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在剛纔,我落地有聲地跟楊雪蘭澄清過我和寧致遠不是她想的那種關係,現在要是留在這裡的話,那不是明擺着向她證明我是在撒謊嗎?
所以,我推開他的手臂,也不去計較他跟我開這樣的玩笑了,我很累,只想下去躺一會兒,我說:“既然你不用吃藥那我就不管了,我下樓躺會兒,你也休息一會兒。”
風速有多快,他就比風速還要快幾倍,他蹦下牀去快速地用腳踢上門,回身過來擁住走到門邊的我,緊緊的,不容我脫身。
耳鬢廝磨間,我聽到他蠱惑的聲音,“我想你,小離,即使是面對面看着你,我也還是想你。我沒有辦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你。這種感覺,比任何時候都更爲強烈。”
那一刻,我所有僞裝起來的淡然與冷漠,在他這一句句的“我想你”中被盡數瓦解,片甲不留。
他的脣瓣蹭過來貼上我的,我沒有躲開。
也許,我想,我只是響應了內心深處的呼喚,我不想騙自己。
就在這個凌晨,在遠處此起彼伏的蛙鳴的伴奏下,我們長時間吻着彼此,沉默的吻,相對語言更可以和對方互通心聲,那個吻太過綿長,時而輕如浮萍,時而猛如餓狼。
直到衣衫盡褪,直到赤果相見。我們的吻都沒有中斷過哪怕是一分鐘。
他控制着柔緩的節奏,就像一個富有經驗的漁翁,用十足的耐心等着我這條魚兒上鉤。
我終於控制不住來自身體最深處的渴望,伸手抱住了他森嚴壁壘的腰身。
駕輕就熟的完成了身體的貼合,我享受着的他帶給我的陣陣眩暈的感覺,衝擊……迴應……攀登……墜落……
這個夜晚讓人意亂情迷。不知道做了幾次,總之,到了最後,我和他同時像兩條由於缺水而瀕臨死亡的魚,躺在沙灘上,只有喘氣的份兒。
由於太過疲累,又在這事上耗用了太多精力,我竟然忘了自己的本意是要去樓下沙發上睡覺,估計睡着的時候天都快亮了,再加上確實太累,根本不曉得時間,所以,當陳梨花衝進房間的時候,我還在沉睡中。
我身上的被子突然被人拎起來,伴隨着一聲尖利的高亢的能把屋頂掀了的叫喊聲:“喂!誰讓你睡我牀了?!啊……莫離,你不要臉!”
我和寧致遠幾乎同時坐了起來,當看見用手半捂着眼睛的陳梨花站在牀尾時,我和寧致遠的第一反應是同時去扯被子蓋上裸露的上身。
結果我扯過來又被他扯過去,他扯過去馬上又被我搶過來。總之,最後,我裸着半個胸,整個房間安靜了幾秒。
陳梨花慢慢拿開她捂着眼睛的手,嫌惡地看着我,聲討我,“莫離,你幹嘛睡我牀,你不知道我有潔癖啊?睡我牀也就算了,你幹嘛還帶個男人?你還知不知道害臊兩個字怎麼寫?”
“這是你媽讓我住的房間。”我小聲說,彷彿我真欠了她什麼似的。
“我媽說的是隔壁那間,你沒看見這裡有我的書桌和照片?”
我向周圍瞄了幾眼,果然,窗下有張書桌,上面堆着幾摞書,書堆旁邊是陳梨花的照片,她站在一簇開得正盛的杜鵑花前,笑得熱情洋溢。
“問你話呢!你是聾了還是瞎了?”我無辜地看着陳梨花,我覺得她興師問罪的樣子真的一點也不可愛。
“出去。”一直保持緘默的寧致遠發話了,聲音很低,卻帶着一種低氣壓的威懾力。
陳梨花瞪他一眼,“這是我的房間,我幹嘛出去?要出去也是你們出去!嘁!”
“出去!”寧致遠提高了聲音。
陳梨花愣怔了一下,也許是沒想到這個被她堵在牀上的男人還有這麼雄厚的底氣竟然敢吼她。
“再不出去,我可以懷疑你是想看我穿衣服。”說完這句,他作勢要揭開被子。
“有病啊!”陳梨花惱羞成怒,狠狠罵了句“莫離,你好好墮落!不知廉恥!”
