但是我要去咱們藥房看看有沒有這方面的藥才行。”
我讓婉婉去問，得到肯定的答覆時，那女孩很開心，說下週一就把檢查結果拿過來給我開藥，我叮囑她這段時間注意私處衛生，尤其是x生活必須注意了。
女孩走後，林小夢在裡面一邊翻着書一邊說：“再這麼下去，我們都要成全科醫生了。”
我說：“全科醫生不好嗎？什麼都可以接觸一些。”
“也就是什麼都懂，但什麼都懂個皮毛而已！”林小夢不屑地說。
“但醫生的價值不是體現在救死扶傷嗎？只要能幫助人，治什麼病又有什麼所謂呢？”我很想糾正一下林小夢的人生觀。
可結果是我的人生觀被林小夢糾正了，她說：“是，你現在還是暫時處於春風得意中，因爲這裡很多人都找你，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詞？這個詞叫‘可替代性’，長期下去你的專業就會慢慢荒廢，你連手術刀都沒機會摸了，隨隨便便一個初級醫生過來就可以取代你，到時我看你還有什麼可得意的？等着被人踢走吧，哦不，被踢走的人是我，你反正是回家做闊太太的。”
說完，林小夢又低頭看書了。
我仔細地想了“可替代性”這個詞，覺得林小夢說得沒錯，醫務室的工作算得上很清閒，又不用擔負做手術檯上的壓力，可這個崗位確實是溫水煮青蛙。
恆意的員工工資是逐年增長的，但這個增長是建立在能力的提升上的，如果我的能力沒有提升，那恆意方面就可以找個理由把我幹掉，然後找一個對工資要求不高的醫生來代替我。
我開始體會到林小夢的焦慮了。
不過，當專家醫生已經不是我的夢想了，因爲我有了更重要的目標，所以我得留下來。
正想着，只聽到婉婉說：“如意姐，小皮來了。”
……
小皮在門口站得筆直，手裡還提着一個很大的果籃，果籃的包裝紙上還印着某知名水果連鎖店的logo，我猜這個果籃一定很貴。
我讓他進來，他才大大方方的地走進來，依然是不卑不亢的態度。
婉婉說：“小皮，你來就來，幹嘛送果籃呀，我們醫務室不給收禮的？”
她一邊說一邊拆果籃，直奔那兩串野生葡萄，我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只得無奈地笑笑。
“就幾個水果而已，又不是紅包，”小皮笑了笑，然後很感激地說：“馬醫生，夏護士，昨晚多虧你們了，要不是你們，我媽那倔性子恐怕就性命不保了。”
“不用謝，舉手之勞，那你媽媽現在情況怎麼樣了？現在有人陪她嗎？”我問。
“手術十分成功，過兩天拆了線就可以出院了，現在我老鄉的媳婦在那邊幫看着，沒有問題的，”小皮說。
林小夢也湊了過來，挑了一隻大的芒果，隨後說：“不是吧？你們昨晚回家的功夫還救了一個人？”
婉婉彷彿驚魂未定地說：“小夢姐你不知道，昨晚那一幕就像電影裡演的那樣，小皮把我感動得一整晚沒睡着覺呢，我當護士這麼久，第一次覺得這個職位很神聖。”
小皮還站着沒走：“馬醫生，夏護士，我真的很感謝你們，不如這樣，下班後我請你們吃午飯吧？林醫生也去吧，我一併兒請，你們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林小夢和婉婉便都看着我。
我笑了笑：“小皮，我們中午比你們晚半小時上班，時間不合適。”
小皮說：“那就晚餐吧？”
“我們八點才下班，要是忙的話，可能要遲半個小時。”
小皮說：“那就夜宵吧？”
“……”
婉婉碰了碰我，帶着一絲央求的語氣說：“如意姐，小皮又不是壞人，不如我們就去吧，不然他心裡不安，總覺得欠我們一樣，就當給他一個還人情的機會嘍。”
……
下班後，我跟老黃打了個招呼，說晚上要跟朋友一起去吃飯，讓他跟宋澤峰說一聲，不用等我，也不用找我了。
掛了電話，我聳了聳肩。
已經提前跟宋澤峰彙報過了，他這次應該不會生氣了吧？
夜宵的地點是我選的，就在恆意不遠處那家燉湯的餐廳，我在那裡給宋澤峰買過湯，知道那裡的消費不算太貴，但檔次也不算低，既給足了小皮面子，也不讓他花很多錢。
還是我和婉婉兩個人去的，林小夢沒有來。林小夢對小皮這種既年輕又沒有錢的貨車司機不感興趣，覺得沒有必要把時間浪費在他身上。
但婉婉似乎挺喜歡小皮的，她下午偷偷跟我說了，小皮這個人看着不簡單，有一股十分特別的氣質。
我問她是什麼特別的氣質？婉婉就臉紅，想了想，她說是俠客的氣質，明明收入不高職位不高，但不卑不亢，敢說敢做，還有一點小幽默。
俠客嗎？
餐廳裡，我一邊喝湯，一邊看着小皮手臂上那條十公分的傷疤，以我專業的眼光一看就知道那是刀傷。
可這傷是怎麼來的呢？
小皮見我看他，他連忙把袖子放起來，隨後笑了笑：“這是初中的時候留下的，那時不知道要好好唸書，成天把義氣兩字掛嘴邊，學那些古惑仔打羣架，不但學業荒廢了，還落下這樣一條疤……”
我看着婉婉，用眼神問他，這哪是什麼俠客，分明是小流氓。
婉婉完全不能理解我的意思，她問小皮：“那蠱惑仔裡面你最喜歡誰？”
“當然是陳浩南。”
婉婉便說：“是嗎？我也好喜歡陳浩南。”
那幾部電影我也看過，覺得對青少年的危害很大，便不發表意見了。
至於小皮，我對他已經有了定義，他講義氣，懂得知恩圖報，可畢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以後還是少來往比較好。
……
吃完夜宵後，小皮提出送我們回家，我馬上拒絕，可婉婉卻答應了。
我看着婉婉，她看小皮的眼神似乎全是紅桃心。
也是，一個被扎錯針還鼓勵她慢慢扎的男人，一個爲了母親把我們劫持再下跪的男人，一個手臂上還帶着傷疤的男人，當然會吸引年輕女孩子的喜歡。
我提醒婉婉：“你不打車回去了？”
“有順風車，爲什麼不坐呢？小皮不是壞人啊。”
“可……”
還沒有說完話，婉婉已經上了小皮的小客車。
小皮走到我身邊：“馬醫生，要不你也上車吧，我送完夏護士再送你？”
“不了，我是有夫之婦。”
小皮便笑了：“也是，我再這樣宋總該不高興了，那我們先走了，馬醫生你路上小心點。”
“會的，請務必把婉婉送到。”
等婉婉上了車，我才突然意識到一點，雖然經常跟婉婉一起混，也知道她家就在四院附近，但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她家裡是幹什麼的。
婉婉長得十分漂亮，氣質也很可愛單純，平時穿的拎的都是很好的牌子，家裡條件應該很不錯。
如果她真的喜歡上小皮了，那她家能同意嗎？
但我接着又搖搖頭，覺得自己想多了。
剛上出租車，老黃的電話就打來了，問我在哪裡，我說坐上出租車了，然後老黃就讓我把車牌號碼記下來再發給他。
我在心裡想，不是已經跟老黃報備過行蹤了嗎？怎麼還要打一次電話過來確定？
難道是宋澤峰讓他這麼做的？
宋澤峰是不是在監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