說完這句,她的眼神在寧致遠臉上停留了幾秒,然後,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一樣迅速地跑出了房間。
我快速起身穿好衣服,摸出一看,已經是上午十點了。
等我們整理好到樓下的時候,發現不僅陳梨花回來了,陳德剛也回來了,一起在的還有顧陳他們。
一看見寧致遠,楊雪蘭臉上的笑就堆到了一起,馬上將一杯清茶送到寧致遠手中,“寧先生,這次多虧你了,我女兒有驚無險,還有老陳也安然無恙,這讓我怎麼感謝你纔好呢。”
保持着那副慣有的淡然的範兒,寧致遠微微提起嘴角笑了一下,“你應該感謝的人是顧局長和這些兄弟們。”
“對的,對的,顧局長,你們真的是辛苦了,今天我好好做幾個菜,你們就不要嫌棄,中午在家裡吃個飯再走吧。”楊雪蘭轉身衝顧陳他們說。
顧陳擺擺手,“不用了,今天事多,馬上就走。”
“還有,”寧致遠看了眼楊雪蘭,又用他那傲慢的眼神瞥了眼在旁邊站着的陳梨花,指着我跟楊雪蘭說:“阿姨,你最應該感謝的是莫離,要不是她,我想今天的事情也不可能解決得這麼快,我和顧局長都是看在莫離的面子上纔對你們家的事這麼上心。”
陳德剛原本是蹲在門邊上的,我下樓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他垂着頭,縮着身子蹲在那裡,臉上掛着一幅做錯事得不到原諒而無限落寞的表情。
聽寧致遠這麼一說,陳德剛顫顫地站了起來向我這邊走過來。
楊雪蘭趕緊把陳梨花一把拽過來站在我面前,數落她說,“還不趕緊謝謝你姐,要不是你姐,你看你昨天多危險。”
陳梨花很不情願地看看我,又看看寧致遠,然後從喉嚨裡擠出兩個字,“謝謝。”
陳德剛卻一巴掌拍在陳梨花後背上,大聲道:“跪下,給你姐和寧先生磕個頭,你得知道感恩!”
陳梨花的性子我當然是瞭解的,即使我每次回到這個家裡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給他們送錢,她也何嘗用正眼看過我一眼?又什麼時候喊過我一聲姐?不過,我也不稀罕有這麼個妹妹。
所以,她當然不會聽她爸的,喊她跪就跪,她清高自傲地小聲“切”了一聲,站在那裡沒動,那一聲,別人沒聽見,我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我無所謂的擺擺手,“別這樣,事情解決了就好。”
陳德剛抓住我的雙手,兩行濁淚順着臉流了下來,“莫離啊,真是難爲你了,爲這個家做了這麼多,爸有愧於你!”
這麼多年,我第一次在陳德剛臉上看到愧色,第一次聽到他說“有愧於你”,我心裡糾結了多年的怨恨,被他這句忽然撕扯了一下,喉嚨就那麼一哽。
說到底,即使我怎麼對陳德剛當年拋棄我的事情耿耿於懷,現在看到他這樣子,我還是心裡有點不好受,我抽出自己的手,轉身去拿毛巾遞給他,“別這樣。”
顧陳他們雷厲風行,說走就走。
屋子裡就剩下了我們幾個人,寧致遠的話打破了屋內的寂靜,他跟陳德剛說:“再等等,我的人馬上就到。”
我把他拉到院子裡,問他什麼事,他卻死活不說,只是閃爍着眼神說,“反正等會你就知道了。”
我聽見楊雪蘭在屋裡數落陳梨花,飄到我耳朵裡無非就是“以後要小心點了,現在這社會壞人臉上都沒寫字”什麼的,聽着讓人心煩,我就沒進去,拉着寧致遠去院子外面的鄉路上走走。
雨後初晴,空氣也顯得清新了許多。我和寧致遠走着走着來到家門左邊的路上,經過昨夜雨水的沖刷,路邊高大的法桐的黃葉落了一地,煞是好看。
我撿起一枚金黃的葉子在手裡把玩着,大口呼吸着新鮮的鄉村空氣,覺得此情此景此人,竟是如此安然靜好。
“你昨夜睡得怎樣?”寧致遠突然問我,表情很是高冷。
腦子裡浮現出昨夜纏綿的情景,我羞赧地看向他,調侃道,“我沒睡,你呢?”
他左右看了一下,忽然湊過頭來在我嘴邊叭地親了一口,壞笑道,“我也沒睡,怎麼,難道我們昨夜是在一起?”
我趕緊推開他,臉上燙了起來,“沒正經,小心被人看見。”
“看見就看見,我就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說完,趁我不防備,又湊過來在我耳邊輕咬一口,“我又想要你了。”
沒等我罵他輕浮,身後傳來一串清脆的笑聲,“你們注意點形象好不好?”
我嚇了一跳,回頭,看見寧思璇從剛停下的車子上下來,緊接着林言文也下了車。
我小聲問寧致遠,“他們怎麼來了?”
“來幫我處理點事情。”他簡單地說,這時候,林言文和寧思璇已經走了過來。
“寧總,我把你要的東西帶來了。”
“好。你們跟我來。”說完,他朝那個家裡的方向大步走去。我心裡納悶着到底什麼事情搞得神神秘秘的,不容我多想,寧思璇親熱地挽住了我的手臂,“莫離,這就是你出生的地方了?”
“你們怎麼來了?”我答非所問。
“我也不知道呢,只知道我哥說要一些現金,林言文過來送錢,我就跟過來了。”